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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两清了


虞伽从二楼下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坐休憩区沙等她的丁舒冉,视线对上的瞬间,丁舒冉开口:“见到人了?”

        虞伽摇头,轻吸一口气,说:“冉冉,我现在急需你帮个忙。”

        怕被拒绝,怕连最后的希望也没了,于是眉间微微蹙起,以一种弱势者的姿态打出一张感情牌:“你会帮我的对吗?”

        话音落下,丁舒冉从沙发上站起来,身上仍穿着跳舞时的热辣背心和运动裤,额前黏着几缕未干透的发丝,问:“到底怎么了?”

        “你常跟他们玩,也常去祁曜家,所以进出铂钧华府肯定没什么问题吧?”

        丁舒冉愣了下。

        虞伽补充:“之前听你提起过,姜则厌家就在祁曜家隔壁,所以……”

        丁舒冉在这时插话:“不是我不带你去宝宝,今天圣诞夜他们家有party,如果不急的话等明天……”

        “急,十万火急,”虞伽打断她的话,“你带我去。”

        “求你。”

        ……

        车子抵达铂钧华府那会儿天色全黑,天很冷,外头冷风呼啸而过,虞伽从副驾驶下来的时候感受着冰刀似的寒风冷冽地刮在脸上,刺疼刺疼的,于是倒抽一口凉气,反手要将车门关上,与此同时听到丁舒冉在身后喊住了她:“我就在这等你,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

        虞伽应着,把车门“呯”的一声合上,随后转身看向不远处灯火通明的8号别墅,心跳如鼓,夜晚的冷风吹得她迷了眼,脚下却丝毫不减速地朝着目的地一步一步地走去。

        三分钟后,人站在姜则厌家门口,听着里头热闹喧嚣,也闻到了随气流影响而遥遥飘来的香醇美酒和冒着黄油香味的牛排,那时风将长发吹得微微凌乱,她撩一记长发,抬手摁下门铃。

        摁到第四下的时候,门终于开了,来开门的是位稍微年长的老人,在见到虞伽的当下先是愣了愣,三秒后才热络地招呼她往里进。

        估计是把她当作迟到的宾客了。

        虞伽当下没解释,跟着他进前院,直到老人有了下一步动作,打算引她进屋的那会儿才蓦然开口:“麻烦您能让姜则厌出来一下吗?”

        因为这话,老人终于停下步子看她,那时,脸上才稍微浮现出一丝好奇的情绪来:“您是……”

        “我是他同学,找他是有东西要交给他,麻烦您了。”

        老人这才了然似的点了点头,问她要不要随他进屋去找人,她穿得少,外头又冷,怕别冻感冒了。

        虞伽浅浅笑了下,回:“没事,我就在这里等他。”

        在等姜则厌的这段时间里,虞伽想过一万句质问他的话,想过要怎么不带停顿地骂他不是个男人,就是没想过,她贸贸然地跑过来找他,他当下会是什么反应。

        别墅里圣诞趴的气氛是真好,虞伽隐约看见不远处的屋内衣香髻影,觥筹交错间,红酒杯碰撞时发出轻微脆响,上等红酒丝滑入口,欢笑细谈声也夹杂其中,从屋内贯穿到前院,气氛被烘托得格外热闹。

        那时,看得稍稍走神了些,以至于姜则厌开门出来的时候她依然出神地看着某个地方,丝毫未察觉到,直到头顶开始飘雪,虞伽才下意识抬头,伸手去接那些一碰即化的零星雪花,与此同时,终于注意到身侧传来的一阵轻微细响。

        紧接着“啪嗒”一声。

        虞伽蓦地转头看过去。

        地灯晕染出暗淡的暖光,然后,她看到不远处懒散站着的姜则厌,看到火机在他手中打出一团火,也看到那张在火光存托下半明半暗的帅气脸庞。

        他不抽烟虞伽是知道的,所以也自然知道他此刻只是闲来无事在玩火,另一只手悠悠插着裤兜,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圆领毛衣,眼睛不看她,而是漫不经心地看着那一簇在寒风中微微闪烁的火苗,然后开口:“有东西要给我?”

        身子早就麻木得感觉不到丝毫寒意,却在他开口的瞬间感觉背脊猝不及防地钻入一阵疾风,虞伽被冻得肌肤发青,嘴唇也细微地颤着:“非要做得这么绝不可吗?”

        姜则厌没说话,却因为这话收了手里的火机,也是在火光消散的那一瞬,他终于在一米开外的地方懒懒地抬起眼皮望向她,那时,手里徐徐转着火机,慢条斯理的,一圈又一圈。

        雪花漫天飘零,脑海中循环往复过的质问话此刻全都堵在胸口说不出来,就连扬言要放下的狠话也一句都脱不出口,虞伽因冷空气而猛地咳嗽了两声,三秒后,终于跟他在氛围本该浪漫旖旎的圣诞夜里沉默地对上视线。

        这时候,雪慢慢变大,然后,白色的雪花打着旋儿在两人之间飘,渐渐阻隔了视线。

        然后,眼眶微微泛红,也在一点一点下大的初雪中再度开口:“电话拉黑,微信拉黑,现在又把我的资料高价放出去卖……你做这些,不就是想看到我狼狈不堪的现状,不就是想要我过来给你服个软吗?”

        姜则厌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虞伽也不甘示弱地回瞪他。

        雪花无声地飘,覆盖在她睫毛上的白雪还未来得及消融,气息也还未稳定下来,然后,终于听到他在寒风中开口:“如果这才是你来的目的,那请回吧,我今晚没功夫跟你吵。”

        一呼一吸间皆是白色雾气,虞伽一边呵着冷气,一边执着地问:“所以你承不承认?”

        “承认什么?”

        “承认资料的事跟你有关。”

        “我要说这事跟我无关,我也头一回听,你信还是不信?”

        “不信。”

        “好,你不信,所以我承不承认不重要,”他顿了顿,“你要觉得是这样,就当作是这样的好了。”

        “什么叫当作是这样?”

        “我没法左右别人的想法,要是这样想能让你开心,就随你。”

        好了,态度够明确了,他压根就没打算解释,也懒得解释,言简意赅的一句“要是这样想能让你开心,就随你”也算一刀斩断了她的所有困惑和不甘,就连心存的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无情摧毁。

        就像是从头浇到尾的凉水。

        寒得彻底。

        虞伽还有话要说,但这时门被人从屋内打开,与此同时,看到顾新野悠闲地插着兜出现在视野范围内,紧接着,在近乎僵持的氛围里,他短促地朝他两撂了一眼,随后若无其事地将目光转向姜则厌,说:“姜姨在找你,要不要进去?”

        姜则厌没说话,手机还在手里慢腾腾地转着,顾新野却丝毫没要返身回屋的迹象,反而气定神闲地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然后从他手里顺过火机来打了根烟。

        虞伽看着,也觉悟到顾新野要抓人回屋的态度很坚定,于是抽一记鼻子,再度看向姜则厌:“你还有没有话要说?我人还在这里,还能听你解释。”

        这时,姜则厌终于从她身上抽回视线,不疾不徐地将手机从左侧裤兜里掏出来看一眼。

        没回答却形同回答。

        那个当下,虞伽秒懂了他的态度,也清楚他此刻正在为他们之间存在过的那段理不清的关系彻底补上了句号。

        然后点一记头,发丝在冷风中飘着,接着朝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拉近两人距离的同时开口:“钱包拿来。”

        姜则厌稳如泰山地站着,一言不发的。

        见他不为所动,虞伽咬着牙颤着音重复:“拿来!”

        因为熟悉他的习惯,也清楚他喜欢把卡包和手机放在一块儿,所以二话不说直接上手从他左侧裤兜里摸出卡包,那会儿姜则厌依然没什么反应,而他身后站着的顾新野则在雪花纷飞的寒风中弹了弹烟灰,也不出声,还算挺拎得清地以一副旁观者该有的道德素养在后头默默观戏。

        卡包里有一张信用卡,一张储蓄卡,虞伽想也没想直接把储蓄卡抽出来,扫了一眼卡号。

        好了,记下来了。

        卡重新塞进去,卡包丢在他身上,转身,抽一记鼻子,感受到嗓子眼一阵刺疼,睫毛上覆着薄薄的一层积雪让她快要抬不起眼皮,但心底却有一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于是走了两步后又忍不住回头。

        即便偃息旗鼓也要撂下最后一句狠话。

        “这辈子最倒霉的事是碰上你,最后悔的是和你有过一段不清不楚的纠缠!所以,就当我们没认识过,以后见面了也当陌生人!”停顿了两秒后,又改口,“连陌生人都不是,是仇人,见面都要绕道走的那种!”

        ……

        吵完架的当晚,虞伽彻夜失眠。

        狠话说尽了,但不后悔,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那些充满恶意的话仍会一字不差地砸他身上,甚至会说更过分的话,做更过分的事。

        但不知怎么了,心口隐隐疼,抽一记鼻子,在阳台上默默抽着烟,看烟雾在两臂边慢慢缭绕,看远处雪影斑驳,看城市被大雪覆盖后的寂寥和苍白,然后看得稍稍出神,直到烟烧到头火星烫着指尖的霎时才反应过来,才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中的一堆残骸里头,才抱着膝盖独自品尝夜的孤独。

        那时候,凌晨三点五十八分。

        天很黑,雪也下得更大了些,凄厉冷风从窗口嘶吼而过,虞伽这才将买了两周但始终安静地藏在手机壳里的新电话卡取出来,犹豫着,十秒后,还是将它换进卡槽内。

        那时温度很低,风不断从窗口涌进来,她拿手臂将缠在周身的烟雾挥开,然后将窗户合起来彻底隔绝了外头唬人的妖风,当最后一丝雨夹雪飘到脸上的时候,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返身坐回摇椅上,那会儿简笑已经熟睡了,四下安静的漆黑阳台上,她就这么抱着膝安静地看着窗外越下越密集的雪,看着南川迎来了此年第一场也是最大的一场风雪,近乎出神地发着呆。

        一分钟后,稍稍回神,把手机从毛衣袖子里抽出来,然后在通讯录里找到了那熟悉的号码,在和他的对话框里慢慢打字。

        打到一半,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重新编辑,再删除,就这么循环往复了十多分钟,最后一条消息也没编辑成,退出聊天框,打开网银。

        背下的那串数字在脑子里根深蒂固地记着,虞伽在转账框里一字不差地输着,知道这是拴紧他们的最后一道纽带,如果连这仅有的联系都没了,那就真的断了。

        可最后,指腹还是摁下了确认键,与此同时,亮着的屏幕上显示转账已成功。

        两秒后,终于想通了,也悟透了,于是再次打开短信对话框,觉得说什么都显多余,说什么都是徒劳,吸一口气,最后只简单地输入三个字,却是以一种快刀斩乱麻的决绝方式在跟他告别。

        ——两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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