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我是一号
我是凌一,凌厉的凌,一号的一。
我是一号。
活在这个世界上二十年,被风吹雨打过,也被谁鞭打过。在狂风暴雨中与狼争夺栖息的住所,在阴暗昏沉的牢笼里与另一个与我相似的人抢夺血淋淋的肉。坚韧的肉质,边缘处还带着血,像是活生生从一头猪、或者是一头牛身上撕下来的。
可这里的每个人都喜欢这样的肉。整个牢笼里充斥着血腥的气味,看见他们挣得头破血流,用坚硬却磨得锋利的指甲在同伴的皮肤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的伤口,我只是看着,内心毫无波澜。
第一次有了自我意识的时候,我发现隔着一层透明板的另一边,总是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他总是双手抱臂,对着身边的人指手画脚,眼神里却总是有一种迷茫的眼神,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
可我喜欢他的眼神。
凶狠狠地瞪着你,冰冷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仿佛不服从就要将你开膛破肚似的。他好像是那一边的首领,就像是玻璃板的这一边,我们总是围着一头健硕的狼对它唯命是从。
他们都和狼群们一样地生活,生气的时候肚子里发出低沉的“咕咕”声,龇着牙五官皱在一起装作凶恶的样子。他们喜欢弯着身子在铺满了草根的地面上爬,用嘴叼着食物,扔到地上撕咬。我偏不。
我知道这个地方有两个物种。我不是狼,我是人。
好几个和我一样的“人”,与玻璃板另一边的那群人一样,光洁的皮肤上没有粗长的毛发,十指修长但指甲却不似狼一样的尖厚,五官分明,也没有它们那样的尖嘴獠牙,我知道,我和他们都不一样。
“朗爷,是时候要改善他们的身体系统了。”被称为“陈铿”的男人对那个男人说道,他时不时地朝玻璃板的这一边看过来,带着我并不理解的异样眼光。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只是同伴们一个个地被带了出去,我们和狼区分开来了。
那群狼一如既往地生活着,偶尔走到玻璃板旁朝我们这边看来,我们这群人里,除了我,他们都喜欢待在玻璃板的边缘,对着狼群发呆,每到凌晨两三点的时候,他们会和狼群们一起引颈嚎叫,传达内心的情感。
他们悲伤,想念被带走之前的生活。我听出来了。可我不怀念,我终于像人一样地生活了。这一边有床,有桌椅,端上来的食物不再是血淋淋的生肉,而是酸甜苦辣的熟食,他们一直都在抗拒,还是爬在地面上。
只有我。
隔着另一层玻璃,他们有人不断地在我们面前演示着如何使用这个空间的设施。他们直立、坐下、平躺,他们用勺子、筷子、叉子,一遍又一遍地演示着,不断地循环播放。渐渐地,我学会了。我觉得我和他们真的不一样。
“01,不知道你的自我意识能不能听得懂我的话,”陈铿站在玻璃的另一边,不断地敲玻璃,一遍又一遍地对我重复着这些话,我隐隐约约地明白,但又仿佛不是很懂,他说,“你是既小朗爷之后最聪明的,你一定要撑到出去为止。”
第一次听到“小朗爷”,就在那个时候。这个名字占据了我的每一天,他重复地对我说道,告诉我,他曾经是我们的一员,可现在他是最优秀的人之一。
“我”这是我说出来的第一个字,有人重重复复地教我们开口说话,同样的十几个字,他们反复地教了我一年。
我们依然每天到野外和那群狼竞跑,那个人为了保持我们在狼群里锻炼出来的优势,我们仍旧与一只又一只狼群作各种竞争,直到最后仅仅剩下最后的五个。
我一直以为我是优秀的,我能清晰地分辨出命令,也能准确地完成任务。直到我跟在那个被称“朗爷”的人一同来到城西郊外,遇见了那个他一直想要抓回来的人——小朗爷,朗靳廷。
他是个完整的人。行为上早就没有了狼的野蛮,优雅地做出每一个动作,能说出很流利的话,每一个字和句子都是完整的,自我控制的能力强到好像从来就没有过那样的经历似的。可他骨子里却拥有狼一样的野性,从他的眼神我能辨认出来,他曾经是我的同伴。
而我却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你听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回来,如果发现有暴露的危险,立刻采取委婉的手段解决后患。如果我有不测,你必须死。”这是朗爷留给我的最后一个命令,他还说,“生是我的,死与我同往,全部都要。”
我听懂了。
但我违背了。
“初次见面,请你吃炖蛋,不要客气哦”那个女人叫成梓喻,她的声音真的很好听,笑起来十分温柔。我见过最美丽的笑脸是在朗宅二楼的那个房间里,站在相框里的那个女人总是笑得很迷人。
那一瞬间,我觉得心脏跳得很快,看着她那双眼睛,没有野蛮的故事,却隐隐约约地什么让人心动的东西,我知道,她不是像我这样的人。我喜欢这样的眼睛。后来却因为这双满怀着关怀的眼,我第一次违背了命令,跑回了老城区里,对着朗爷大喊大叫。
当我一脚往那个少年踹下去时,那个名叫“宋弥深”的女人忽然闯过来,挡在那个少年的前面,打出去的拳头并没有打算收回来,于是我听到她吃疼地惨叫了一声,可她望着那少年的眼神,居然和成梓喻的一样,也和多年前陈铿看我的一样。
我才终于体会到,原来这样的眼神就叫做“关怀”。
我知道我打不过小朗爷的,他一拳揍过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他的力气比我大多了,拳头落下来的速度惊人,我感觉我浑身的细胞都被他一拳打散了。我真嫉妒他,所有人都关心他。
朗爷死了。
那个男人也曾属于他的。
陈村的动物园内,那辆油车安静地停在这里,引擎还在响着,汽油依然在燃烧着。凌一走到油车处,扭开了阀门,透明的液体源源不断地往下流,沿着他铺好的路线一路流去,将动物园的外沿围了个圈,浓郁的汽油味瞬间弥漫在空气中。
他没有熄灭油车的引擎,却打开地下仓库的门,无所畏惧地走向宋弥深,她诧异得将眼睛睁得大大的,就是这双眼睛,对谁都充满了怜悯的神色。凌一粗鲁地将她的脚镣打开,一把抓住她往玻璃室走去。
宋弥深的身体很轻,轻地仿佛只剩下一副骨架,乏力地被他拽着走。凌一用力地将她扔到玻璃室里的沙发上,然后走出来,冷漠地瞥了她一眼后,便将玻璃室的门给关上了。
“他救”好像是在安慰她,但语气平淡,“会来”
他会来。
等他把你救出去之后,我就把火种丢出去。
他会把你带走,也想将基奈带走,而我只是单纯地想让所有曾经属于朗爷的东西都毁掉,我们仿佛都应该为他陪葬。
“凌一!你别走!回来!”宋弥深拖着疲惫的身子想要走出去时,凌一却走到基奈山狼的身边,将它身上锁着的链子给打开了。饿了好几天的基奈山狼,早就嗅到空气中的血腥味,锁刚解开,它便迅速地站了起来,踏着稳定的步子朝她走来。
宋弥深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拼命地把沙发移到玻璃门后。从缝隙中,她嗅到了浓郁的汽油味,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想干嘛?!
“王八蛋你给我回来!”她撕心裂肺地叫嚷,心里渴求那个将乘风而来的男人不要出现。“王八蛋龟孙子老娘招你惹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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