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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泊歇


云道何起初只是淡淡的听他言,后越发的敬佩起这个少年郎了,听到边境互市,便认定这位恒将军不单只会上阵杀敌,也是有些经略的真本事在身上的,心里便愈发喜欢起了他。又说:“此事我已知晓,你且放心,我会说与圣上。”

        忽见恒殊“扑通”一下,直直的向云道何跪了下来,云道何不解其意。恒殊说:“伯父,我还有一事想要告知您”云道何赶忙搀扶,说那也不必跪着。

        恒殊说:“我心悦令嫒,想娶她为妻,此番说与伯父,并不是想求伯父应允,只是我之诚心,天地可鉴,不愿欺瞒。”

        云道何趔趋了一下,搀起恒殊的手突然放下来,觉得他还是跪着说比较好,又将恒殊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问他:“此事我女儿可知晓?”

        “她知道,只是她不信”恒殊答道。

        “那你便让她信吧,只要她喜欢你,她信你,那我便信。”云道何说。

        那边云杉走到了后院,亦是冷清的很,只见得一位侍从在打理花圃,待走近些,云杉认出来了那花--是海棠,她最爱的花,可能别家姑娘爱些梅兰竹菊,十分风雅,在他们眼中,海棠蔷薇月季牡丹,美是美,却艳俗了些,可是云杉偏偏爱此花,开起来那么肆意,又那么张扬;

        竖隐转身看见了这样得清冷的女子在此,便觉得这位姑娘好生眼熟,好像是在哪儿里见过似的。又听公子说起今日丞相来府,便知这位是丞相小姐了,又想起前些日子公子让自己查相府遇刺的事,以及自家公子近日的种种“不正常”,想必皆因眼前的女子。

        “你家将军怎么会爱这海棠花,这与他的气质着实有点不相称呀”云杉问道

        “小姐不知,府中原先是没有的,只因公子常年在外,就是种了,反倒误了花草性命,不知为何公子前阵子特意要我弄来这海棠花,还时不时的过来盯着花看,倒给属下弄糊涂了,不知公子是不是看上了哪儿家姑娘,想要安稳下来,有一个家呢。”

        云杉听了,也不多言,只也看着花发起了呆,不多时,云道何出来了,父女二人便离了将军府。

        “公子,公子,别看了,云姑娘的马车已经走了好运了”

        “公子,那位云姑娘好生漂亮,不知到什么人有天大的福气能娶到她,我想,若是能娶到她,那人此生便再无遗憾了吧。”竖隐慧黠的说。

        恒殊看着云杉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且说锦然自把脚崴了之后,便只得在家中修养,始终忘不掉那日泊歇送她回来的场景,或者更为准确的说,是她忘不掉泊歇这个人。于是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起母亲,却被叱道:“你问他作甚,那可是好一个浪荡子,更是染坊的常客-好色之徒,你可记得要离他远些。”

        也从丫头们口中得知了他是如何爱从花楼中赎姑娘,如何见了女子便迈不开步伐,甚至在路边见了俊俏些的猫儿狗儿,也是要抱回府中。

        可是锦然总觉得,他并不是这样的人。别人越不让她去想、去问,她便愈发的想要去接近、探索;因着锦然家中男丁极为兴旺,同辈的都是哥哥弟弟,三代以内拢共就只得了锦然这么一个女娃娃,故而锦然成长的这么些年来,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自小只要她想要的,没有一件是得不来的,感情之事,亦是如此,锦然看上了这么个人,无论他在别人口中有多么不堪,她还是抑制不住的去想他,去记挂他,在锦然看来,既然忘不掉,何不大大方方的承认。

        品花楼二楼的雅间内,一人弹琴,一人舞乐,一人为眼前的郎君温酒夹菜,“花”王爷泊歇舒坦的半眯着眼睛,手在桌上悠悠的打出节拍,又随着韵律轻哼起来,好不快活。“有如此美人在侧,啧啧啧,人生何求啊,我看那世人逐功名,享利禄,那般的正经又忙忙碌碌,好像没了他,这国家大事便运转不起来的似的,若依我说,此刻雯儿姑娘在侧,便抵得上那千般功名万般利禄。”,说罢便搂着雯儿姑娘要她喂他酒吃。

        “王爷可真会说笑,你天生便有如此身份地位,自然不会艳羡那些已有之物,反而觉得枯燥无趣,于是总循着新奇之物,不然王爷身侧的姑娘,怎会日日都不一样”

        “呦呦哟,怎么,我的雯儿这是在捻酸吃醋吗?雯儿放心,你们在我心中,自然都是一样的地位,本王又不会见一个便欢喜一个,更不会把你们抛诸脑后啊”泊歇一脸浪荡的说道。

        另一位姑娘馨儿说:“爷净拿些好听的话来哄我们,我们风月场中人,能得爷的垂怜自是我们的造化,就是不知,我们这些姑娘有没有福气也入王爷的府中呢。”

        泊歇听此,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又笑得更开心了,刮了下馨儿的鼻尖说:“急什么,本王这不是一得空便来这品花楼,你们要是入了府,反而是见不着我了,我这还不是见不得美人翘首望、空泪垂。”

        正说话间,泊歇耳尖的听到隔壁似有异动,隐约是女子的挣扎哭闹声,便觉得心下一紧,遂叫来了这品花楼的妈妈,问是什么情况,那妈妈卑躬屈膝的说:“扰了爷的雅兴,实在对不住,那是位新送来的姑娘,脾气可大着呢,谁也近不了身,于是教她些规矩。”

        “哦,听起来倒是个烈性的姑娘,这样,我要见她一见”

        “哎呦,爷,使不得,莫要让爷沾了晦气,等教好了规矩,再让来见爷。”

        泊歇见这妈妈如此推脱,便起身循着声音去找了。

        开了门,见一位简朴青色衣装的姑娘被绑在床上,挣扎扭曲着,嘴里塞了破布,脸上青紫,应该是自己想要寻短见未成造成的,可这位姑娘的眼睛,却充斥着不甘与恨,恨不得将来人撕了去,又夹杂着哀怨,泊歇心下便觉得有异,于是对那妈妈说:“这位姑娘我要带回府去,至于银两,妈妈去找我的小厮要吧。”

        那妈妈却一脸为难“爷,使不得,这姑娘粗陋的很,哪儿能入了上爷的眼,更莫要说这姑娘一点规矩都不懂,恐有意外,爷想带谁,我们楼里的姑娘,紧着爷挑,你看这馨儿与雯儿姑娘,这样的乖巧懂事惹人怜,刚才分明见爷很开心的,爷何不带了她们去。”

        泊歇想刚才拦着不让找,这又不让带走,其中定是有些猫腻,便说:“我想带谁,还轮不到妈妈来替我做主意,若想你这品花楼能继续开下去,今日我便带走这位姑娘,否则,那我也不知道明日能不能看见妈妈你了。”

        于是泊歇拂袖而去,刚出了品花楼的门,走入一个巷道,迎面便来了个十来岁的男孩儿,衣衫褴褛,泊歇见他可怜,便让小厮给他些银钱,谁知那男孩儿近了些泊歇的身,便从袖中掏出匕首来,径直的向泊歇刺去,泊歇侧身闪过了,小厮倒是挨了一刀,那男孩儿仍是不依不饶,仍旧发疯了一般朝着泊歇刺,泊歇将要躲闪不及,眼看那匕首就要扎进自己的胸膛,忽然面前的匕首被一个飞物挡掉了,接着那男孩儿也被带离了泊歇的身旁,泊歇看向来人,原来是恒殊救了他。

        “恒将军,莫要伤他,还是个孩子”泊歇到,于是恒殊把那男孩儿绑了起来,让他不能伤人。恒殊扶起泊歇,又向他行礼。

        泊歇说:“多亏了恒将军见了我,又救了我,不然我只能下辈子才能寻花问柳了,将军大恩,本王铭记于心,只是将军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恒殊说:“回王爷,在下近日时常觉得烦闷,便常在这街头巷尾走动,因而能恰巧救了王爷。”

        泊歇又问那男孩儿:“你何故要杀我,是受人指使还是与我有私仇。”那男孩儿仍是口中低吼着,怒目的死盯着泊歇,咬牙切齿的说:“你这个魔王,我姐姐便是死在你手里的,你赔我姐姐命来。”“你姐姐是谁?”“她叫柳娘,两月前便是你带了她去,可是她进了你的府不出两月便死了,这般人命,你还要如何抵赖?”

        泊歇听到柳娘,心里便有了数,于是从自己腰间解下一枚玉佩来,递与恒殊,说:“将军日后若有事,可拿着他来寻我,我府中还有些事要处理,改日再与将军吃饭喝酒。”于是与恒殊告别,把那男孩儿带回了府中。

        且说这件公案,年初本是泊歇在街上游玩,忽见了这柳娘,似有病气,于是带回自己府中,好生的请医问药,最后还是药石罔顾,魂归而去,如今将这医案用药之事悉数说与她弟弟听,她弟弟本是不信,奈何见了医案如此细致,才知晓误杀了人,泊歇又问他可还有亲人在世,得知只他孤儿一个了,于是泊歇便留他在府中做事。

        而那品花楼倔强的姑娘被送来后,泊歇单独把她带进卧房,对她说:“此时前后左右均无一人,你可有什么话要说?”那女子仍是瞪着她,还是不说一句话,泊歇便说:“罢了,等你日后想说再说吧,不过你可要记住了,我是王爷,你说与不说,全看你自己。”

        而在相府的云杉,因着锦然崴脚在家修养,身旁没了可爱灵动的锦然,便是出门,也是觉得少了些趣味,于是也在家中,或练字,或读书,或悄悄练剑,只是不会女工针线之事。

        “小姐,庆国公家来人了”影怜说,云杉听此,便整理了下衣装,出去见人,见来人是庆国公夫人的陪房妈妈,便让座,因这高门府邸的上了年纪的管事妈妈,出去便代表着主子的体面,于是怠慢不得。那管事妈妈说是带了帖子来,国公夫人特意请云杉姑娘去园子中逛逛,品茶会诗,云杉说:“多谢特意跑一趟,云杉知道了,云杉向夫人问安,问你们姑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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