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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世宗慰留朱高安语

        朱高安晚岁多病,屡乞身,世宗嘉奖而慰留之。雍正九年,又具折奏请。内阁传出上谕:“尔病如不可医,朕何忍留?如尚可医,尔亦何忍言去?”高安感激涕零,从此不复有退志。细绎圣言,与孔子对定公“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二语,若相表里也。

        涌金门卖字

        清世宗为皇子时,任侠微行。相传尝游杭州,将泛西湖,出涌金门,见一书生卖字,颇精八法,即命其书一联。中有“秋”字,易“火”于左,世宗曰:“得毋误否?”书生条举名帖为辨。世宗曰:“若既博衿,曷为不效举子生活,乃卖字乎?”书生自云尝举孝廉,贫不能给妻子,卖字求活,安望富贵。世宗出囊中马蹄金数笏,曰:“吾贾有赢,不如资若求功名,得志毋相忘耳。”书生谢受之。即上公车,连捷翰林。世宗已践祚,一日睹其名,忆是书生,即召入。书一“和”字,易“口”于左,询之书生,对言讹体,上笑不答。翌日,使奉诏诣浙江,巡抚受诏发观,乃“命此书生仍向涌金门卖字三年,再来供职”。书生乃大悟。

        河泊所

        内阁供事蓝某,富阳人,在阁当差有年。清雍正六年元夕,同事皆归家,蓝以眷属皆不在京,独留阁中,对月自酌。忽来一丈夫,袍服丽都,状甚丰伟。蓝疑为内廷值宿官,举杯相招。其人欣然就坐,笑问曰:“君何官?”曰:“非官,供事也。”问何姓,具以对。问:“何职掌?”曰:“管收文书。”问:“共有若干人?”曰:“四十余。”问:“皆安在?”曰:“今日令节,皆回家矣。”问:“君何独否?”曰:“眷属不在此,无可归也。且既有管理文书之责,亦安敢遽离。”问:“当此差有何好处?”曰:“将来役满,可注选一小官。”问:“小官乐乎?”曰:“若运好,得选广东河泊所,则大乐矣。”问:“河泊所何以独乐?”曰:“以其近海,舟楫往来,馈赠多耳。”其人笑颔之,又饮数杯别去。明日帝视朝,召诸大臣问曰:“广东有河泊所官乎?”曰:“有。”曰:“可特授蓝某补授。”诸臣出,不知蓝某为何人,共相疑怪。有内监密白昨夜帝微行事,乃往内阁宣旨。蓝瞪目咋舌久之,后仕至郡守。

        杖杀伶人

        世宗偶观杂剧,有演绣襦院本《郑儋打子》者,曲伎俱佳,世宗喜,赐食。伶问今常州府为谁(戏中郑儋乃常州刺史),世宗勃然怒曰:“汝优伶,何可擅问官守?”因立毙杖下。

        大内密封匣

        世宗性雄猜,自以夺嫡践位,恐兆争端。乃于即位后,御乾清宫,召王大臣入,谕:“以建储一事,必须详慎。圣祖既将大事付托朕躬,朕身为宗社之主,不得不早为计。今亲写密封,存之匣内,置乾清官世祖御书‘正大光明’匾额之后,宫中最高处,以备不虞,永为定例。”诸臣奏:“圣见周详,臣等遵议。”乃令诸臣退,只留总管事务大臣,亲书应立皇子名,密封锦匣收贮。

        世宗晏驾之异闻

        世宗暴崩,传闻异辞。有谓为被刺者,其说亦非无据。盖自曾静劝岳钟琪举义不成,狱兴,辞连吕留良,世宗严治之,戮留良并其徒严鸿逵尸。留良子葆中,时为编修,亦论斩。于是汉人之义愤大起,甘凤池辈,日从事于暗杀,清廷虽极力搜捕,不能止。当时留良孙女某,剑术之精,尤冠侪辈,为祖父复仇,入宫行刺,故世宗实未得令终。考《鄂尔泰传》,谓是日,上尚视朝如恒,并无所苦。午后,忽召鄂入宫,外间已喧传暴崩之耗矣。鄂入朝,马不及被鞍,亟跨骣马行,髀骨被磨损,流血不止。既入宫,留宿三日夜始出,尚未及一餐也。当时天下承平,长君继统,何所危疑而仓皇若此?可证被刺之说或不诬矣。

        雍正外传

        雍正,康熙第四子,少年无赖,好饮酒击剑,不见悦于康熙。出亡在外,所交多剑客力士,结兄弟十三人。其长者为某僧,技尤高妙,骁勇绝伦,能炼剑为丸,藏脑海中,用则自口吐出,夭矫如长虹,杀人于百里之外,号称“万人敌”。次者能炼剑如芥,藏于指甲缝,用时掷于空中,当者披靡。雍正亦习其术。康熙晚年病笃,雍正偕剑客数人返京。先是,康熙已草诏,收藏密室。雍正侦知之,设法盗出。诏中有云“传位十四太子”,潜将“十”字改为“于”字,藏于身边,乃入宫问疾;预布心腹于宫门外,有入宫门者辄阻之。时康熙病已殆。先是,十四子允禵奉命出征准部,至是拥兵西路观变。康熙宣诏大臣入宫,半晌无至者;蓦见雍正立前,大怒,取玉念珠投之。有顷,康熙上宾,雍正出告百官,谓奉诏册立,并举念珠为证。百官莫辨真伪,奉之登极。康熙众子有知其事者,心皆不服,时出怨言。雍正知群情汹汹,遂以峻法严刑为治。即位未几,亲藩诛锄殆尽。

        当时各藩皆有党与,大半系侠士之流,雍正恐遭人之暗杀也,一日,赴天坛祭祀,雍正甫至天坛,突闻坛顶所张黄幕,砉然一声,陡作异响。卫士疑为刺客,纷趋救护。惟见雍正右手微动,一线光芒从手中射出,斯须幕裂处坠一狐首。雍正乃谓诸术士曰:“迩来逆党欲谋刺朕,密布刺客,朕故小试手段,使逆党知朕剑术之高妙。虽有刺客,其如朕何?”然雍正虽如此说,而心怀疑惧滋甚,窃思天下之剑客,多半皆为我羽党,可以无虑;惟某僧独不为用,亡走山泽,深以为患,思杀之以除害。而某僧行踪飘忽,无从弋获。一日,侦在某所,命结义兄弟三人,易服往探,后布精兵围守要隘。僧睹三人至,笑曰:“若辈受主命来捕我耶?汝主气数尚旺,吾不能与争。虽然,汝主多行不义,屡以私恨杀人,今吾虽死,汝主必不能苟免。一月后必有为吾报仇者,汝等识之。”言讫伏剑而死,三人携其首复命,并以其语复闻。雍正大惧,防卫綦严,寝食不宁者数日。月余,无故暴死于内寝。宫廷秘密,讳为病殁,实则为某女侠所刺。相传某女侠即吕晚村孙女,剑术尤冠侪辈云。

        圣祖识高宗

        高宗六龄,即能诵《爱莲说》。圣祖初见于藩邸牡丹台,喜曰:“此子福过于余。”乃命育诸禁庭,朝夕训迪,过于诸皇孙。尝扈从木兰,圣祖枪中熊仆,命高宗往射,欲使初围得获熊之名耳。高宗甫上马,熊复立起,圣祖复发枪殪之。归谕诸妃嫔曰:“此子诚为有福。使伊至熊前,而熊立起,奈何?”由是益异之。燕翼之贻,因之而定。

        帝学渊博

        瓯北曰:“上每晨起即进膳,膳后阅部院所奏事。及各督抚折子毕,以次召见诸大臣,或一人独见,或数人同见,日必四五起。最后见军机大臣,指示机务讫。有铨选之文武官,则吏兵二部,各以其员引见。见毕日加巳,皆燕闲时矣。或作书,或作画,而诗尤为常课。日必数首,皆用朱笔作草,令内监持出,付军机大臣之有文学者,用折纸楷书之,谓之‘诗片’。遇有引用故事,而御笔令注之者,则诸大臣归,遍翻书籍,或数日始得。有终不得者,上亦弗怪也。余扈从木兰时,读《御制雨猎》诗,有‘著制’二字,一时不知所出;后始悟《左传&8226;齐陈成子帅师救郑》篇‘衣制杖戈’,注云:‘制,雨衣也。’又用兵时谕旨,有朱笔增出‘埋根首进’四字,亦不解所谓;后偶阅《后汉书&8226;马融传》中始得之,谓决计进兵也。圣学渊博如此,岂文学诸臣所能仰副万一哉?直军机时,见诗片乃汪文端、刘文正所书,其后刘文定继之。由诗片抄入诗本,则内监之职。迨于文襄供奉,并诗本亦手自缮写矣。”(御制诗每岁成一本,高寸许。)

        宫闱二十四史

        相传纯庙时刊印二十四史,上雅重文史,虑多舛谬,常自校核。诸臣虑无以逞上意,乃故于明显处,错误数字,俾待宸翰勘正,以惬圣怀。然不免有漏未正者,故今殿板书常有讹舛云。此说甚奇,然曲意承迎,其极必至于此。至此则心地更不可问矣。

        高宗崇奖风雅

        高宗天资闳远,几余览古,笃嗜过于儒素。乾隆间诏建七阁,用天一阁之式;内廷斋额,采知不足之名。而范、鲍两家,荣荷赐书,叠邀天藻。稽古之报,千载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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