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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章 意图不定风波生


  微山主峰高耸入云,站在山脚仰望,如同支天之柱。

  此时,微山主峰下,有人仰头观望。

  “想要上微山主峰,得先去侧峰,你既然已经拿到五枚路引,为何不上山?”

  问话的是身穿素白衣衫的女子,若是此时的岳寒衣还活着,必然会认出这就是他追寻的吕素烟。

  在女子不远处,仰头观看主峰的大眼青年收回目光。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笑道:“你说,如果微山会后,云梦宫与水云坊知道自己的弟子们全军覆没,他们第一个想到的会是谁?两家的元婴老祖会不会也像洞微宗那样发狂?”

  吕素烟沉默不语。

  自一进入微山,水云坊的弟子就被这位尊主远程斩杀,想来他身边那些云梦宫弟子,也逃不了同样的命运。

  青年继续自顾自的说道:“洞阳湖附近总共就这么几家山头,洞微宗倒了,获利的就那么几家,微山书院不太可能,剩下的只有莲花坞。恰好先前云梦宫罗定遇上莲花坞的一位前辈高人,实在打不过,只能跪地磕头求饶,献上所有路引,这才逃得性命。”

  听见这话,吕素烟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他们两人利用蜃珠制成的千幻珠,混入水云坊与云梦宫,幻化成的相貌正是罗定与阮仙子。

  眼前此人说罗定向莲花坞跪地磕头求饶,很明显就是栽赃嫁祸,然后坐等看戏。

  如此做法,是将所有人全都玩弄于鼓掌之间。

  吕素烟忽然想起先前的那一幕,沙哑道:“为什么?”

  “什么?”青年微怔,有些茫然。

  “为什么要如此折辱柳絮姑娘?!”同为女子,吕素烟深深有种感同身受的可悲与愤怒。

  命不由己,如同他人掌中木偶。

  青年似乎很欣赏女子这种可怜又无助,以及悲愤却又无可奈何的复杂情感。

  “你说,那个叫南秋野的小伙子,这时候睡醒了没有?软玉温香,有美在怀,人生,莫过于此啊。”

  青年伸手轻抚吕素烟的脸庞,如同抚摸那只红毛狮子狗一样,眼神冷漠。

  吕素烟静静看着青年,心底升起说不出的恐惧。

  当她找到这位尊主的时候,正看到他用某种不知道的手段,让本该生死相搏的男女,各自陷入心障。

  受到心障迷惑的南秋野,目光茫然的喊着师傅,一脸痴情。

  而名为柳絮的剑林弟子,却是像是受惊的小鹿,显然幼年时有过凄惨沦落的过往。

  青年咂咂嘴,笑道:“谁能想到,徒弟居然对师傅产生了欲念。”

  吕素烟想起山洞里的那一幕,脸色微红,眼神愤怒的说道:“那只是因为你在他们神魂里下了障,否则他们根本不可能会做出那等事!”

  青年笑道:“你错了。欲由意起,念由心生,若非他们心里本身就有这种念头,又怎么会凭空出现这样的心障,我只是将这个念头引了出来,如果他们神魂能像宁白峰那样坚定,又怎会沉沦其中。”

  听见宁白峰三个字,吕素烟骤然冷静下来。

  他如何得知宁白峰神魂坚定?

  随即,吕素烟意识到什么,不自觉的抬手抚在眼睛上。

  青年好似看穿了她的神魂,说道:“蜃眼与蜃珠本就一体,你所看到的,蜃珠上同样一清二楚。”

  当初猎杀蜃兽后,眼前的青年就将蜃眼炼进吕素烟的双眼之中,只要心念所动,双眼所见之人皆可幻化。

  吕素烟当初只以为是单纯的幻化相貌,好避开宁白峰。却没想到,一入微山尊主就震动她的剑魄,将宁白峰引来。

  名为送信,实际上是另有所图。

  蜃珠能以幻境引动南秋野与柳絮的心障,蜃眼所见之处,未必就没有同样的效果。

  吕素烟僵硬的挤出一句话,“所以,这就是你耗费月余时间,猎杀蜃兽的真正原因!”

  青年抬头看向主峰云层,叹气道:“只可惜,让你送去的那句话,居然没有让他陷入其中,这小子的神魂远超常人,比与我合而为一的东羽要强出无数倍。”

  吕素烟反口问道:“就不能是千幻珠出了问题?!”

  青年从头上扯下一根发丝,化成茅草叼在嘴里,咧嘴道:“所以才会拿南秋野做个验证,事实证明,这玩意儿效果极好,只是那宁白峰的神魂太过于坚定凝固,没啥效果。”

  说完他叹了口气,懒洋洋的迈步向主峰走去,边走边感叹道:“看来那些老家伙在他身上下了不少的注,还真是令人头疼。”

  看着青年这副惫懒无耻的神态,吕素烟忽然明白,一个存活无数年的老怪物,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心性,唯一的解释,就是将东羽合二为一后,造成心性上的捉摸不定。

  这样的人,根本猜不到下一步会做什么。

  回想起与宁白峰的对话里,真正给宁白峰带去的最重要一句话,就是在山巅等他。

  吕素烟想不明白这句话对宁白峰有什么意义,又或者说有着怎样的陷阱。

  望着前方那名青年,吕素烟踌躇良久,迈步跟上去,问道:“离洲有棵绿柳树,又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当她找到青年时,就已经说过,只是没有问其代表的意思。

  宁白峰最后没有杀她,并且让她带回来的这封信,内容就是离洲有棵绿柳树。

  虽然当初出天渊后,这位尊主就派蒋天赐去离洲找一座名为绿柳的山庄,起初不解其意,现在看来必然与绿柳树有关。

  青年没有看她,叼着茅草,闲庭信步的走在山间,“这是一封信,一个约定,一份战书,一个心知肚明的秘密。”

  面对这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吕素烟不知该如何言语。

  当一声石块碎裂的响声出现在身边时,她才悚然惊醒。

  循声望去,只见那根茅草飞回青年嘴里,沿着茅草轨迹,二人数丈之外,一块隐藏在杂草丛里的陈旧石墩,被切割成一堆碎石。

  青年无奈的摊摊手,有些无辜道:“你自己都说,想要上主峰,就得去侧峰。但现在我们连一块路引都没,显然侧峰去不了,那就更没法上主峰。而且,上面打的这么激烈,去晚了可就没戏看了。”

  以这位尊主很少做无用之事的举动来看,这块石墩,十有八九就是微山书院布置的阵基。

  只因石墩碎裂后,吕素烟明显感觉到身体轻了那么几分。

  青年轻轻跳了跳,笑道:“差不多了,好戏要开场了。”

  说完,青年微微墩身,然后骤然拔地而起,如飞剑般直冲山顶云雾。

  吕素烟望着那道将云雾戳出一个窟窿的身影,准备御剑跟上,却忽然心里一动,从腰间摸出一块巴掌大的黝黑鳞片,上面一团火红色印记不断跳动。

  随即,吕素烟扭头看向山外。

  ......

  ......

  洞阳湖边,曾经风景秀丽的杏花林,如同进入寒冬腊月,花谢叶落,只余下光秃秃的枝桠。

  湖边一处埠头边。

  有个驼背老者手里提着一只翠绿鱼竿,临湖垂钓。

  但此时老者毫无垂钓的闲散神态,反而紧紧握住手中鱼竿,盯着身前水面。

  并非是大鱼即将上钩,而是不远处的湖面上,有只红毛狮子狗趴在水面上,随着湖水波浪轻轻起伏不定。

  聂红竹将惊蝉护在身后,握着剑,神色有些紧张,“元伯,你身上有伤,带着惊蝉先行离开,我来拖住它!”

  这只忽然冒出水面的红毛狮子狗,给她极为危险的感觉,那双眼眸之中流露出来的贪婪,就像此时的湖水一般澎湃跳跃。

  元泰没有动,看着湖面红毛狮子狗,说道:“想不到,自拦江舫一别,我们又见面了。”

  聂红竹一愣,随即就明白这只红毛狮子狗是何物,脸色煞白。

  当年拦江舫一场大战,犼兽出现,直接将整座拦江舫化作一片废墟,就连枯荣钓叟都死在这只畜生口里。

  自此以后,犼兽便不知所踪。

  却不曾想到,在元泰最虚弱的时候,这条连元婴地仙都不一定制服得了的犼兽,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此时,人与狗说话,怎么看都有些滑稽可笑。

  然而事实上,湖边真正能算得上是人的,只有一个眼睛红肿的小姑娘。

  所以当小姑娘看到聂红竹将他拦到身后,如临大敌的样子,没来由想起曾经一直将自护在身后的师傅,红肿的眼睛又一次漫上水雾。

  但小姑娘强忍着不哭出来,觉得这只红毛狮子狗,就像那些来道观门口闹事的人一样讨厌。

  她墩身捡起一块石头,朝着湖水上的狮子狗扔了出去,“死狗!走开!”

  石块划着弧线,落进狮子狗身前的湖水里,溅起一片水花。

  聂红竹当即一惊,手中长剑光芒四射。

  元泰更是骤然起身。

  湖面上的狮子狗眼睛血色光芒一闪,发出一声呜咽,身形迅速涨大。

  厮杀一触即发。

  然而当狮子狗的身躯刚刚膨胀不过三尺,却骤然转头,看向背后微山。

  接着,狮子狗朝着微山发出一声吼叫,声音愤怒。然后回头看了元泰一眼,极度不情愿的钻进水里,消失不见。

  许久后,确认犼兽不会去而复返,元泰与聂红竹才真正放松下来。

  聂红竹收剑,看着湖面,说道:“元伯,我们要不要现在离开,犼兽在,那个老怪物必然也在。”

  元泰重新坐下,脸色神情极为平静,说道:“既然它已经离开,再回来的机会很低,但也不得不防。”

  说完,他朝小姑娘竖起一只大拇指。

  那意思分明是在说,好胆魄。

  然而小姑娘理都不想理他,走到旁边一块小木墩上坐下,满脸哀伤。

  聂红竹也不再坚持,转身去安慰小姑娘。

  元泰摘下酒壶,看着湖中云遮雾绕的微山,轻叹一声。

  “要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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