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陈郁篇·五请陈郁
四人为七系效劳五年,各有各的本事,现如今七系势头极猛且有三多——人多、事多、钱多。
人多事多不足为奇,钱多却是仰仗任双,他的字画拿出去,各方有头有脸的人物为抢一幅头破血流,各个都叫小厮背着大筐装银钱,以有“雙仁”的一幅字画为荣,仿佛不爱雙仁的字画便称不得文人雅士。
要说夸张到什么程度,兹是宴请宾朋去到谁家,主人方请出雙仁的一幅字画简直比住金屋玉榻还要有面子,家有孩子的打小就嘱咐:“哪天家要是闹火了,光救这个就行知道吗!”
所以七系中人没事就好诓任双写点画点,今儿赵柘诓任双写个菜谱,明儿关曼叫任双抄个药单,过两天李侗又找任双画个“施工”图纸。
任双一字值千金,七系各处的工作人员也跟着沾光,就凭这些碎碎挠挠的玩意几位主办已然富的流油,当然亏待不了自己手下,赶上哪天任双心情好赏出去一幅小作,七系三位就知道这是财神爷又撒钱了!
这天吕牧廉到七系来美名其曰关心各位主办,走时毫不留情抱走好些字画,任双坐那斜眼叫板:“不能白拿,关系铁也不成!”
赵柘凑到吕牧廉身边,悄声道:“没经验吧?你得用诓的!”
吕牧廉捧着字画点点头,一本正经同任双道:“过些日子带你闲玩去,谁也没这待遇,你且等着我吧!”
过些日子吕牧廉真来了,说要带任双去一处名山,请一位名叫陈郁的高人。
任双登山满头大汗心里不大快活,这哪是闲玩啊,这不遭罪来了吗!再一听吕牧廉讲四请陈郁出山,四请四不来,心情特别暴躁,心说这人谱摆的也忒大了。
任双:“这陈郁谁呀,咱没他不行?”
吕牧廉一笑:“此人神机妙算,与冀人相斗没他还真不行。”
吕牧廉给这人夸的不行了,如何如何好多么多么厉害,七系没他就好比笼中鸟有翅难展、虎离山受了孤单、南来雁失群飞散、浅水龙困在沙滩,七系有他必然更上一层楼,就像猛虎添双翼如同锦鲤得水泉。
可任双一看四周深山老林,脑海中呈现出一个花白胡发的老头子,假模假式抱一拂尘,有事没事故作高深掐指一算,最后吐出几句似是而非的断语供别人琢磨,这是多么完美的一位大师,简直无懈可击!
想到这任双一嗤鼻,没吭声。
“到了。”吕牧廉往前一指,任双循指送目,见山周雾气飘渺,脚下一条小路直通黛青小屋。
任双站住脚转头去望,见另一侧重峦叠嶂直抵云端,这边漫山遍野桃花朵朵,桃林间小溪蜿蜒而下,潺潺流水声中听得婉转鸟鸣,遂消气不少:“这地儿不错。”
再转头,吕牧廉已不见踪影,任双大踏步进入屋中,只见一斯文公子坐在窗边,手中捧着东西正看,身边烹着茶。
茶香浅浅入鼻,任双喉咙阵阵发紧,遂坐过去为自己斟上一杯。
喝茶的工夫任双挺纳闷,寻思这公子怎么不问问我哪来的,也不跟我说话,就捧着那玩意一个劲看,遂一把夺过:“哎,你们这的那个...陈郁呢?他是你师父吧,是不叫一姓吕的请出去说话了?”
公子盯他片刻,笑说:“适才看画看的痴,没留神。”
“画?”任双低头一翻,愣住了,心里掂量得找吕牧廉问个明白,把我的画抱这来是想干吗!
公子悠悠站起身,行至门口:“许多人画山水好画日山,此人却画夜山多,旁人画石多以勾皴点擦染,而他以勾点层层递进,且线条以书法筋力而绘,尤为精妙,若要临摹他一颗石,倒先要精通书法。”
任双大喜,遂一猛子站起来,冲到公子面前就给人家俩膀子攥住了,激动的说不出话。
他心说世人都说我画好,翻来覆去都是那些陈词滥调,什么标新立异奇肆豪放磊落昂扬不守绳墨别具一格雄伟壮阔苍茫浑厚,无非是你说好他说好那我也说好,不然显得我是多么的没有鉴赏能力,但真正好在哪没有一人说得出来,这回好,在这遇到知音了!
公子又道:“其构画奇特,笔力如高山坠石一般沧武有力,又显尽荒寂苍凉,其中许多心思,细细看来十分有趣。”
“知音呐!”任双热泪盈眶:“我画一幅赠你!”
公子眯起眼笑:“师父在上,哪里有先赠我的道理?”
“你说那个陈郁啊?简单!”任双一擤鼻:“我先给他画一幅!”遂来到案前提笔。
任双想起陈郁一肚子气,是以借画发泄心中不满,石头一般下大上小才能稳当,而他为陈郁画的石头上大下小,看着摇摇欲坠就要倒,寻常之鸟是为两只脚,他的这只却独脚翻白眼。
作画时分公子全程面带微笑细细观摩,待任双画罢题字“雙仁赠陈郁”,一撂笔,公子称赞:“好画,讽的有趣!”
正说着吕牧廉踏进门来,朝公子一指任双,开口尚未说话,任双一扥袖子,直奔吕牧廉:“你给画拿这来干吗呀,给那个陈郁看呐?我看他还不如这小公子呢!”
吕牧廉看向任双口中的小公子,蹙起眉头,为难道:“陈郁和这位公子若叫你挑,你要哪个?”
“那还用说吗!”任双一拍大腿,耐着性子劝说:“再有,陈郁那老头不爱走就别逼人家,指不定人家腿脚不利索下一趟山怪费劲的,这小公子多好,你看,斯斯文文仪表堂堂的!”
转向公子,又问:“今年多大?”
公子:“二十六。”
任双俩手一摊,摆出一副“你看这多好”的模样来。
吕牧廉点点头:“有道理。”看向公子:“那你乐意随我走吗?”
公子笑吟吟拎起任双方才画作,口中道:“叫雙仁问来试试。”
任双走过去,好声好气道:“你随我们走吧,他之前来四回你师父都不应,老头忒倔!我看你就特别好,咱俩还有话唠,你要是爱画,我俩得空还能一起多画画。”
公子小心翼翼将画卷起,点了点头:“行。”
吕牧廉得偿所愿的笑起来,整个人手舞足蹈好开心,任双嗤笑一声,嗔他说:“早知道这样,你直接请这位好不好,何必来回来去跑五趟!”说着转向公子,问道:“忘问你了,怎么称呼?”
公子正收拾行囊,漫不经心答曰:“陈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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