第五十二章 酝酿着推倒计划
没几天就是农历新年了，人人归心似箭，整个俱乐部只有章辰辉还把自己关在工作间里，夜以继日地埋头忙活，经常灯一亮就是半宿。
沈小胖放假前领到了年终奖，喜气洋洋地来向师父告别，意外发现他还在工作。
“师父，环岛赛都结束了，你还在忙啥？”
“哦，我给你师娘攒一辆车，当新年礼物。”章辰辉从车轮后探出头来，露出了一脸淳朴又灿烂的笑容，“她现在还不会骑自行车呢，趁着过年有假，我手把手把她教会，等春天到了就能跟着我们一起去玩户外越野了。”
他手上那辆车已经差不多了，定制的涂装，以粉色为基调，左边一条龙右边画彩虹，非常努力让它活泼艳丽了。
这个芭比公主梦幻座驾的涂装风格，虽然出乎沈小胖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毕竟章辰辉同志，看脸180，看腿190，看气场，没心眼的小矮子。
为人处事踏实稳重、具有君子风范、值得全车队上下信赖与拥戴的机械师章师傅，在跟别人的交往中都显得单纯、老实、直爽、正经，笑起来甚至面带蠢相。唯独和尤琪安在一起时，他才像变了个人似的，放松、健谈，而且会开玩笑，对女朋友百般呵护万千宠爱，对她关注的一切都补课研究，现在已经分得清power jazz、hiphop、poppin和lockin的区别了，她生性贪玩就陪她一起出去玩，她内心文艺就陪她一起看书看展看电影，她喜欢给坏人讲道理就陪她一起——这个不用陪，她辩口利辞的嘴皮子能1V5，章辰辉每一次观战都想站在对方的立场上诚恳地劝他们一句：快跑吧，你们这群送经验值的杂兵是吵不赢她的。
有次吃饭，尤琪安发现孕妇餐变质，在后厨就和服务员吵起来了，卡采白一溜小跑回来通风报信，卜青禾紧张地问：“对方几个人？”
“四个！”卜采白一脸焦急，“我们快去帮忙吧？”
章辰辉刚要起身，就看见卜青禾兴高采烈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太好了，四个服务员再加上我们仨，这回肯定能吵赢她！”
工作间里，章辰辉摩挲着轮胎，问沈小胖：
“小胖，你怎么还没走？”
沈小胖磨叽半天，鼓足勇气，从手机里翻出尤琪安发在朋友圈的一张合影，问章辰辉：“师父，这个女孩子是谁？”
章辰辉眼神好，远远瞟了一眼：“她叫林涵，是个大学生。”
沈小胖立马来了精神，两眼放光，连珠炮般发问：“她是单身吗？你有她ID号吗？能推给我吗？”
“这么大事，我做不了主，回头得问问你师娘。”
章辰辉憨憨一笑，继续干活儿。
沈小胖悻悻地揉了把鼻涕，好奇地问：“师父，你们家到底谁说了算啊？谁厉害一点？”
“谁厉害，这得要看比什么吧。”章辰辉若有所思，抬起头来，回答得滴水不漏：“比体积，我一个人顶她俩；比地位，她一个人顶我仨。”
沈小胖哈哈大笑：“我回家过年啦，师父明年见！”
“明年见。”
章辰辉心里藏了一个要送女朋友惊喜的秘密，非常愉快，这天一直忙活到半夜才结束，将组装好的整车收起来，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洗漱完毕，就迫不及待地骑车去立晨舞社找尤琪安，计划带她出去玩。
尤琪安辞去银行职务后，接下了Urban dance课程，同时还要教power jazz，在自己房子装好之前，便干脆住在舞社。
这段时间以来，她只回过一次娘家，还是为了林安琪，给她送过年的新衣。
小姑娘被老两口照顾得很好，既精神又体面，据说老太太闲来无事每天给她换个发型，腮帮子上也长了肉，脸蛋圆嘟嘟的愈发可爱。
章辰辉飞驰到舞社楼下，正碰见尤琪安拎着硕大的购物袋，气喘吁吁地向他求助：
“嗟！来提！”
他赶紧停好车，上前接过袋子，入手沉甸甸的，不知她买了些什么。尤琪安一边呼哧带喘一边活动肩膀，笑盈盈地对他说：“这位壮士，我刚刚给你起了个新外号，叫’阿凡’。”
“为什么？”
“因为’阿凡，提！’，还有’阿凡，打！’，你就是我抓来的壮丁和打手。”
尤琪安的脸蛋正迎着朝阳，眼睛弯弯，笑得娇艳又可爱，整个人像是会发光，章辰辉按捺不住在她酒窝上轻吻一下。
她笑着仰起头，问：“甜吗？”
“甜。”
“甜的吃多了容易长蛀牙。”
章辰辉从她脸上一寸寸移开，看了看四周，有点羞涩：“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主动亲你，证骨我连脸都可以不要了，还要什么牙？”
尤琪安抿嘴一笑，带他上楼，掏出钥匙开门：“等搬进新家，我就要开始对你实施推倒计划！”
“为什么？你推我干嘛？”章辰辉挠了挠头，十分不解，“就我这体格，你恐怕轻易推不倒吧，顶多推一趔趄。”
尤琪安叉着腰，瞪着他，又好气又好笑：“算了，别上我车，还是上你车吧。”
两人约好了一起去郊外赏雪景，章辰辉骑车带着她，无限感慨：“我骑了这么多年自行车，以前车上多一颗螺丝都怕增加重量，多一个号牌都怕加大风阻，可现在车上多了你，却感觉是这辈子最佳的状态，刚刚好。”
但尤琪安非常介意自己是个累赘：“下次我们一起骑车出来吧。”
“你想学吗？”
“你肯不肯教我？”
“当然。”
两人带了帐篷在野外露营，章辰辉熟练地用汽化炉做饭，晚上两人躺在月亮下，轮流在对方的手心里写字，比赛谁猜的字多。
“宝。”
“我。”
“爱。”
“你。”
又一次轮到章辰辉写字时，他用粗糙的手指在她的秀气的掌心里划了几道，似乎毫无规律可循，尤琪安怎么也猜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字，只好腆着脸请他揭晓谜底。
“没写字，”章辰辉慢条斯理地回答，“这次是擦鼻屎。”
尤琪安一怔，反应过来之后脸都气青了，猛地跳起来，将他扑倒，一边口不择言地痛斥一边忙不迭在他衣服上擦手。
章辰辉笑呵呵地将她搂住：“逗你的，这次不是字，给你画了个星星。”
“我一拳下去就让你看到星星，信不信？”
“信，当然信。你不仅一拳能让我看到星星，你的一吻还能让我看遍宇宙。”
尤琪安像武松打虎似的，仍保持着一只手按在他胸口另一只手提拳欲打的姿势，听了他温柔又沙哑的告白，愣愣地盯了他片刻，忽然俯身吻下去，极尽缠绵。片刻，嘴唇滑落在他耳边呢喃：“我喜欢和你在一起，做甜甜的和羞羞的事……”
章辰辉紧紧抱住她，内心的冲动无法自抑。
“怎么样，这句话甜不甜？”尤琪安轻笑着问。
“甜到让我心疼。”
章辰辉嘴正忙着，吐字含混不清，由于甜蜜到心脏抽痛，眉头不受控制地皱起来。
几乎出于本能，他箍紧了怀中柔软的身躯，贪婪地品尝每一寸滋味。头一次和心爱的姑娘如此亲密，三十年的坚守一瞬间化为乌有，大脑当机，只剩下身体在行动。他原本相信自己无论在什么情境下都会保持冷静，这时候才知道自己也是禽兽。反正，大脑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把尤琪安压在了身下，慌忙仰起头，挪开身体，喘着粗气说：“宝宝，我们还是出去走一走吧。”
两人牵着手逛了一圈，直到困得失去性欲了，才分别钻进睡袋，头贴头，聊着天。
“以后我们生两个孩子，小名就叫撇撇和捺捺，大名么……”尤琪安沉吟片刻，问他：“你听说过’虞戈高妙’的故事吗？我觉得唐代大书法家虞世南就像你一样，沉静寡欲，才华横溢却不露锋芒，所以男孩就叫虞戈好不好？要是女孩就叫虞歌，歌舞的歌。”
章辰辉默念两遍，不禁挠起头来：“你确定吗？咱们的孩子就叫章鱼哥？”
尤琪安噗嗤一声笑出来，端正脸色：“那就随母姓吧！”
“鱿鱼哥？”章辰辉继续挠头，“好像也强不到哪儿去……”
尤琪安万万没想到，章和尤这两个姓竟然还有此等缘份，齐齐栽在了取名环节，气呼呼地翻过身去：“睡觉！”
“怪我多嘴。”章辰辉摸了摸她的头，“这个世界挺美好挺有趣的，没意思的是我。”
尤琪安又翻了回来，在黑暗中凝望着他温柔的眼睛：“你有没有意思，完全取决于我对你有没有意思。你看，有意思这个词是不是挺有意思的？”
“真有意思。”
就这样，两人嘻嘻哈哈地睡着了。
夜里，章辰辉翻身时感觉到尤琪安的存在，就无意识地靠过来把她搂进怀里，仿佛一个遍体鳞伤的孩子还妄想保护他人。尤琪安一开始感觉到他的动作，还很感动，不一会儿就被他胳肢窝捂得满头大汗，屡次想踹被子，然而章辰辉即便在睡梦中也依然坚定地把她往睡袋里塞，生怕她不小心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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