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抉择(六)
“真是讽刺,”黑衣男子左右活动了下自己的颈椎,似乎有些感慨,轻笑着说:“宝贝儿,你以为你想死我就会成全你?要真那么容易,我何苦费那么大力气把你弄过来,真当我闲来没事儿逗你们玩呢?”
不知顾苒是不是听进去了,她竟真的缓缓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的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张开嘴却只发出了几声细若闻名的喘息……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她十分吃力的从快要冻僵了的牙关里挤出了一句:“陆逍哥哥他还有脉搏,求求你救救他,只要你能救他,我什么都可以做。”
前者兀似觉得有些好笑:“唔,是吗?”
两小时后,最近一家乡镇医院。
长的仿佛没有尽头的手术室长廊上灯火通明,靠墙的两侧泾渭分明站满了人,大致望去足有三十好几个。其中左侧多为身材魁梧年龄稍大些的陌生面孔,而右侧则大多都是穿着得体,长相清秀的年轻人。此时正一个个交头接耳不知在低声谈论着什么。
同时,手术室门旁边还有个被五花大绑了的小小身影,不知那姑娘是被吓的还是有些体力不支,反正自从被绑了丢在那她就一下也没动过,只眼错不眨望着那扇紧闭的手术室大门。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此时的顾小苒就好似一只从熊熊大火里逃出来的透明刺猬,那满身狼狈不论是谁看见都会有些于心不忍了,更关键的是还有那么多被扎进皮肉里的玻璃碎片,要再不清理恐怕都要发炎化脓了。
“哎,我说,这白总安总都干什么去了?这么大的公司集团到底还有没有个轻重缓急了?”见这姑娘怎么也不开口,左侧为首那位公司股东会的刘总终于十分不满地放大了声音说:“陆董都推进去这好半天了,他们怎么还不过来?还有这丫头怎么回事?问了半天一句话也不说,叫我说就应该给点厉害尝尝,我就不信她这嘴比那子弹壳还硬。”
而此时的顾苒却像是完全没有了灵魂,苍白到几乎透了明的面上不见半点表情,眼睛也是空白的,她整个人就那么静静的靠在身后冰冷坚硬的油漆墙上,两只手被绑在身后,头发也横七竖八趴在脸上,身上的白衬衫也不知何时早已变得破烂不堪了,这会儿就跟块保鲜膜似的贴在女孩儿身上,好在阿成眼疾手快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裹住了点儿,不然这大冷天的恐怕还不等大哥出来她就得被冻死了……
这会儿安子溢白阳光都不在,阿成也不敢擅自做主,就只能尽量先稳住大家的情绪,等他俩回来再说:“嗯,三哥和阳光哥他们今天早上去c市提货了,所以赶回来还需要点时间,我——”
他说着,一抬头就看见远远的几个人神色凝重地向这边跑了过来,尤其是最前面的安子溢可能走的太急了,连运动鞋上蹭到雪了都没注意就风驰电掣地三步跨了过来,猛一下蹲在顾苒跟前,一把抓住她仍在微微颤着抖的肩头,狠狠晃了几下,急切道:“我哥怎么了?他怎么了?他怎么会突然中毒突然出车祸?顾苒,顾苒我求求你了,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我……”顾苒似乎被他吼的有些回过了神,下意识轻轻眨了下眼睛,然后才颠三倒四地说:“不是我……我没有下毒,不是我……”
说完这句,她便十分倔强的再次扭过了头,接着狠狠一口咬住随身体一起哆嗦着的下唇,仿佛做好了誓死不再张口的打算,继续空洞的望着旁边的手术室大门。
“唉,子溢你先冷静点吧,现在逼她也没什么用,我们还是先等大哥手术结束再从长计议吧。”白阳光抬头看了眼“手术中”的急救室红灯,叹了口气,又说:“而且今天要不是她,我们恐怕就真见不到大哥了。”
安子溢闻言轻轻点了下头,他也知道自己方才实在有些冲动了,随后,刚抬手准备给顾苒理理头发顺顺毛,就只听身后那些爱发难的老头其中一个又开了口:“哟,大家伙瞧瞧我们白总这话说的,好像这丫头不但没什么错,反倒是救了陆董的大英雄了,这是怎么算的?我倒听不明白了……”
白阳光“……”
他倒也不是想说什么英雄不英雄的,只是顾苒这身份实在有些特殊,何况就算陆逍嘴上没说过喜欢顾苒的话,但他对这小姑娘的态度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如今他还在手术室里生死徘徊,而外头的人却一个个等不及了似的非要上纲上线严刑拷打拼死把他从内鬼手里背回来的女孩儿……这种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事儿,白阳光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
可是现在又该怎么办呢?手术室里的陆逍生死不明,内鬼也毫无头绪,而且董事长出事毕竟不是小事,过不了多时肯定会闹得人心惶惶满城风雨,到那时就算顾苒原地长出三头六臂来,恐怕也难得其救了。
“哎,白总应该也不是那意思,不过白总安总,话说回来倒也不是我们空穴来风非要跟个小丫头过不去,而是这姑娘实在有些可疑,所以我觉得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有必要让刘助理他们待到仓库去问问的,您二位说呢?“老头那边见他们迟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试探性的说了这么一句。
不过因为上次股东会的事过了也没几天,所以他们说话多少还是有些心有余悸的。
“叔叔们这是在跟我们几个商量呢,还是已经做好了决定在通知我们啊?”安子溢人畜无害的回头一笑,说:“平时一个个恨不能把我们生吞活剥了去找蓝舒慧邀功请赏,怎么今天我哥才出了点车祸,你们就担心成这个样子了?不知道的都得以为叔叔们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故意来这儿挑拨离间稿点事的吧?”
安子溢这人平时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一直是种没什么存在感的形象,但只要他一开口,就必然能引起不小的轰动,主要原因是他根本不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也不屑跟谁兜圈子打哑谜,这些年来也多亏了陆逍和白阳光处处都跟亲弟弟似的哄着护着,他才不至于被人找杀手当街打死,而此话一出无疑是在老头们敏感的神经上丢了一打带火心的炸药,几乎是瞬间就炸了。
尤其是那几位接近天命之年的老人,脸上的表情简直是瞬间就博然变色了:“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说我们跟蓝舒慧有勾结总要拿出证据吧?你以为你们小孩子过家家呢,怎么能这么信口开河?我——”
老头们虽然都是年过半百的中年人了,但说起话来却依旧中气十足,尤其是跟安子溢这种只拿钱不干活的公司“吉祥物”说起来,那就更是没完没了了……
不过好在这时急救室大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了一条缝,暂时打断了老头激情澎湃的演讲,随后没等所有人的目光转过去,那一身护士打扮的小姑娘就率先开了口:“胺碘酮呢,怎么还没送过来?”
那护士话音未落,就见另一个拿着药盒和血浆的护士从人群里冲了出来,也没来得及做交接清点就一股脑全塞手术护士怀里了,接着没等那小护士回头往手术室里跑,就被猛一下站起来的安子毅一把拉住了手腕:“里面什么情况?为什么会用到胺碘酮?”
“病人中毒严重心律失调。——你快放开呀。”护士撂下这句也不等他们反应便火急火燎的又冲回了手术室。
闻言,瘫坐在旁边的顾苒好似再也支撑不住了一样,“咚”地一声把头砸在了旁边大门上,霎时只见那股股鲜红的液体就顺着她苍白的小脸源源不断地流了下来,而她本人对此好像依旧是毫无反应,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空洞的望着地上那块鲜红的大理石地砖:“人生那么长,你是唯一给过我光明和温暖的太阳,陆逍哥哥,陆逍哥哥你快出来啊……你快点出来好不好……”小姑娘轻轻地呓语仿佛在十分诚恳的恳求着什么。
“没事,他没事的,放心吧。”安子溢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了,说着就缓缓蹲了下去,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轻轻地给她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和伤口,又自我安慰似的说:“你的陆逍哥哥不忍心让我们无家可归的,所以不用担心,你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好不好?”
可谁料此话一出,那姑娘的眼泪不但没有收敛反而还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愈发没完没了了……还有那身上的大小伤口也还在流血,尤其是脖子里的那一块块玻璃碎片看着更是让人有些心疼,于是在所有人都风平浪静的情况下,安子溢却忽然毫无预兆地发了火:“哭,哭有什么用啊?叫你把实话说出来你不说,叫你去处理伤口你不去,你以为你这样真的可以感动谁吗?自我感动和感动是有区别的,懂吗?”
这声音着实不小,登时就把在场的人齐刷刷全都吓得愣在了那里,尤其是身后那帮吵吵嚷嚷的老头简直是一秒禁声,可最应该被吓到的顾苒却轻轻地开口说:“只要看他平安出来,我就跟你们走,再给我点活在人间的时间,行吗?”
“……”
安子溢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好半晌,最终也没能领会她这没头没尾的语言艺术,于是张了张嘴还是没再理她,只把手里的手帕顺手重新塞进了口袋里,然后又偏过头轻轻吐了口气,站起身掐了把眉心,往旁边椅子上一倒,这才不紧不慢开口说:“阿成,你把方才山上的事情再具体说一下。”
阿成有气无力的点了下头:“当时我正在公司整理文件,然后顾苒姐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我听她声音很虚弱就连忙问出了什么事,然后顾苒姐就说他们出车祸了,大哥好像还中了毒。我带人赶过去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而且山上雾气还很重,我是通过手机定位才找到大哥他们的。”
他说到这顿了顿,下意识扭头看了眼顾苒爬满红血丝的眼睛,片刻后才接着说:“就在我们快走到大哥五十米的地方,也不知是哪个兄弟不小心踩到了提前埋在雪堆里的炸弹……那块地方轰一下就炸开了,当,当时大家伙都被吓傻了眼,谁也没听指挥就四下乱跑了起来,还好那路边有高架护栏,不然恐怕好多兄弟都得掉下悬崖了。”
白阳光接话道:“炸到了几个?伤亡严重吗?”
“炸到了十几个,死了三个,剩下的都是轻伤,那炸弹威力不太大,初步判断是□□,不过大哥他们离的太近了,要不是顾苒姐拼命护住了大哥,大哥身上的伤势肯定会更严重的。”
安子溢:“你在现场发现了什么没有?”
阿成轻轻摇头:“当时雪太大了,能见度又低,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现,阿斌掉了附近十几个监控探头,但那些也都被人提前动过手脚了,所以暂时什么也没有。”
“自己腿上还有伤呢,就不能坐下说吗?”阿斌说着就跑了过来,把人扶到椅子里坐好,又提步走到安子溢跟前,用只有彼此才能听见的音量说了句什么。
小安总漂亮的眼珠在冰冷又华贵的镜片后面转了两圈,然后才轻轻抬眼看着阿斌,问道:“你确定?”
前者十分肯定的点点头。
此时已经接近夜里九点了,乡野山城并没有那么多霓虹装饰,也没有城市里特有的灯红酒绿,这里的天黑了就是黑了,黑的彻底,冷的真切,并不给人丝毫幻觉。而此时的顾苒却虚弱得连眼睛都没有力气再睁开,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用毅力支撑着最后一点神志的清醒,然后搜肠刮肚的回忆着关于陆逍关于他们的点点滴滴,那些或惊心动魄,或平平无奇,或难过,或开心的半年多光景,对于当时那个懦弱胆小且自卑的乡村少女来说都好似上天赐予的宝藏,令她如痴如醉的有些承担不起。
的确,自卑的人连上帝赐予的幸福都是承担不起的,顾小苒是如此,陆逍亦是如此。
安子溢没在说什么,只轻轻侧头望着脚边摇摇欲坠的少女发起了呆,阿斌倒也没站那傻等,而是转投到了白阳光旁边,又用同样的姿势把方才的话跟他也说了一遍。白阳光整天焦头烂额的,自然是没有小安总那么好的忍耐性的,听了那话登时就坐不住了,猛一下站起来就要朝顾苒走过去。
“哟呵,都是一个公司的,这怎么还打上哑谜了?我说徐助理呀,你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大家面说?非要搞得跟电视剧里的谍战人员似的……也得亏你没去山上找董事长,不然跟刘助理似的被炸弹炸了,那走起路来可就没这么方便喽!”对面股东会的那帮老头见这边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敏感的神经立马跳了一下,随即便十分高校有速的发挥了中老年独门特长之“指桑骂槐“功能,指着鼻子把阿斌劈头盖脸数落了一顿。
阿斌一时有些气不过,刚要抬头问一句“你哪只眼看见我没去山上找大哥了?还有阿成怎样跟你有什么关系”的话,就被安子溢温和又不容拒绝的一抬手制止了:“行了,都别吵了。——只是在大哥车上的饭盒里检出了些安定剂的成分而已。”他说着就随便指了个兄弟:“你们几个带下去问问具体情况吧,至于怎么处理那就是我哥的事了,个位也就别没事找事儿,瞎操心了。”
恰好此时手术室红灯倏而熄灭,随即门被推开,同时走廊里满满当当的人也一窝蜂的冲了过去,差点跟迎面出来的医生团团圆圆撞个满怀。
“没事了没事了,手术非常成功,家属都放心吧。病人只是在身体还处于醉酒状态的情况下吃了些安眠药,所以才会出现心律失调,神志不清,呼吸微弱等状况的,不过好在送来的比较及时,要是再晚一点恐怕就麻烦了。具体情况一会儿会出一份详细的检查报告给家属的。”医生一边笑着摘口罩,一边十分有耐心地跟他们交代道:“不过以后还是要注意点的,别看现在都是小年轻,身体锻炼的也不错,等再上点岁数可有你们受的呢。”
同时瘫坐在地上的少女也咬着牙缓缓睁开了眼睛,她似乎听见医生在说什么,但那朦胧的声音仿佛又隔着千山万海,无论如何也听不清……
“哎,这个是怎么回事啊?”女医生圆溜溜的眼睛有点惊诧的打量着被好几个人七手八脚架起来的憔悴女孩,片刻又迟疑着看向安子溢说:“呃…这要不要处理一下?”
闻言,安少倒是有些无辜的眨了下眼睛,估计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医生为什么会把自己这个吉祥物当成重要人物,直到把那浓眉大眼的美女医生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才慢吞吞扭过了头,瞅了眼几步外那摇摇欲坠的小姑娘,接着又无所事事般收回了目光。
顾苒眼前阵阵发黑,耳道里也好似有无数辆火车在跑,她脑袋有点空白的抬起眼睛,兀似是想最后再看一眼那个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被护士推走的少年,是否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抬起头的瞬间女孩儿却只看到了一望无际的医院长廊和白到反光的地面,但也有可能是刺目的水晶大灯和天花板,只是当时的顾小苒太过无助,以至于她根本分不清何为真何为假,何为水中捞月雾里看花,不过都是惊鸿一梦罢了。
安子溢:“好啊,有劳美女姐姐了。”他说着又一回头,朝正要带顾苒离开的几个兄弟道:“唉,阿文,等等,先让医生给她处理下伤口。”
没人察觉到的是,说话间安子溢那双轻飘又深沉的瞳孔一直在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直直地盯着顾苒的眼睛,但他嘴角又是含着一抹浅笑的,这样一来就很难让人分辨那少年的眼神是充满爱意的呢,还是隐藏着一些别的什么东西呢。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顾苒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女孩儿只隐约记得昏昏沉沉之际她似乎被人架到了一把坚硬灼热的椅子上,紧接着,耳边就响起了一道让人很不舒服很聒噪的声音,那好像是某种电子设备工作时发出的声音,但究竟是什么顾苒也说不清,于是她下意识凭着本能动了下眼睫,据说人在半昏半醒的时候脑子里总会出现一些极其逼真的幻觉,但也许是体力已经不足以让她将那“童话”般的美梦继续做下去,以至于当时的顾小苒明明已经拼尽全力睁开了眼睛,却还是于事无补什么也没看见。
”哎,龙哥您说,这激光灯都不管用,是不是真的晕了啊?”郊外一栋有点复古的别墅地下室里错落有序站满了人,有些抽象的铁皮房顶上挂着个颇有年代感的绿皮大风扇,正一刻不停地“呼啦”“呼啦”吹着好几十度的热风,密不透风的铁皮屋子就好似一口埋藏在幽暗城堡里的巨型棺材,外面明明是数九寒冬的冰雪世界,而这里的体感温度却早已超过了五十多度。
同时,风扇边上也就是房顶正中还吊着个两千多瓦的激光灯,那下面又放着一把挺有年代感的木椅子,但那椅子长得还有些奇怪,准确的说它应该是一张钢琴凳,可能后来又被谁硬生生加上了靠背和扶手,还有安全带,安全带里绑着早已失去意识的顾苒,但也许是这小姑娘生命力实在太顽强了,哪怕是眼下这种光景,她也能断断续续隐约听见旁边人叽里呱啦用缅甸语说话的声音。
小兄弟话音未落,就只见那个被叫龙哥的光头男人已经拎着手里那又长又粗的电棍猛地扭过了头,咪着眼睛平淡道:“晕了,所以呢?”
他声音其实不算小,但却是格外的冷……不过好在先前说话的东南亚小伙跟着他时间比较长,故而也不是很害怕,就硬着头皮吞了口唾沫,这才满脸推笑接话道:“呃……要不给她浇桶凉水清醒清醒……?”
接着便是一阵凉意和那聒噪的声音争先恐后从哪里砸了过来,但顾苒还是没有力气睁开眼睛,恍惚间有人似乎还在扯她地头发,抽她嘴巴,叭她眼睛,于是顾小苒再次毫无来由的看见了陆逍,不知为何他在顾苒心中的形象仿佛永远都是那么高大,那么美好。
那是夕阳西下,夜幕未成,金红色的晚霞缓缓流进一望无际的海平面,穿着白衬衫的男孩儿光脚踩在金色的沙滩上,晚风裹挟着海浪一下下拍打着他的小腿和脚掌,而他本人对此好像并不在意,只轻轻抬眸望着向他狂奔而至的白裙少女,少顷才慢腾腾露出了个似有若无地浅笑,见状,不远处笑得跟个小傻子似的女孩儿也猛地加快了脚步,不管不顾向着心中最后的柔光冲了过去,她跑着还不忘抬起胳膊,伸出手,拼尽全力去握那少年垂在身侧的手。
然而就在顾小苒快要跑到陆逍跟前时,他却轻轻地勾着唇笑了起来,那笑容是那样温柔,那样亲切,但他的眼神却又是那样让人不寒而栗,以至于顾苒差点猛然停住脚步,但就是那一瞬都不到的迟疑,眼前的陆逍却已举起了□□,扣下了扳机,眼睁睁看着子弹在冰冷的气流里飞速滑行,旋转,最后“砰”地一声射进女孩儿猛然骤停的心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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