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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终究是件好事


沿着两侧郁郁葱葱的一排又一排树木,从清市到风镇,也不过是几个小时的车距。

        风镇是一个小得让人难以寻觅的小乡镇,坐落在某座山岭的南山脚,风镇以东,是一片平静而少有大风大浪的海域,这里的人就像这片不经风浪的海洋,温润而安详,像是从中国山水画中走出来的人家。

        这一带林立着许多锅耳屋,屋顶的四个角高高地翘起鳌鱼的大尾巴,像是一对对守护神似的将屋子里的人家保护得周全,青色的瓦片,灰白的墙边倔强地冒出了许多青苔,它们在空气中呼吸着潮湿和海风。

        来到这里时,已经是五月中旬。

        宋弥深沿着乡间小路,手里篡着的手机已经掐断了网络,屏幕上是一座上了年纪的锅耳屋,墙壁并不是用砖块堆砌而成的,而是被整齐排列着的蚝壳给黏成的。这间锅耳屋的门前,栽种着一棵刺槐,白色的花朵儿垂掉在树梢上,美不胜收。

        她站在石桥的另一边,便看到那颗传闻中的刺槐,伫立在某个人家的院子里,随着风轻轻地晃荡着。石桥底下的溪水很清,清得可以望见水里嬉戏的小鱼,灰溜溜的样子,顺着溪水流去的方向游去。

        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清新的空气伴有海洋独有的气息,脸上凝固的沉默被这座小镇给震慑到了,脸部神经慢慢地舒展开来,囚禁在身体里的沉重的灵魂,不知被谁抽走了一半,竟然变得轻松起来。

        “姑娘,外地来的吧?找人呀?”迎面走来的是一个阿婆,佝偻着腰,脸上的皱纹篡在一起,却让人倍感亲切。她笑盈盈地站在弥深面前,手里还拎着一尾鱼。

        她牵强地一笑,点了点头。

        这里肯定是向来便没有多少人来吧,兴许和中国的绝大多数农村一样,长大了的孩子们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扑腾着翅膀跃跃欲试地要往外面飞去,留下来的是老态龙钟的少数人,所以在那么安宁的吧?

        “嘿,好几年也没见过生面孔了哟!”她伸出手来拍了拍宋弥深的右手,便捶着自己的背脊走开了,步履蹒跚,带着让人心疼的影子。

        岁月待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年轻美貌过,一定也会颜老色衰了去。这时间最公平的要数时间,它带来的喜怒哀乐千篇一律,也会毫不犹豫地把该带走的带走。

        人活着,来去匆匆,一百年对于一座城市、一座小镇来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渺小的苍生对多彩的大千世界相比,也不过如此罢了。

        “有人吗?”走过那石桥,眼盯着那棵挂满了白花的刺槐走去,她终于站在这锅耳屋的外头,她泛白的指骨在大门上敲了敲,木板门上贴着两个守护神,红色的纸上还写着几个吉祥的话语。

        她的心忍不住一沉。

        祝你吉祥如意,愿你出入平安,可世事无常,谁能让这些吉祥的话从出生到圆寂能够一贯到底?

        门前的那一扎风干了的葱和生菜在门前安静地垂挂着,缭绕的烟从香烛上方飘来,相互缠绕着,缱绻着。宋弥深望着那缕烟出了神。然后门后传来了哒哒的脚步声,一个慈祥的声音轻轻地回应着,问道,“谁呀?”

        是谁在门地另一边敲,在这个已经被忘记了许多年的人家院前。

        吱呀——

        木门打开了,一个约莫七十来岁的老人步履拖沓地走来,她站在宋弥深面前,一脸的好奇,那双眸子里闪烁着某种期待的因子,阿婆双鬓斑白,原先黑油油的发已经披上了银白的霜。她的眼角处有一颗泪痣,相比年轻时一定是一个典型的南方佳人。

        “这个姑娘外地来的吧?找谁呢?”她说着说着,嘴角便往上翘起来了,那个笑容的纹路像极了宋永真,他的模样闪电似的从宋弥深的心里掠过,泛起了一阵难以缓解的难过。

        他走了。

        从四月中旬到五月中旬,她一直沉默地把自己关在家里,躲在房间里头。每当兄嫂回来,三人相顾无言,她终于发现,只要她在家里呆着、沉默着,宋家的气氛就一直弥漫着伤感。后来她终于跑到宋永真的房间里,翻了个底朝天。

        她找到了风镇的痕迹。

        也找到了永真哥藏着的全家。虽然说是全家福,但其实也只有三个人。来不及拍摄下一张七人的全家福,他就离开了,不带走一片云彩,悄悄地,走得很匆忙。

        “奶奶。”宋弥深沉默了许久,终于启唇,颤抖的双唇艰难地吐出那两个字,眼前的老人却愣得放空。“奶奶,我是弥深,我是宋弥深。”

        我是宋永真的女儿。

        我是宋弥深。

        坐在锅耳屋的院子内,棕色的木藤椅一晃一晃,阿婆带着一副金丝框眼镜,到背部的银发扎了起来,铺在后背。爷爷拄着拐杖走来,坐在另一张藤椅上。一树刺槐花飘香,仰头望着青葱的叶子,阳光剪碎了落到了她的脸上。

        院子里有一个栅栏,围住一片土壤,土里头栽种着一排一排整齐的苗子,坚韧不拔地冒出头来,砖红色的土壤掺杂着些黑土。两只翩翩飞来的白色蝴蝶在菜苗子上方盘旋着飞舞,生灵只懂自己的欢乐,却不解人间的悲哀。

        “这个是我哥哥,宋致远。”

        她像葱白的指头指了指相册里的宋致远,这一套相册是在宋永真的抽屉里找到的,是从他们来到清市后才有的。相片里的宋致远灿烂地笑着,少年不解愁滋味,那时候的他无忧无虑,敢作敢为,敢为敢当,从不顾后果。

        “长得真俊俏。”奶奶伸出手指摸了摸照片里的致远,脸上浮现出笑容,“他怎么没来呀?”

        “这帅小伙是我的乖孙儿?”爷爷推了推老花镜,把眼睛尽力地眯着,想要看得更仔细,自从自家儿子离去之后,便再也没有音信。宋弥深这一来,带来了远方的消息。

        宋弥深甜甜地一笑,翻过成梓喻的照片递到两老眼前,她一身警服,旁边站立着对着镜头做鬼脸的宋致远,俩人抱着警帽,宋致远的下巴抵在她的肩头。“这个是嫂嫂,他们俩都是警察呢”

        看着老人脸上变幻的表情,自豪和担忧相继而来,阿婆忽然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脸,宋弥深一愣,还是乖巧地抬起头看望着自家奶奶,阿婆扯了扯笑容,却是一脸早已看淡了的样子。

        “你妈妈呢,是安琪吗?”她直勾勾地盯着弥深,期待她的回复。一直很想知道,当初为了那个女子离开,后来是不是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倒是轮到宋弥深不知所措了。

        该如何说呢?

        告诉她其实宋永真还没来得及结婚,angel就不在了?告诉她其实这一双儿女也不是宋永真的亲生血脉,其实一切期望早就破灭了,像一个想要飞向高空的气球,最后还是在阳光下盘旋、盘旋,然后爆了炸?

        她抱着阿婆的双膝,侧着脑袋,把脸贴在她的膝盖上。“她是我们的天使可惜我从来没有见过她,我没有印象”

        宋阿婆摸了摸弥深的脑袋,老成褶子的手指拂过她的黑发,舒服得像是冬日里温和的阳光,“小深,你爸爸走的时候痛苦吗?”

        她猛然抬起头,还不曾料及二老原来已经知晓,她还想着如何隐瞒,但其实他们看清的不是宋永真最爱的人是何安琪,而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个事实。

        “人活着迟早是要死的,在我这里没有什么条条框框,没准儿这一刻我和你还好好地说话呢,下一刻钟我就撒手人寰了”宋阿婆转过身来,紧紧地握了握爷爷的手,将脑袋靠在他的肩头,像是安慰。

        “能看多一眼这个世界,终究是件好事”爷爷叹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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