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假装咸鱼第56天】
【假装咸鱼第56天】
第二日,《风起梦梁》正式进入了开拍环节。
置景组和美术师一边打灯布光,一边安置场景的功夫,辛禹拿着厚厚的一沓剧本和铅笔,一边任小叶给她上妆,一边徐徐缓缓地回溯起今日要开拍的剧情。
今天从第一集拍起,核心剧情分成两个视角,分别是大女主阙幽涟与魔教教主花无焚的双主线。
阙幽涟与花无焚的戏是同时进行的,拍摄场地并不在同一个地方,辛禹先着重自己的部分。
一开篇,即是花无焚扮猪吃老虎的剧情,屠杀了寨主齐昆宝,给太子下了毒蛊。得到了解救之后,她顺便遣了自己的徒弟暮渊,在青龙寨埋葬石药,将整座青龙寨都付之一炬。
年仅十七的暮渊是第一回执行任务,不慎遭了寨中二当家老狐狸齐宁宝的阴谋诡计。
齐宁宝怕自己像大哥一样被花无焚杀害了,就赶忙准备了一辆出逃的大马车,把自己这些年的金银财宝都堆上去,还有一份对正派而言很重要的线索——对于屠魔剑谱的线索,他也一并藏在了马车里。
魔教的暮渊很快就杀过来了,但年纪轻轻的少年,谋虑到底不敌老江湖,很快就被齐宁宝擒住了,少年的眼睛被灼伤,性命垂危,齐宁宝以此要挟花无焚放了自己,否则他就索了暮渊的性命。
风声很快传到云姣那端。
云姣当时正在和云天观的大部队逃出生天,闻到了风声,消失在了大队伍之中,很快找来了一批鬃马,赶上了齐宁宝的马车,两人在竹林里杀戒缠斗,自大贪财的二当家完全轻敌了,很快成为了亡魂尸骨。杀死了最后的劲敌,云姣又帮暮渊的眼睛包扎了伤口,尔后匆匆离却。
魔教教主的第二个大场景的戏份,基本就到了这里,很大的一部分是武打戏,一小部分是与徒弟暮渊的感情戏,也就是文戏。
在武打戏里,涉及高强度武打动作,要出外景,地点在城镇郊外的竹林里。
武打戏就显得很有难度,赵右桉导戏的基本准则就是,哪些戏难拍,就先拍哪些戏,演员还必须亲自上阵,杜绝使用替身,所以,辛禹今日着重拍竹林武打戏。
正值仲夏时节,乌镇的山间上,竹林苍茫,碧烟婆娑,绿竿齐天,绿云纤影晃动,投射在竹林间的影子,如变化万千的皮影戏,蝉鸣聒噪,草虫喈喈,几座庞大粗长的亚威机器,四平八稳地安置在竹林的八方,辛禹待会儿就吊着亚威,在竹林的上方咻咻地飞来飞去。
这里的武术指导叫六爷,是从香港来的教头,从事武术电影行业三十多年,他身量魁梧健硕,紫红脸膛儿,带着一众班底子,专门来为今日要吊钢丝和吊亚威的,同时也给辛禹做武术指导。
赵右桉的要求非常严格,辛禹不仅要进行武打,还得打出一种意境出来,动作必须有起有落,有虚有实,有进有退,劲道是朝内藏着的,见招拆招之时,肢体还要具有美感,身似弯弓,手似箭,眼似流星,腿似钻。
辛禹在吊亚威之前,得先跟六爷在地面上,系统地学练剑招式和轻功的站姿,剑是参照青冥剑的样儿锻造出来的,招式的起承转合,跟古典传统舞蹈的身法差不多,点、崩、截、挑、刺、扎、撩、劈,各种招法,辛禹都学得非常快,只学过了一遍,便能轻轻松松地掌握。
现在开始学轻功站姿,辛禹穿着云天观女子弟的青黛色劲装衣衫,腰间系着粉白交间的缎面丝带,头顶烈日,单足踮地,另一条腿朝上稍稍悬着,就像是单足踮在一枚竹叶上的姿态。
她身体的重量,全都维系在左脚的一根脚趾上,身体高高的昂起来,六爷严酷地命令她维持这个动作半个小时,身形不要动,右脚不能落在地面上。一旦落在地面上的话,就必须重新计时,如果成功单足踮地超过三十分钟,她就可以正式拍摄竹林戏了。
六爷计时不用钟盘算,是用一炷香的时间。他在辛禹近前五米外的空地上摆了一张八仙桌,桌上隔着一鼎金丝香炉,炉子上矗着一根粗黄的香。
这个单足踮地的动作,看起来轻松又简单,但实际上特别难维持,辛禹的平衡感算比较好的了,一般情况,她连续坚持三十分钟肯定没问题,可现在不是一般情况。
易南珂做好了暮渊的伤残妆造以后,拿着剧本走了出来,看到辛禹在竹林夹道中央练习单足踮地,忽然不走了,饶有兴致地吩咐助理拖了一张靠椅过来,隔着半丈的距离,叠着双腿拿着小风扇,兴致盎然地看着她。
手上小风扇的凉风,将易南珂吹拂得通体舒爽,他歪着头看辛禹,眼尾斜斜地挑起来,轮廓线锋利又不驯,辛禹懒得看这个稚拙的男生,他这么闲,这个时候竟然不去背剧本找入戏的感觉,偏偏来观赏她,当她是动物园的国宝?
观赏完了就该走了吧,但易南珂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一直在眯着眼以手支颐瞅着她,似乎她处于狼狈的姿态取悦了他。
辛禹面无表情地道:“你在干什么?”
“看你啊。”易南珂吊儿郎当地说,“师傅被烈日蹉跎得妆都花了,成了大花猫,真有喜感——啊我要拍下来。”
说着,他煞有介事掏出了手机,镜头对准她拍。
辛禹太阳穴突突直跳,低声禁止:“不可以。”
因为情绪稍微激动了些,她一直保持悬空的右腿就趁势落在了地面上,易南珂马上揪住了这一点,朝着不远处的武班子扬声道:“六爷,辛老师偷懒,她的右脚落了地!”
被当场抓获的辛禹:“……???”
她眼睁睁地看着快燃烧至三分之二的粗香根,又被六爷换成了新的,六爷严声谆谆教诲她道:“习武之人,要学会平心静气,摒除一切人和事,你是魔教教主,武功关键在于『沉灵劲』,心性要沉,切不可受风吹草动的影响,懂么?”
辛禹冷冷淡淡地看着易南珂,他歪着脑袋,散淡地挽着劲韧的手臂,一身玄色滚镶银丝劲装加身,邪肆且张狂,锐利又恣睢的狭眸,不避不让地直视她,他虚情假意:“师傅要加油,早日飞上竹林,徒弟我性命垂危,就靠您前来拯救了。”
辛禹一阵无语凝噎:“……你拍照是故意的吧?”
易南珂:“不是,我真拍了你。”
他果真拿出手机,把刚刚拍到的照片给她看,照片里的少女一身飞白雪装,正冷冷淡淡看着镜头,颊面被日色晒得有几分粉晕,高束的发丝如柔顺的瀑布顺垂在肩膊后,模样看起来娇俏又灵动,俨似明月之下的松涧。
不论是构图、光影,还是运镜,都还蛮不错的。
易南珂抚着硬朗的下巴颔:“很好看,对不对?我拍照技术无人能挡,照片从来都比本人好看。”
辛禹:痛苦面具jpg。
她感觉自己好像要心肌梗塞了。
能不能来个人,快把这个狂妄又自恋的家伙带走。
辛禹不再理会易南珂,专心致志单脚踮地,垂眸虚虚看着地面上的影子,脑子单曲循环剧本里的桥段与剧情。
不论易南珂说什么,她不会再理会他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眼前又覆落下来一道修长的影子,鼻腔尽是青年身上的干净皂荚气息,她不得不仰起头凝视他,易南珂站在她近前,把手中的小风扇对准了她的侧颜,一阵漫山遍野的清凉拂面而来,辛禹身上被迫吸纳的暑气悉数被,一点一点的流逝而走。
辛禹懒懒地乜斜着眼瞅他,影影绰绰的蒙昧光影里,她只能看到对方硬朗的下颔线和薄唇,她没主动说话,只听易南珂斜斜吹着了一下刘海,淡声道:“刚刚看到群里,颜易霖那边有个群演中暑昏厥了,你如果中暑,就会拖慢我的拍戏进度,我档期很紧,你可是拖不起的。”
辛禹一阵失笑,心里又重复了之前的那一句话,还真是幼稚的小男生啊。
罢了,当他是在赎罪好了。
那一架裹藏着薄荷气息和皂荚气息的小风扇,沁凉的风吹呀吹,鼓呀鼓,将辛禹背脊上的灼热之意悉数驱散走时,八仙桌上的一炷香刚好燃尽,易南珂这才撇开她,去了舒适的大棚下面纳凉,看上去很不耐烦的样子,仿佛她是刻意强迫他一样,但她实际上什么都没做。
真是莫名其妙。
辛禹也没多想,先去让六爷和其他武班子的人帮她绑缚亚威,妆造师急急忙忙来给她补妆。
开拍前,赵右桉来给辛禹大致讲述了一下镜头的要求,当前的摄影机已经被吊送至了竹林的上空处,与被拍摄对象的水平线齐平,辛禹必须打出如竹子般轻盈飞飘的动作,力从地起,腰马有力,招式要干干净净,虚灵顶劲,眼神戏要冷血带着一丝娇媚蔑冷,仿佛那个所谓的齐宁宝,是个不足为奇的蝼蚁。
辛禹对着要点逐一点头记下。
场记飞快地打板,辛禹与饰演齐宁宝的演员先是架着两座马车,齐宁宝马车在前,辛禹御马在后,易南珂饰演的暮渊身负重伤,半昏半醒地囿于马车车厢内。
镜头开始转动,第二个外景的武打戏,正式开始。
整座青龙寨,遍地皆是尸骨成河的景致,花无焚下令以后,这一座恶贯满盈的匪寨,已经爆燃成一片焚烧的熊熊火海。
云姣以为自己计谋已成,却不想这节骨眼儿上,一道暗卫前来知会她,说是暮渊被青龙寨的二当家掳走了,二当家说要见她一面,否则就取了暮渊的项上人头。
救暮渊并不难,难得是云姣眼下不能使用太多的功夫,这是属于魔魇的功力,一旦她身手暴露,无异于让整个天下都知晓,花无焚已经出山了。并且,云天观现在动荡不安,人人皆如惊弓之鸟,如果让她们发现她身份有异,那么她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好在云姣善于声东击西,轻功也极好,来去无踪,无人能察清她的具体踪影,届时只说她迷了路,与大队伍走散了即可。
云天观的一众人马,还在朝东山口奔逃赶路,大家都没发现小师妹消失在了身后的火海里。
云姣当即力断,踅回匪寨的马厩里,牵了一匹红棕鬣马,就顺势跨鞍疾奔,掉头朝着竹林里奔逃的齐宁宝掠袭而去。
原是只有车轱辘声的静谧竹林,一下子凛冽得狂风大作,乌黑雨云如过境的漫天蝗虫,排山倒海地倾覆而来,齐宁宝反应很快,知晓是花无焚终于现身出世了,肥横的面容上又是恐惧又是亢奋,他回身定睛一看。
只见一道青黛色的劲装少女,已然出现在了马车车盖的上方,她的面颊被狂乱的青丝掩着,额前束着一根血色宝石抹额,身影瘦削如蒲柳,一丝邪魔之气也没有,在昏淡的月色浅照之下,她显得柔媚而玲珑,丝毫不见杀伐之气,甚至是,予人以明媚湛亮的柔和感。
月光之下,少女偏着脑袋,漫不经心勾玩着鬓间的一绺儿发丝,朝着他轻轻眨了眨鸦黑的秾纤睫羽,轻笑出了声。
齐宁宝分外不可置信:“你是?!……”
花无焚没给这等蝼蚁废话之机,说时迟,那时快,她反手摁住了车壁,翩翩身影如一只轻盈的飞隼,整一具身体干脆利落地腾空翻起,借着劲烈的风势,掠起修长的飞脚,借力使力,狠狠地将齐宁宝踹下了马车。
齐宁宝却是早就留有后招,虽然被她掀翻在马背下,但那一只熊掌紧紧攥住车辙不松,鞋履借着劲风一掠,再度飞身直上数尺!
花无焚自然要截了对方的道,手腕一震,隐藏在袖囊之中的软剑铮铮出鞘,她破空绾了剑花,剑身如鬼魅的杯弓蛇影,迅疾缠绕上了齐宁宝的脖颈!
这是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武打长镜头,武打动作要利落潇洒,转身、横劈、出剑、发招、对打,各种动作要连贯一气,棚内监视器前的赵右桉和一众主创人员,皆是屏息凝神,六爷捋须道:“小辛虽然剑招学得飞快,但身子骨到底还是太轻了,就怕她接不住齐宁宝的劈掌……”
六爷忧心的事情不无道理,辛禹学得动作很简单,但是越是简单,就越是危险,危险的武打场面十分严谨,演员容易受伤。
可慢慢地,他们看了监视器的画面,忧心的神态逐渐消解了开去。
两道交锋的身影逼近,天色昏暝,风声如尖哨般的鹤唳声,辛禹一个剑罡劈削而去,齐宁宝的反应也极快,趁着她剑锋袭来之际,他横掌为白刃,挡住了她这凌厉的一招。
花无焚身影如笔直飞鸿,轻而易举地避让了过去,剑招变化多端,虽然她软剑的重量轻巧,但可制敌于死地,齐宁宝自然深谙这一点,从表面看上去,他是占据了先机,但实际上,继续缠斗下去的话,他早已处于极为不利的地位!
趁着花无焚没释放出杀招,齐宁宝赶紧拿刀架住了暮渊的脖颈,身影一晃,下一刻出现在了竹林之上:“教主,我可奉劝你识相点,否则,老子这刀手滑那么一下,你这心爱的小徒弟,可就连命都没了!”
暮渊的眼被大火灼伤了,眼沟一直在淌血,虽然他的瞳孔是涣散的,但视线还是聚焦着的,他焦灼地看向花无焚的方向,“师傅莫要管我了!齐宁宝在竹林设下了埋伏,师傅切莫中了他的诡计!”
花无焚听到了以她为圆心,方圆四遭,骤然响起了张弓搭弦的窸窣声音,原来,齐宁宝早已暗中勾缠上了太子兵权,吩咐人从兵库调来了火□□,对魔教教主设下了一个局,只等她自投罗网。
一时之间,原是静谧的竹林之中,冒出了无数道暗影,来者皆是皇廷死士,他们握着燃烧着的火□□,纷纷对准了竹林中心的花无焚,火光弩影飘飘摇摇,影影绰绰,映照着花无焚皙白如瓷的妖冶面容,只消她动一下,身体便会被万千火簇穿心。
齐宁宝长笑了一声:“教主,你可知道,现在整一片武林皆在通缉你,只消提着你的项上人头,去找那个盟主之女阙幽涟,我可就能获得十万两黄金,哈哈哈!——”
花无焚慢条斯理揉了揉鬓发,语调妩媚:“啊,才十万两,也太过寒碜了,七年前,陪君一夜笙歌的头牌歌伶,都不止这个价。你们武林,还真是越活越衰老了呢。”
她打量了齐宁宝一眼,笑了下:“再说,就算有十万两,你年纪这样大了,有钱笙歌,但——骑得动小姑娘么?”
这番话伤害性不强,但轻辱性翻倍,一下让齐宁宝暴怒不已,正要发动火□□。
一直观察着大监的赵右桉拿起了耳麦,淡声道:“cut一下。”
她有话要说。
六爷忙吩咐武班子拖动亚威,将辛禹和饰演齐宁宝的演员放了下来,辛禹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主动走到大监前:“是不是刚刚花无焚的情绪不太到位?”
赵右桉道:“你武打戏拍得很有意境的美感,但一到文戏,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张力与魅力就弱下来了。我想问一问,你与齐宁宝最后对峙的时候,为何要做出笑的表情?这个笑的意义在哪儿?”
赵右桉平时很温和,说话细细软软的,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但现在导戏时,平素收敛起来的威严和峻肃悉数释放出来了,明明她问的话还是很温和的,但就是会让辛禹觉知到一种莫能言喻的威慑力。
拍这个桥段,拢共三位核心演员,赵右桉没有提审易南珂和那位饰演齐宁宝的演员,唯独提审了她,大家的视线皆是落在了她身上,辛禹颇觉有些压力。
这是她第一次拍剧情戏,跟排练《暮钟幽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暮钟幽伶》是音乐剧,以歌唱为主,歌唱的情绪张力会带动演技,并且纯粹演戏的桥段少之又少,辛禹不需要训练太多。但《风起梦梁》完全不一样,不用歌唱,完全是靠纯演戏,她就觉得自己有些转不过弯儿来。
可她是不会怯场子的。
“因为笑是花无焚惯常的保护色,暮渊是她的爱徒,牵动她心中柔软的一部分,她不想让暮渊死,但她又不能让齐宁宝抓住软肋,”辛禹斟酌地道,“所以,我使用花无焚最频繁出现的表情,表达出她佯作不关心徒弟之死,打算混淆齐宁宝的视听,让敌方放松警惕。”
赵右桉指着近旁的易南珂,道,“可是刚刚看大监,我没有感受到,你对暮渊这位徒弟有深刻的情感流动,你们眼神对视戏接近于零,看上去像一对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连个藕断丝连都没有。演成这个样子,暮渊沦不就为了彻底的工具人?花无焚冒着掉马的危险,去与齐宁宝开打,这场戏又有什么意义?”
气氛峻然,辛禹抿了抿唇,唇瓣抿成一条线,神态凝肃了几分,话辞谦逊:“请赵导请教指导一下。”
赵右桉口吻肃然,解释道:“这一场戏表面上的任务当然是,你要杀了齐宁宝,救回暮渊,掩藏屠魔剑谱的线索,但这也仅限于表面的任务。核心的任务是,你要让大家看到你内心经历了一场大地震,这个大地震就是,对面被绑的人,是你的爱徒,他是你这个人间世里,唯一胜似亲人的存在。你虽然是魔教教主,但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你看上去铁面冷血,但面对至亲之人时,你也是会有惧怕忧虑的情绪,要表现出不一样的情绪层次,情感纵使隐晦,但也要充分地表达出来,明白吗?”
易南珂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刮了刮鼻梁上的伤残妆,昂着眼:“这鬼天气毒辣,人又在太阳底下站那么久,难免打不起精神,赵姐,你让大家休息一会儿。”
说完,他一撩衣袍,跟个拽爷似的,自己吊儿郎当地回休息室休憩了。
虽然易南珂用略显命令式的口吻跟导演讲话,但赵右桉丝毫不恼,她觉得易南珂说得在理,今日天气的气温却是很热,辛禹开拍前又被六爷训练在烈日下暴晒了连续一个小时,小姑娘难免有些体力不支。
赵右桉点点头:“行吧,大家都先休息十分钟,十分钟后我们继续。”
辛禹心中忽然陷入了一丝微妙的恍惚之中,千年以前,当她被昏君持剑要挟,九皇子与她隔火相望之时,她清晰地看到了九皇子的面容。
记忆里,他一向是矜冷持静的模样,但在冷剑抵住她脖颈的那一刹那,她看到了男人冰山面容崩裂的表情。辛禹一直以为九皇子对她而言,是没有情感可言的,他一直视她为夺政的棋子,可是,当他隐微变了色的面容,仅一个眼神,她就知道了心中一直祈求知晓的答案,原来啊,九皇子还是在意着她的,他对她,并非完全没有情丝。
思绪悄然回拢。
她慢慢消解情节与情绪线,徐缓地点了点头,拿笔纸将赵导的话逐一记下。
赵右桉看到辛禹的剧本上边,全是用几枝色号笔拟注好的笔记和人物注释,她点了点头,觉得辛禹学习态度很好,孺子可教也。
第二次开拍,辛禹提前被吊在了竹林上方,垂敛着泛着薄红的凤眸,不说话,开始慢慢酝酿起了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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