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假装咸鱼第93天】
【假装咸鱼第93天】
殷胜男的舞蹈练功房,是坐落在雅望高中陇东校区三号街的主路一侧,几乎是处于学院区的心脏地带,整栋楼,完整保留了六十年代建造时的原始原貌,大理石地面,酸枝木质地的螺旋扶手,从一楼一路延伸到三楼,并没有安置智能化的电梯设备。
辛禹从一楼爬到了三楼,一步一步走近练功房的时候,渐渐听到了足尖与光滑地板的摩擦之声,流畅且错落有致的节拍,节奏的响律由远及近,舞蹈老师替她推开了练功房的推门。
现在是早上八点四十分,小礼堂三楼一间四百平米的练功房里,聚集了二十多位正在热身的少女舞蹈生,她们踮起足尖,空中跳跃,一个细节一个细节的高强度训练,正在排练《天鹅湖》。
立式空调并没有打开,北墙竹翡色窗帘一扇被拉开,传来了一丝热沁沁的如薄绸般的熹风,室内的温度计已经爬到了二十七度,最近天气较为溽热,虽说三伏天迫近尾声,但空气还是闷湿的,大家已经练习了一个小时,脸上薄红,湿润的汗渍一路从光洁的额庭,流淌至下颔处,贴身的练功服背心部分,以及湿透了,甚至可以拧出水来。
看到练功房新出现的一个陌生女生,室内的踮地舞动之声,倏地戛然而止,大家的脸色都很微妙,明显有强烈的排斥感与抵触感。高中舞蹈生的训练生活是非常紧迫的,每日吃饭、睡觉、练功,除了练功房就是在食堂宿舍,这种近乎与世隔绝的集体生活,让所有人都慢慢凝炼成了一种独特的气场,她们自己形成了一个完整而缜密的世界,这个世界自有秩序,不容任何外部势力侵入。
“大家姐,翁老师带了个新人过来,就是那个半吊子女戏子。”
被叫大家姐的少女,正在光照最浓烈的横杠上压着细长的腿,乐颜的上身,穿着一件雪白小背心,下面是由裙撑绣起的褶裙,脚踝处是紧紧缠绕的毛线护腿,秀致的足上穿着保暖的护袜,袜内的夹层裹拥着一层极薄的棉絮,衬得她肤色比棉团还白上几分,像极了一只尊贵娇雍的天鹅。
作为雅望高中芭蕾舞团的女首席,年仅十七岁的乐颜,习舞十四年,代表着整个北疆舞蹈生的最高水平,是全校公认的女神级人物。
在过去五年里,在许多国际国内舞蹈赛事上夺过奖杯,金银铜,无所不包。
她们芭蕾舞团,对舞蹈生的身体比例,有着极度苛刻的要求,三长一小一高,腿长、脖子长、胳膊长,头骨小,身量要高挑。
大家之间里有着强烈的内卷,身为一位顶尖的芭蕾舞者,除了掌握五个基本脚位、七个基本手位,还一定会精谙四个高难度的舞蹈动作,第一个是落地劈叉,第二个是鹤立,单腿拇指踮地竖立,另一条腿高高抬起九十度,第三个是脚尖旋转,一腿静止,另一条动力腿高速旋转,第四个是大跳,通俗叫做空中劈叉,身影凌空,起跃如飞燕。
每逢学园的文艺汇演、校庆演出,乐颜都会演绎这四个舞蹈动作,将其组合起来进行花样表演,女生们都羡慕嫉妒恨,男同胞们也齐齐惊艳死了,这是乐颜所向披靡的猎杀时刻。
大家今天在集体训练,没料到老师居然会带了一个外来掺和一脚的新人过来。
众人倨傲着一张脸,聚集在了乐颜身后,这位大家姐定了定神,朝着辛禹觑了一眼。
这个外来佬,看起来跟她们是同龄人,身量颀长修直,瘦而不柴,清棱见骨,低檐球帽之下是一张清丽出尘的素颜,五官生得非常标致细腻,肌肤细巧匀称,那一对微弯而起的漆眸,静水无澜,虽没有情绪,但眼神却有古雅柔媚之意,平静地看着她们,气势上善若水,让人觉得,她质地温软璞玉如,但却无法真正探清虚实。
乐颜暗自凝了凝眉心。
翁老师考虑到辛禹的底细,遂是打算先教辛禹那四个动作,只有将那四个高难度动作,掌握熟稔了,才能继续教授接下来的《天鹅湖》。
教动作前,先要做柔韧度的拉伸测试。
乐颜出列,巧笑地抱臂道:“老师,干脆让我帮新生做人体柔软度压伸测试算了,省的浪费器材资源,省时又省力。”
大家姐发话,大家一听就明白,乐颜这是开始要恶搞新人了,所谓的人体柔软度压伸擦拭,是指两人背贴着背,最大幅度的敞开双腿,一方的左脚和另一方的右脚绑在一起,一方的右脚和另一方的左脚绑在一起,然后,一方双腿要并拢时,就意味着另一方的双腿继续朝外扩张拉伸,这是一种非常折磨人的拉伸方法,一般的拉伸是双腿贴着墙,让人往脚上堆石砖。
舞团宣扬狼性精神,老师一般只是承上启下的引领角色,根本管不住这些娇贵的白天鹅,只得先去征询辛禹的意见。
辛禹极淡地笑了笑,“自然可以。”
这有些出乎乐颜本人的意料,她以为新人会露出惧色或者迟疑,但没想到她如此淡坦从容,乐颜有些看不惯这种从容,等两位舞蹈生将背贴背的两人叉开的两条腿,齐齐绑在一起时,乐颜猛烈地收拢腿部。
在众人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里,所有人都看到辛禹两条又细又长的腿,先是成了纤细笔直的一百八十度,双腿成一条潇洒利落的直线,静静地贴在乐颜的两腿腹侧,少女姣好的曲线在白t之下昭彰显露,锁骨、蝴蝶骨如两柄锋韧的蝶翼刀,完美切割了朝暾的金色毛绒光影,薄薄覆在腰部的裙子,隐出脊沟的曼妙轮廓,白色衣褶,随着腿部的屈张而潋滟成了海。
所有人都认为,一百八十度已经是辛禹的极限了,殊不知,她淡然地眨了眨眼,笑了笑:“团长继续呀。”
乐颜:“!!!”
她被成功挑衅到了,于是腿部继续朝内迅速收拢,丝毫不留情面与缓冲,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到辛禹的双腿,如清水一般,慢慢往乐颜那处的方向漫渗,她的身体,继而伸展到了一种极致的弧度,骨骼简直软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境界,那垂落在腿部白裙子,俨似一枝静谧的花葩,衬得她身体曲线柔软圆润,碎金光芒一寸一寸落在周身。
这样看上去,辛禹就像一点点盛开的晚香玉,绚烂又迷人,众人微悬着下颔,视线没办法从她的躯体离开分毫,空气里都是此起彼伏的抽气之声——
“哇唔,她好靓,猴赛雷!”
“这么魔鬼的拉伸动作,她,她是怎么做的嘢?!”
“估计老师也无法做到!”
“这只新鸟看起来做得好轻松,跟吃饭睡觉一样简单,好恐怖……”
大家彼此面面相觑,看向辛禹的眼神,都慢慢发生了变化,有人看着辛禹帽檐下的清隽秀丽的面容,不知为何,开始感到眼熟,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结束人体柔软度测试,乐颜非常地不服气,大家态度都有转变,出于一种慕强的心理,她们都开始正视她了,心底默默赞她,但又不敢当着大家姐的面上吱声,也是出于捍卫舞团首席颜面的考量。
乐颜胸膛里攒着郁闷的憋气,这一回是她轻敌了,她在想,辛禹身体的柔软度这么剽悍,那四个高难度动作,对她而言想必也不在话下,但一位舞者,柔软度好,只是基本功,关键还在于能不能胜任一支舞。
“你的底子勉强够格,但也只是够格而已,现在就开始正式跳舞好了。”乐颜冷淡地旋过身躯,与辛禹拉开了好一段距离,练功房的气压很低,少女首席的眼神也变得冷沉,那一道一山不容二虎的凛冽视线,从辛禹的身上慢慢碾过去,有敌意,也有试探。
一个半路出家的门外汉,也敢在她面前班门弄斧,真是可笑,若是不把对方的气焰压下去,这教她以后怎么在雅望高中立足!
气氛变得有些剑拔弩张,首席公然和辛禹开战,大家都有些莫名兴奋,人群如分岔的河流,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了练功房的落地镜两端,无数视线如草船飞箭似的,射在辛禹身上,舞蹈生时常会有内部竞争比拼,翁老师见怪不怪,倒是乐见其成,她慢条斯理地拿起了舞谱,“那小禹同学,咱们就先从《天鹅湖》开始学起吧?”
“首席目前在学什么呢?”辛禹不答反问,谦雅缓声问道。
翁老师一怔,说:“你说小颜吗,她在学《舞姬》。”
《舞姬》是『古典芭蕾之父』和『俄罗斯学派奠基人』美誉的马里于斯珀蒂帕的封神舞剧之一,改编自印度诗剧《沙恭达罗》,比《天鹅湖》早了整整十七年,也是最考验一位芭蕾舞者的试金石,很巧,也是电影里殷胜男所习学的最颇具难度的芭蕾舞剧,一舞成名,天下皆知。
辛禹在进组之前,仔细了解过这个舞剧的前世今生,她指尖卷绕着颊发,眼神淡静,“我也学《舞姬》。”
这样一番话,掷地有声,使得一室万籁俱寂,所有人都凝视着辛禹,她一脸正色,神态肃宁如镜,丝毫没有开玩笑的轻慢,整个人静立在了晌晴的日色之中,情绪轻描淡写,但却让气氛掀起了千层浪。
“她居然要直接学《舞姬》!”
“好勇啊!”
“啧啧啧,感觉她就是想逞威风,大家姐学《舞姬》都学了三个月,她一个新来的,能跳好小天鹅就不错了!”
翁老师显然也不可置信:“你这样操作,越级太大了,不能一口气吃成个胖子。”
辛禹从容不迫:“《舞姬》拢共有六幕戏,第二幕戏有一场c段舞蹈,时长是最短的,只有三分钟,如果我跳得成,您就继续教我跳下去,如果翻车了,我就从《天鹅湖》开始学起。”
三分钟,横竖也不会太耽搁时间。
但乐颜一听辛禹要学跳第二幕戏c段舞时,觳觫一滞,c段舞蹈虽然只有三分钟,但舞蹈动作却是整一场舞剧里最难的!
创作《舞姬》的马里于斯珀蒂帕认为,芭蕾舞给人的感觉,美要从一个一个动作、一个一个细节开始,美是有距离感的,是高贵的,那么,什么样的芭蕾舞蹈动作,可以淋漓尽致地体现拥有距离感的高贵之美呢?
这位芭蕾舞之父如是创作出了驰名舞坛的c段舞,在短短的一百八十秒里,他命舞者,不仅要完成最基础的下地劈叉与踮足鹤立,还要无缝衔接七个空中劈叉,以及十四圈单足高速连转。
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的舞蹈动作,就如连篇累牍的荷马史诗,给人的视觉印象,势必是颠覆而刻骨铭心的。
对于寻常的舞者而言,空中劈叉还好,但十四圈单足高速连转,就真的很难,对舞者的肢体平衡感、柔韧度以及各类综合素质,都有过硬的基本功要求。
不消说,第二幕戏的c段舞蹈难度系数,堪称是炼狱级别,哪怕是首席,乐颜也磨学了整整一个月,才将这一段完美演绎下来,现在这个半吊子新人在说什么,她居然要在三分钟内,把这一段芭蕾舞蹈扒下来?
这岂不是在痴人说梦?!
不光是乐颜不信,在场很多人也是骇愕,绝大部分人都是抱持着看戏的态度,她们摸不透辛禹的真实水平,但她目前只是展露了惊人的柔韧度而已,光是柔韧度,也并不能意味着她一定可以胜任高难度的c段。
翁老师先打开了音响,《舞姬》第二幕戏的异域背景音乐前奏,适时响了起来,乐颜主动担大梁子,首席演绎c段舞蹈之时,辛禹就在旁边,一边微微摆动着肢体,一边静静地看着乐颜,神态专注凝炼。
三分钟很快就结束了,舞蹈结束,不少舞蹈生都纷纷击掌称赞,惊叹声一片,都在说,首席的舞蹈完全是复制粘贴下来的,连续七个空中劈叉让人倍觉惊艳,而那丝毫不带喘息的十四踮足连转,更是美到窒息,一舞跳在了很多人的心巴上,同时也让人望尘莫及。
乐颜一舞跳毕,接过了旁人献殷勤递来的手帕,优雅地拭了拭额庭的薄汗,气氛高涨,她在同学的脸上收获了崇仰和讨好,在老师的脸上收割了钦赏和赞许,她也希望能从辛禹这里捕捉到一些东西。
但她到底还是失望了。
乐颜极好的发挥与示威,似乎没有给这位新人带来很显著的压力和惧怖。
乐颜先发制人的心理战术,对辛禹似乎并不管用。
翁老师有些担忧,安抚道:“小禹同学,芭蕾舞与那些选秀的街舞不太一样,不是一看就会的,这里面门道更多,更何况,这大师级别的c段舞蹈是真的很难,小颜当初学都学了好久,你也不是专业学习这一领域的,可能要学更久,咱们得一步一步慢慢来,你扒不下舞蹈,也并不碍事。”
其他人发出了几些嘘声,感觉辛禹虽有柔软性的天赋,但在一些现实事情里,难免有些没眼力见,说白了就是不自量力,甚至是轻慢狂妄。
岑静的气氛里,汹涌着各怀心思的人声,辛禹手指在虚空之中,轻拢慢捻地打完了节奏拍子,接着换上一双丹青红饰色的芭蕾舞鞋,在脚踝处缚系好了系带,从容地起身。
“你现在就可以完整地跳一段了?”翁老师匪夷所思,心中抑制不住骇然,“光是简简单单看一遍,就真的就可以跳下来吗?”
“嗯,实践出真知,请您让我试下。”她说。
“……好,那开始了。””
《舞姬》的前奏幽然响起,辛禹缓缓走向了地面偏北的空荡光影里,步履寂静无声,在起奏的初始一个节拍上,她一点一点节奏有致地打开四肢,转身,腾空,劈叉,跳跃,旋转,动作错落有致,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无论是下底劈叉,还是单足鹤立,都流畅极了,如漫漶的水,簌簌簌地从一个中心点,朝着四周的方位,一点点散浥开去。
芭蕾是很奥妙的舞,它不是世界上最难驾驭的舞种,却是最可以彰显一个人舞蹈功底和仪态气质,舞蹈是有自身语言的,每一个肢体动作,是在千变万化的过程当中,将芭蕾之美淋漓尽致地诉诸出来。
很多人刚开始只知道辛禹柔软度极佳,但却不曾预料过,她可以将芭蕾演绎得这么撩心夺魄,两大高难度的动作都被她完美演绎了下来,足踝,手腕,小腿,手肘,弧度都把控得恰如其分,光落在肌肤上,白得发光,轻盈得将飞欲飞。
很多人看得屏息凝神,议论声渐渐地歇止了。
翁老师不住地点了点头,眸底渐露钦赏之色,辛禹本没学过专业的芭蕾,但仅看一遍,居然可以跳得这么娴熟与凝炼,表情还做得非常到位,真的让她感到很诧讶!
乐颜侧坐在横杠之上,看了一眼,笑色微僵,但保持着绝佳的面部表情管理,淡淡地道:“跳得还行吧,落地劈叉和鹤立都挺简单的,柔韧度好的人都可以做到。”
乐颜是代表着舞团最高水平的尖子生,其他人都能做到的段位,她自然都可以做到,而她自己可以做到的,别人未必就可以做到。
比如下叉和鹤立,整个舞团都可以做到,所以辛禹可以演绎下来,这并不稀奇,而后两分钟,七个空中劈叉,以及十四圈单足高速连转,全舞团能做到人,寥寥无几,可以一气呵成坐下来的,当前只有她一个人可以做到。
乐颜等着看辛禹的笑话,但接下来,第一分钟过去之后,节拍的拍子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响律走高,辛禹倏然原地一个起跃,朝着东侧垫了几步,依和着时急时缓的节奏,直接大开大合走了一个凌空的劈叉,她的双腿又细又长,在半空之上形成了一条曼妙惹眼的直线,纵入了光影交界处的暗面,完美点地,再蕴蓄力量,一个轻轻松松地鹤立,旋转,劈叉,回旋,凌空一跃,循此往复七回,动作极快,坠地之后,她再度纵入了光亮的地面上,极薄的舞服贴紧在她身上,青蓝色的经络分明,雪白的肌肤曲线,像是赤道上的回归线,受到秋夏日光的诗意礼赞,张扬又湛明,绚烂又温煦。
不少人惊叹得要窒息,自身的肋骨支棱作响,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乐颜也凝住了眸色,头皮一时有些发麻,呼吸在轻微地颤,摇摇欲坠。
但这并不是结束,音乐的节拍抵达了高-潮,辛禹一条长腿固立于原处地,足尖踮地,另一条腿朝外一寸一寸地升扬而起,两条腿形成姣美利落大九十度,在一派针落可闻的静穆之中,她飞速旋转,一席细白裙褶,在越来越湍急的气流之中,朦胧成了光白残影,肢体在金粉碎银般的光束里,震荡住了万千光尘,她轻敛眼尾,神态安谧,神态是出世的超然,整个人的线条、舞姿,圆润醇和的烧融在了一起,像是潜游苍空的飞鸟,又似游乎碧池的锦鱼,速度越来越急烈,越来越有轻盈的力量,众人的心跳也跟着她的舞速高起,面容肃谨,挺胸收腹,待辛禹最后一圈转完,骊影归位。
大家心中充溢着铺天盖地的骇愕,惊诧,继而是由内而外的钦佩。
这种情绪是根本抑制不住的,全场气氛高涨了起来,众人高声鼓掌!
天哪,辛禹只用了三分钟,就完美演绎了七次低空劈叉,和十四圈单足连转,这哪里是半吊子戏子啊!
她们的首席乐颜,都学了整整一个月!
新人分明就是大佬!
这个大佬好牛逼!
气氛沸反盈天,翁老师和很多舞蹈生都围拢了上去,众星捧月一般,团团包围住了她,钦赏敬佩之声,不绝于耳。
“大佬,你叫什么名字,演什么戏?”
“也是舞蹈专业出身的不,跳得太靓了伐!”
“我可以加你的ins吗?你好厉害!”
辛禹面容上蘸染了薄红,胸部微微起伏着,下颔和鬓间挂着汗珠,身上的白t也都湿透了。
大家都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觉得这位新来的演员,真的太猴赛雷了,不敢相信她是初学芭蕾的舞者,一跳则已,一跳惊人,她跳《舞姬》c段,一舞成名,惊艳了整座雅望高中的芭蕾舞团,降维打击舞团首席乐颜!
乐颜气得脸部有些青,她从来没感受到这样一种被人碾压的感觉,这让她倍觉羞耻与愤懑,她很是不服,从横杠之上顺势地跳下来。
她走到了辛禹面前,有些咬牙切齿:“你干嘛跳舞还戴着个球帽,挺装的啊,是不够自信么?你可是一个演员,虽然名气小,但跳舞的时候,连脱帽礼仪都不懂?”
说着,她打算将对方的帽子扯下来。
但辛禹适时摁住了她的动作,嘴唇露出了一丝凛意,“你身为舞者,却自诩高人一等,这本身就悖逆了舞蹈的宗旨。”
“我怎么跳舞,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过就是个小龙套——”
乐颜正继续说下去,却不想,她看到辛禹将球帽摘了下来。
及至少女完整的面容,展露在了所有人眼前时,遽地,看热闹的众人堆里,开始有人惊憾地捂住了嘴,匪夷所思地凝视着她。
辛禹静立在光影的交接处,像是从黑白胶片里走出来的舞姬,噪点低,锐度高,高饱和,日光折射在她身上,色泽与光线在她面容上摹了一层细密的金边。
那些率先识得她的人,瞠着目,容色上一片愕然。
她,她不就是……
——“靠,是辛禹啊!”
——“她演过花无焚的,魔教教主,贼虐我心!简直是美吊了!”
——“难怪我会觉得这么熟稔!越看越眼熟!觉得她跟我pick的一个女爱豆好肖似!”
——“她跳过水下的鲛人舞,超excellent的,给我手机当屏保了!”
——“年度视后啊大家姐!我要幸福得晕厥了!”
绝大多数人都兴奋地惊声叫起来,偌大的练功房,瞬疾给欢呼声尖叫声给淹没了。
她们完全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格外低调的女演员,居然是辛禹。
这件事非常轰动,大家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尤其是亲眼见证了辛禹完美扒舞,跳完难绝人寰的七次凌空劈叉和十四圈单足连转之后,所有人都她的敬仰之情,又蹭蹭蹭拔高好几个level。
乐颜一席话也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悉身僵硬到了冰点,从辛禹摘下球帽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像是坐了一趟高速过山车,思绪在羞耻、窘迫二者之间来回拉扯,乐颜的大脑宕了机,她刚刚在说什么,对辛禹说了什么,那些话她怎么可以对这样一位人物说出来!
如果地面上有条缝,乐颜可能会当场钻进去。
短短一分钟,乐颜神态数变,绷不住了,也根本淡定不了。
辛禹将球帽的金属扣环扣在了衣襟前,很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膊,走近,眉眼弯弯,勾唇道。
“美不会使人骄傲,而是永远保持谦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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