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搏斗

　　递交了辞职报告，蔡基的心情无比爽利，平时没什么交集的同事们依依不舍要办一个离别宴，当蔡基提出来AA的时，收获了无数真真假假的鄙夷。

　　饭也就不用和许多人吃了，蔡基只请了真正要好的几个同事，结结实实撸串一顿。

　　第二天一大早，蔡基就跑去医院排队了。

　　楼下就有一家体检中心，蔡基听说私立机构服务态度好，可是体检质量难以保证，后续治疗、干预、健康管理跟不上。

　　而公立大医院，虽然脸难看，但毕竟设备跟得上，尤其三甲医院，有卫计委盯着，操作流程是规范的，蔡基保着对身体负责的态度，选择了后者。

　　肚子饿的咕咕叫，从昨晚撸完串九点起就没有吃东西的蔡基在前台排队选好体检套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去彩超拿号，又完成了抽血、验尿等一系列空腹项目。

　　吃着医院的免费早餐的蔡基悠哉的看着逐渐变多的人流开始感慨，还是医院的钱好挣，医生只管开价，患者卖房卖车也得凑够。

　　自己这个套餐一千五，包含肺部ct平扫，肿瘤标志物，肝肾功能，腹部彩超，甲状腺这些，还有很多贵的更全面的，蔡基觉得没必要弄。

　　每年公司组织的例行体检蔡基身体一直还行，这回主要是想看看常规检查手段是否能测出自己身体的异变。

　　接下来测心电图，又开始排队了，蔡基站在队列末尾，这是他最想检查的项目。

　　因为昨天晚上蔡基摸着手腕自测，发现自己的脉搏深沉有力，一分钟只跳动三十九次，是不是心率过慢了？

　　说起来，才短短的一天一夜，蔡基各项身体机能发生了大幅度的改变。

　　原本秃顶的头发长势喜人，乌黑浓密，长短已有半个指关节，蔡基早上起床干脆用手推自己给自己理了一个板寸，配上容光焕发的精气神和更细致光滑的皮肤，显得干练帅气，年轻了起码五岁。

　　近视眼镜被扔进垃圾桶，蔡基的视力已今非昔比。

　　目之所及，尽收眼底，三十米外格子衫大妈掏钱包时露出来一张工行的金卡，栏杆旁保洁扫进簸箕里皱巴巴的彩票边缘两个数字是零三和零六，队列最前面矮个子男人左边口袋露出的半截刀柄上刻着一条龙...

　　嗯？

　　来体检为什么会带一把刀呢？

　　蔡基还没反应过来，那把刀已经被从口袋里抽了出来。

　　真是一把好刀，两指长的刀身上布满蛛网状的花纹，宽厚的刀背微微后翘，锋刃尖利摄人心神。

　　握着刀柄的手不带一丝颤抖，不紧不慢调整成反手持刀，拇指抵住刀柄末端，这样握起来姿势稳固，扎向目标更凶更狠，而且不容易伤到自身。

　　矮个子男人转过身，蔡基终于看到了他的脸，平平无奇，神情冷漠。

　　蔡基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人怕是要搞事情！

　　蔡基刚冒出这个念头，矮个子男人已毫不犹豫手起刀落！

　　“跑啊！”蔡基没想到光天化日，竟有人在医院就这么明晃晃的把刀拔出来，意图行凶，他看在眼里，急的大吼一声。

　　可这声喊叫毫无用处，除了蔡基，没人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被刀扎的是一个穿着玫红色长裙背影肥胖的女人，刀扎进她的脖子又被迅速的拔了出来。

　　直到鲜血滋出飞溅，她仍旧没搞清楚状况，手里还攥着手机，呆呆的立在原地。

　　矮个子男人面无表情，手倒不慢，又连扎两下。

　　胖女人后面的几个人被蔡基的吼声吓了一跳，又见前面鲜血飙飞，噗噗作响，直接陷入集体慌乱。

　　他们下意识往后退，挤作一团，跌倒两三个，又怕前面的凶徒追来，反应快的手脚并用，连忙爬开了，竟还有两个人摊在地上不动，似乎是吓傻了！

　　蔡基看到这一幕，想起幼时跟着叔叔去打鹌鹑的场景。

　　每回碰到鹌鹑在地里偷吃嫩芽，叔叔就掏出随身带的自制弹弓，包着自行车后轴上拆的铁珠子打出去，一打一个准。

　　中弹的应声倒，没中弹的像被定住一样，浑身抖，但就是不飞走。

　　到最后，所有的鹌鹑全部被杀掉吃光。

　　连着扎了三下，胖女人终于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下意识伸出胳膊去挡，吃痛尖叫了两声，整个身体软倒在地上。

　　矮个子男人半边裤子和上身灰T恤全是对方的血水，脸上也溅了些，刚刚刺倒一人，仿佛对他来说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随手抹了把脸，仍旧面无表情，不见丝毫狰狞的样子。

　　兴许是扎起来太费劲，于是调整成正手握刀，腿迈的飞快，又追上一个逃跑的，从后背捅了进去。

　　第二个被捅的是个年轻小伙，孔武有力，个头足有一米八。

　　同样慌乱无比，面对凶徒毫无抵抗意识，背上受刀，踉跄着向前扑在地上，他脸上五官皱在一起，显出极端痛苦的表情，嘴里兴许想要呼救，但发出来的只有微弱的“嗬嗬”声，更像是在喘息。

　　从矮个子男人拔刀到两人倒地生死不知，前后不过五秒，此刻心电图室外宽敞的走廊上犹如炼狱，惊叫与杂乱的脚步混杂在一起，场面极其惨烈。

　　蔡基大吼一声后，下意识就要随众人逃之夭夭，他没有受过格斗训练，面对持刀凶徒空手入白刃，似乎也会把命搭进去。

　　可就在蔡基就要扭头逃跑时，下意识看见了中刀的胖女人。

　　她一只手捂着脖子，一只手在地上扒拉，也不知道想抓住什么，胖女人脸上额头上糊满鲜血，半红半白，一双眼睛正好对上蔡基。

　　惊惧和绝望的眼神让蔡基忍不住想打冷颤，那眼神饱含着对这个世界的不舍以及对于求生的渴求，像带着磁性一样使蔡基无法转身，无法后退。

　　她在求救！

　　周围这些人里，只有蔡基距离她最近，并且看上去颇为镇定，有几分可能制服凶徒。

　　她已经虚弱到发不出声，艰难的伸出一只血手，仿佛只要伸出手，蔡基就可以跨越几米远的距离，把她救起来，让她活过来。

　　大姐你这想法很闹人啊。

　　蔡基一下子进退两难，内心陷入激烈的挣扎当中。

　　就在这时，他突然留意到，这个女人，似乎没有背影那么胖，只是下腹隆起让人产生错觉，她身上穿着孕妇装...

　　原来是怀了孩子。

　　狗日的，蔡基心头的热血腾的涌起，瞬间有了决断。

　　虽然留下来是傻逼，但蔡基觉得自己要是跑了就连傻逼都不如了。

　　他侧身往后退了几步，看似要逃，实际在找一件趁手的武器。

　　蔡基俯身想抱起廊边上的垃圾桶，这个铁皮垃圾桶看上去非常结实，而且横截面很大，可以有效抵挡凶徒的短距离攻击，体积巨大，从气势上就要压过凶徒不少。

　　除此之外，蔡基还在一瞬间构思了扔垃圾战术，他一手抱垃圾桶，另一只手可以源源不断的从垃圾桶掏垃圾丢向歹徒，造成持续性伤害打击。

　　好沉！

　　才一入手，蔡基就忍不住要骂娘，这里头不知装了什么垃圾，沉的惊人，才举过膝盖，就因为手滑，垃圾桶跌回到地上。

　　哗啦，垃圾桶门被磕开，垃圾倾泻而出，蔡基伸手一抓，竟然把垃圾桶盖扯了下来。

　　眼看矮个男人又要持刀伤人，蔡基不能再等，于是他手握垃圾桶盖上的把手，将盖子缚在胳膊上充当盾牌，宛如国版美国队长般猛地朝凶徒冲击过去！

　　矮个子没想到突然有人反抗，见一个壮小伙顶着垃圾桶盖冲了过来，不敢大意，立刻转过身子去挡。

　　两人“砰”的一声撞在一起。

　　垃圾桶盖子很大，两人上半身几乎被遮掩的严严实实，由于蔡基个子高，重心高，所以他的姿势更像从斜上方往下压。

　　他使出浑身力气，脸憋得通红，牙咬的紧紧的，他不敢让凶徒腾出手，这样自己有被捅的风险。

　　那矮个子男人也不傻，不停的试图用匕首绕过垃圾桶盖子边缘戳蔡基，可惜运气不好，连续几下都戳空了，急得呼呼直喘气。

　　蔡基从上往下发力，腿空闲着，不断拿腿踢对方的腿肚子，但发现矮个子男人下盘很稳，踢不倒，于是又改为用脚从上往下踹对方的小腿迎面骨。

　　矮个子男人吃痛，被踹出火气，干脆不管下压的垃圾桶盖子，伸长胳膊猛地从侧面刺了过来。

　　蔡基只感觉肩膀像被人打了一拳，热乎乎的，也不觉得痛，忽见对方门户大开，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往下一压！

　　两个人顿时失去平衡，滚倒在地上，矮个子男人受到冲击后脑着地摔得很惨，刀也远远的甩了出去，磕在一侧的墙壁上弹开在几米外。

　　“抓住他！”

　　蔡基怒吼一声，跳起来扑到矮个男人的身上，他也不懂什么格斗技巧，干脆死死压住矮个子男人，用手猛掐对方的脖子。

　　这时候，心电图室的男医生闻声赶到，外围观众发现危险褪去，纷纷响应，几个人一起压在矮个男人的身上，七手八脚把凶徒制服在地。

　　又有医生急急忙忙叫来推车，将奄奄一息的受伤孕妇和年轻男生拉去抢救。

　　蔡基这才松出一口气。

　　他倚靠在墙上，大口喘气，刚才短短十几秒的搏斗似乎耗尽了身体全部力量。

　　身上衣服都湿透了，右肩膀被对方打了一拳，刚开始只觉得发胀发热，这会也开始隐隐作痛，侧头一看，殷红一片，哪是被打了一拳！

　　原来是被捅了一刀。

　　蔡基没想到，被捅一刀竟然不像想象中那么疼，小时候他也打过架，划破点皮都痛的死去活来...

　　终于有人发现了刚才挺身而出的英雄负伤了，连忙凑上来。

　　“伙计，你被戳到了，挺住，马上给你叫人！”

　　“医生！快来，这小伙子也受伤了！”

　　蔡基没有回话，忍痛把短袖往上撸起来一点检查肩膀上的伤口，这一看，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深可见骨的贯穿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转瞬之间已不再淌血，甚至从外侧部分开始，已经在结痂了！

　　见鬼！我变成了什么怪物？

　　蔡基心在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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