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热搜
虞伽前阵子被考试折磨得人都快疯了，于是在寒假开始的头一天就通宵看了个记录片，直到凌晨四点多才合上ipad躺下，有点儿报复性放纵的意思。
结果没睡多久，压在枕头底下的手机开始频频震动，动弹了下身子，想等来电自动切断，但安静不过两秒，又恼人地震起来，虞伽终于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烦躁地拨了拨凌乱的头发，眯缝着眼朝解锁的屏幕上看一眼。
靠，七点都不到！
迷迷瞪瞪地接通电话，脾气都没来得及发作，通话那端霎时响起姜则厌带点儿懒的音调：“我在你校门口，出来陪我吃早饭。”
虞伽当时挺懵的，觉得这人大概率是在整她，安静了五秒才回：“大哥，你不是今天飞么？”
嗓音也因一夜未眠所以有点儿哑。
“陪我吃早饭。”他重复一遍。
虞伽恍惚了片刻，觉得这其中必然有诈，也觉得依照姜则厌的性格不可能赶在飞行前来见她一面只为吃顿早饭那么简单，于是一针见血地问：“你到底是想吃早饭还是吃我？”
“吃早饭。”他照样慢悠悠地回。
“行，说话要算话。”
十五分钟后，出现在校门口的虞伽困得连眼皮都快睁不开，外头阳光普照，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朝姜则厌闪着方向灯的超跑走去。
困啊，是真的困，所以只简单梳洗了一下连防晒都没来得及抹就跑出来了，人也还没完全醒，就这么顶着一张不带任何胭脂水粉的素净脸庞，打开副驾驶的门，然后看到姜则厌慢腾腾地抬起眼皮瞅她，两秒后，对方打了个哈欠，脸上同样透着一股彻夜未眠的疲惫感。
对视不超过三秒，虞伽很快就被悬在后视镜上的平安符给吸去了注意力，探身坐进副驾驶的同时指尖触了下那枚平安符，之前他有问过她要挂哪，她那会儿也只是随口回了句车上，没想到这货还真把她的话给放心上了。
但姜则厌显然没注意到她这细微的动作，此刻正低垂着眼皮调暖气的温度，等调得差不多了之后又很贴心地打开坐垫加热功能。
虞伽默不作声地从平安符上收回视线，朝他身上看一眼：“你什么时候有吃早饭的习惯了？”
“今天开始。”他仍低着头。
虞伽懒得理他，紧接着转移话题：“几点的飞机？”
“十一点半。”
“那能赶得及？”
“吃饭又不是吃你，时间足够。”
虞伽视线仍旧挂在他身上，姜则厌恰好启动车子单手控着方向盘上路，左手腕骨上只剩一串十八子沉香木，之前常带的那块机械表被她给掳走了，忽然就有了种挺不一样的感觉，又有点心虚地想转移视线，偏偏姜则厌在这时别过头来高深莫测地瞅了她一眼，搞得虞伽慌乱了一瞬。
“虚什么？”他笑。
“我虚什么？”
虞伽别开头看向窗外，手肘抵着车窗，食指指骨抵着嘴唇，一副干了坏事被当场抓包的模样，姜则厌笑嘻嘻地抽回视线，切入正题：“有什么想吃的早饭没？”
“随便，不是你吵着要吃的么，我又没想要吃。”
姜则厌慢条斯理地敛起笑，点点头，将车头向左一拐，开去了他常去的一间早餐铺子。
那店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楼下是各色外带点心，二楼才是用餐区，虞伽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店里人不少，碗筷碰撞发出轻微的响，四周坐着不少穿制服的学生和老头老太太们，零零散散的目光落在她跟姜则厌的身上。
她睡了没几个小时就被这混蛋给拽来吃早饭，起床气迟迟没退，这会儿心情仍旧不佳，脾气也挺浮躁，整个人有气无力地靠在墙壁上，手掌支着下巴。
“吃点什么？”
姜则厌在她边上坐着，室内暖气足，他将外套拉链敞开，手机也被随性地滑到桌面上。
“烧卖，小馄饨，锅贴，小笼，糍饭糕，um……都挺想吃的。”她慢悠悠地回，五指在脸颊边轻叩着。
“那就都点。”
“算了，太多了也吃不完。”
说着，从筷子筒里抽了双筷子出来拿抽纸擦了擦。
“吃不完有我。”
这话的意思是，他可以帮忙吃。
虞伽当即就抬头看了他一眼，想着他今天心情怎么那么好，姜则厌因为她长久停留的视线而别过头瞅着她：“怎么了？”
“你今天怎么那么好说话？”
他没接话，迟疑了数秒后将胳膊懒散地架在她身后的椅背上，同时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些。
“跟你商量个事。”
虞伽始终将目光挂在他身上，然后听到他继续说：“我出国这段时间你回上岛住，行李多的话我派人下午去学校接你，你要觉得一个人住寂寞想找小姐妹陪你我没意见，或者无聊了想找人来家里轰趴都可以，你说了算。”
话音落下，虞伽仍没什么反应地咬着筷子尖儿，另一只手托着下巴，姜则厌这时总算捏了下她后颈，提醒她别分神。
“哦，”她淡淡回应，“这是为什么呢？”
“放假了，你一个人住校我不放心。”
虞伽知道他的意思，窦屹上回闹出来的那岔子事儿他到现在还耿耿于怀，怕出差这一个月，窦屹那人渣指不定又会有机可乘地使出什么肮脏手段来，所以该预防的以及将来有可能发生的问题他都未雨绸缪地替她提前考虑到。
这点，让虞伽忽然就有了种久违的踏实感，她说：“姜则厌，我这么大个人了，之前没你的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你没必要……”
“现在不有我了么，”姜则厌慢悠悠地插话，“不得护你周全么。”
……
姜则厌说话算话，确实只陪她吃了顿早饭就直奔机场了，虞伽本来想说送送他，结果这人倒是拒绝得干脆，说她黑眼圈都快挂不住了，赶着她回去补觉，还给了她一个号码，说等她把行李收拾完了就让司机去接她回家。
然后，他喊的网约车到了，姜则厌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正准备折身上车的时候虞伽忽然在他身后出声：“姜则厌，到了发条消息来。”
因为这话，姜则厌回头，那时，后座的车门半敞着，早晨清冽的风徐徐吹着两人的头发，虞伽手指上勾着把姜则厌留下的超跑钥匙，随风轻微碰撞着发出清脆的细响。
两人就这样隔着温柔的晨风安安静静地对上视线。
五秒后，姜则厌松开握着车门框的手，慢悠悠地走到她跟前，虞伽把双手揣进外套兜里站在街边，凉风阵阵吹，发丝在脸颊旁肆意飞扬，她却一点也察觉不到寒意，四周喧嚣热闹，她站在一束暖阳中，紧接着，感觉到姜则厌俯身轻轻抱了抱她。
大概只是短暂的几秒相拥，姜则厌松开手臂，一言不发地返身坐进网约车的后座，车门随他动作“呯”地一声合上。
跳着双闪的车子没走，虞伽插着兜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脑子还有些木，还没缓过神来，就这么愣怔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随后看到车窗徐徐下降，一直降到底。
被隔在五米距离外的姜则厌终于从后座探出头来，跟她对上视线的同时交代一句：“乖乖的，别让我担心。”
不多时，载着姜则厌去机场的网约车逐渐消失在9:30的早高峰中，虞伽仍一声不吭地站在路边，等了五分钟后才吸了下鼻子，拿车钥匙解锁了他停在路边的超跑。
伴随着“嘀嘀”两声，她打开驾驶座的门探身钻进去。
早饭压根就没怎么吃，唯一吞下肚的两个小笼包也是姜则厌强行让她吃的，这会儿胃里空落落的，酸涩感不断从喉咙口往上冒，促使她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开车。
歇了十来分钟，才稍稍得到缓解，虞伽正要启动车子，手机忽然震，频繁震，她拿起立在置物槽中的手机，解锁屏幕，看到简笑发来的一连串消息，当时就有了种“有什么不好的事正在发生”的强烈预感。
结果点开微信看的霎时，彻底懵了。
简笑：我艹！
简笑：伽啊，你快去看微博，你上热搜了！
然后，是三张照片。
第一张是微博热搜的截图。
第二张是昨天下午在酒店电梯口虞伽勾着皇甫时被偷拍的，两人举止亲昵，笑容可掬。
最后一张是吃完晚饭后三个人在门口道完别，虞伽坐进taxi后座时皇甫低头跟她耳语的画面，当时光线暗淡，像素模糊，但也同样为两人的关系彻底覆了层扑朔迷离的“滤镜”。
虽然全程没拍到虞伽的正脸，但她的侧脸就够有辨识度了，但凡认识她的人一眼就能轻易辨认出。
合上照片，重新点开第一张照片，终于在一行热搜中看到了排在第六的帖子：吴泽洋恋情大曝光，女同的猜测终于得到实锤！！
虞伽当下脑袋就炸了，倒吸一口凉气的同时将车子熄火，眼睛一秒也不敢离开手机屏幕，紧接着微颤着手指切换进微博。
果然，关于她和皇甫的帖子实实在在地出现在热搜上，而此刻，热度不减反增，已然从刚才的第六位顶到了热搜第五，而关于她的各色传闻也在网上蚂蚁炸锅般疯狂流传。
评论两极化，一波是来自皇甫铁粉的鼎力支持，另一波则是来自黑粉和路人粉的疯狂抨击，他们并不在意事情的原委和真相，只会躲在暗处不分青红皂白地对他人进行辱骂和人身攻击，图的也只是一时嘴快和情绪得到发泄后的舒畅。
……
洋洋yyds：我靠，颜值好高啊！简直配一脸哦！！鸡叫！！！！
珍珠奶茶不加珍珠：真的！光看个侧脸就觉得好美好美啊！我洋终于谈恋爱啦，恭喜洋找到真爱，支持支持！
meloddddy：洋洋眼光真好，这女的也是演艺圈的吗？友友们知道她背景吗？我觉得她可以原地出道哎！！
emo小飞侠：洋洋yyds，洋洋喜欢的姑娘我们也喜欢！！
余生多指教：不是吧，吴泽洋还真是女同啊？好恶心啊，脱粉脱粉，集体脱粉！！！
蛋炒饭女王：这女的我知道，我闺蜜学校的，名声很差是出了名的公交车，就喜欢找有钱男的人，之前听说找了个富二代，估计是人品太差那方面太混乱所以被甩了吧！没想到她是双向啊，还真是不挑，恶心死了！
我想呼你一巴掌：这女的也太恶心了吧，没人能配得上我洋，必须分手！不然就脱粉！！！之前洋参加选秀我为了给她拉票充了好多钱啊啊啊啊！不分手就退钱！！！
winnie_rr：这女的是不是想利用我洋出名啊？太不要脸了吧！洋太简单了千万不要被带有目的性的女人给利用了！
我要买一车tiffany：毁了毁了，这下洋洋bbq了～
……
当无数条评论排山倒海般朝她涌来时，思绪宕机了几秒，觉得这事闹大了，原本她在学校名声再差，也不过是个小圈子，这回闹到了全国网友那儿去，也就意味着这事正朝着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呼吸越来越急促，狠狠抽了下鼻子也没能将内心深处的恐惧感给压下去，于是，手指抖得更厉害了，知道自己没能耐控制局面，也知道自己就算长一百张嘴也抵不过网络上成千上万的键盘侠。
眼眶酸涩，当下除了逃避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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