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泼茶
卫莫寒：“我来护送沈尚宫去天钦宫。”
沈秋意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我区区一个尚宫，怎么敢劳驾卫副统领护送？”
卫莫寒却笑道：“沈尚宫首次出宫办差，理当由禁军护卫，其余人都在当值，只有我有闲，所以只好由我陪沈尚宫走一趟了。”
“呵。”沈秋意轻笑一声，“有闲？行刺太后娘娘的刺客卫副统领审完了？”
“审完了。”卫莫寒又道：“不过此事涉及皇族辛秘，太后娘娘下了封口令。”
沈秋意点点头上车，心道：随你吧，你一个正三品的将军闲的来当护卫，你不怕丢人就好。
一车一马行驶在建宁宽阔的大街上，街上人来车往，好不热闹。
一刻钟后，马车驶入北城，沈秋意端坐车内看着被暗蓝色丝锦包裹的经书出神，她突然很想看看能让天师大人收藏的是什么样的经书，于是她将经书拿了起来，刚要掀开暗蓝色丝锦，马车突然剧烈摇晃了一下，她手中的经书啪嗒一下掉到了车内。
驾车的太监连忙勒住马绳，跳下车安抚马儿。
车帘被卫莫寒一把掀开，关切道：“你没事吧？”
沈秋意捡起经书，“没事，怎么了？”
卫莫寒面色沉了几分，“有人从二楼泼了一杯热茶，正好浇在马身上。”
沈秋意抬头向一旁酒肆的二楼看去，只见二楼的栏杆处有几名衣着华丽的年轻男子正向下探头。
卫莫寒低声道：“你在车内稍后，我上去看看。”
“嗯。”
驾车的太监将马牵到了酒肆一旁的僻静处，二人在此等候卫莫寒，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卫莫寒就回来了。
沈秋意掀帘看他，“如何？”
“等会儿同你说。”卫莫寒将马拴在马车上，钻进车内，示意太监继续驾车，坐定后才道：“几个不务正业的公子哥白日酗酒，行酒令输了的朝楼下行人泼茶，荒唐至极，我会将他们一一报给京兆尹处理。”
“呵。”沈秋意轻笑一声，讽刺道：“京中人可真会玩，今次是泼到了马背上，倘若泼到了人脸上岂不要毁容了？”
卫莫寒点点头，“我会吩咐姚大人严惩，不过……”
沈秋意见卫莫寒意义不明的看着她，以为他要给那些人说情，“怎么？”
卫莫寒斟酌道：“泼茶之人与你有些关系。”
“嗯？谁？”
“武宁候的侄子顾青柏。”
沈秋意哼笑一声，很好，是将她七妹沈庭燕一脚踹落胎的顾青柏，她曾经的未婚夫顾青峰的堂弟，不承想今日竟犯到她手上了，“卫副统领，还请你和姚大人禀明，我乘坐的马车有皇家标识，那些人却敢泼茶惊马，实属藐视皇家威仪，蓄意谋害朝廷官员。”
卫莫寒静静的看了沈秋意两三秒，“你确定要如此上报？”
“是。”如此一来，顾青柏等人只怕不好脱身了。
“好，听你的。”
沈秋意将经书放在腿上摩挲，她有些好奇卫莫寒的态度，“卫副统领不觉得我心狠吗？不问问为何吗？”
卫莫寒思量着道：“你与顾家之事我知道一些。”
沈秋意摇摇头，“与我被顾家退婚之事无关，顾青柏此人该得些教训。”
“嗯，我相信沈尚宫自有分寸。”
“多谢。”
马车到了天钦宫门外，卫莫寒当先起身，沈秋意却在此时叫住他，“卫副统领。”
卫莫寒回头，“何事？”
沈秋意含笑道：“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卫副统领。”
“你说。”
“卫副统领说要我做你的耳目，如今与我同进同出，不怕太后娘娘起疑吗？”沈秋意认为两人若是暗中合作，那么明面上就该避嫌，不能让太后娘娘对他们两人的关系有疑心，这对他们两人都没好处。
“沈尚宫岂不闻真作假时假亦真。”
“只怕我是假，是你明面上打的幌子，李言真才是你在太后娘娘身边的暗棋吧。”
卫莫寒眼含笑意，“你猜？”
“我……”
“好了。”卫莫寒打断她，当先跳下马车，回身朝沈秋意伸出了手，“你先去见过天师大人吧，此事我们回程再说。”
沈秋意看着面前骨节分明的手，犹豫了一下，随后将小臂搭到了上面，任卫莫寒扶着她下了马车。
“你且去吧，我在此处等你。”
沈秋意由一名自称经使的淡青色素袍男子领着进了天钦宫。
天钦宫始建于高祖元年，与皇宫同在建宁城中轴线上，由天师大人一手筹建而成，楼台殿宇虽不及皇宫雄伟壮丽，却自有一种风采。
当年天师大人辅佐高祖皇帝一统天下，高祖皇帝奉天师大人为当朝教宗，占卜国运，祭祀祈福，开坛讲经，教化于民。
如今天师大人的信徒已遍布中原，拥泵甚多，各地都有天师大人的分教处，民间百姓亦有为天师大人建祠立像者。
高祖皇帝曾言，“朕愿与天师大人共享天下，朕的子民便是天师大人的信徒。”
如今，高祖皇帝早已作古，唯有天师大人历经三帝，风采不减当年。
沈秋意见到天师大人时，天师大人正站在一处巨大的铁笼面前，她上前行礼，“沈秋意拜见天师大人。”
天师大人回身看她，含笑道：“免礼吧。”
“多谢天师大人。”沈秋意奉上经书，“这是太后娘娘归还给您的经书。”
天师大人扫了一眼经书，却道：“你且拿着吧。”
沈秋意诧异的看向天师大人，这本经书是天师大人借给太后娘娘的，为何叫她拿着？
“送你了。”天师大人又转身看向铁笼内，“你可识得笼中之物？”
沈秋意虽然诧异但还是收起了经书，她向一旁走了两步，这才看到笼内卧着一只全身黑鳞的大蛇，蛇头立起，警惕的盯着外来者，丝丝的吐着蛇信，如铜铃般褐色的眼睛上方长着一对尖角。
沈秋意从未见过这东西，这是蛇？蟒？还是传说中的虬龙？“请天师大人恕我见识浅薄，我从未见过此物。”
“它从遥远的大漠而来，你没见过也是正常。”
“敢问天师大人这是何物？”
天师大人看向沈秋意，缓缓道：“困兽。”
沈秋意满脸不解的看着天师大人。
天师大人解释道：“困于这铁笼之内，便是困兽，哪怕它是龙，也得盘着。”
“天师大人说的是。”
“人与它何异？也不过是这天地间的困兽罢了。”
这话沈秋意就没法接了，天师大人已经觉得这天与地是囚笼了。
“吾听说你不食牲畜与飞禽之肉？”
“是。”这在宫中不是秘密，沈秋意的饭菜由御膳房提供，要注明喜恶。
天师大人笑道：“不近浊气已是难得。”
沈秋意道：“这是在观庙养成的习惯。”
“只是习惯吗？”
天师大人的双眸仿佛能夺人心魄，沈秋意在这样的注视下倍感压力，“除此之外，我修习过驭兽之术，不便食某些肉类。”
“屿空师太教不了你这个。”
“是与一个游方的术士所学。”
“还学过什么？”
“岐黄、占星之术也略懂一点。”
天师大人轻笑一声，“学的倒是不少。”
“学了些皮毛而已，不敢在您面前卖弄。”
“那么，你可愿拜吾为师？吾之毕生所学尽可教于你。”
沈秋意怔住了，天师大人说要收我为徒？为什么？
“吾已收三徒，你将是第四徒，也将是吾此生收的最后一徒。”
沈秋意仍觉得不敢置信，“您真要收我为徒？”
“吾会与太后娘娘说明此事，三日之后你来天钦宫行拜师礼。”天师大人又指着笼内的大蛇道：“以后你来驯这只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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