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过了年诸事都稳定下来，已经是二月了，夕颜闲来无事出了宫，只觉得这几个月忙的头疼现在定要出来好好玩乐一番。

        回了公主府，心情极好的开始换衣服，挑了半天觉得都不满意，刘冬月进来的时候，只见几名小丫头站了一排，手上拿着新进的花花绿绿的布料，公主坐在榻上懒散的挥着手挑挑拣拣。

        刘冬月只好从袖里摸出一只小镜子对着太阳在地上弄出些光斑来吸引在一堆布匹上打滚的小黑猫的注意，结果一个不慎，随着咣当一声，架子上的青玉镂雕枝叶葵花杯叫那猫儿打了下来，刘冬月眼疾手快的接住，公主有些烦躁的回头，终于看了他一眼。刘冬月尴尬的笑笑，幸好公主也没打算在这上纠结。

        她打了个哈欠懒懒道：“什么事？”

        刘冬月弓着身子递上“回主儿的话，有一封您的信。”

        夕颜点了点头接过信“你先下去吧。”

        待他走后，夕颜这才看了起来，看完了信烧了干净，便叫了丫头进来：“给我更衣，我要出去走走。”

        不多时便换好了衣饰，穿着金貂皮袄，银鼠裙，戴着过枝鬏髻，配着一对珠花，耳上戴了两个金灯笼坠子，脸上并未上妆，只抹了些口脂。

        慧敏给她整理着衣裳问道：“主儿可是要到院子里转转？”

        “我要上街上走走，叫秋霜跟着就行了。”

        慧敏手一顿，脸上露出点期颐的神情来。夕颜笑笑“回来的时候，我给你带上些玩的。”

        慧敏感激道：“那就谢主儿的恩典了。”

        二人一路走马观花来到了狮子街的一个酒楼捡了一个僻静座头坐下。堂倌过来问：“可还有客？”夕颜道：“还有两位客。”

        “你这里有些什么菜？”夕颜问，走堂的叠着指头数到：“肘子、鸭子、黄焖鱼、醉白鱼、杂脍、单鸡、白切肚子、生烙肉、京烙肉、煎肉圆、闷青鱼、煮鲢头、还有便碟白切肉。”

        “都是自己人吃些便碟吧，等客来了再传菜。”

        又叫堂倌先拿卖鸭子来吃酒再爆肉片带饭来。又叫了个艺伎过来，堂倌应下去了。须臾捧着一买鸭子两壶酒上来。

        “主儿，我出去把风。”

        “行，注意点。”

        这时堂倌又领了位小姐并几位琴师过来，那姐儿袅袅婷婷地移着莲步，抱着把琵琶福了福“奴春畹，见过奶奶。”叫起后微垂着头斜斜落座。

        众琴师俱珠翠缤纷，绮罗鲜丽。唯有春畹，内穿藕色纱衫，外罩月白鹤氅，系条容地皂色裙。轻轻黛眉，矮矮螺髻，两行翠羽，一股银钗，越显得一天风韵。

        “奶奶想听什么？”

        “就唱个拿手的曲儿。”

        春畹略一思索，定了定弦，唱了个《寄生草》，十指尖尖，弹得神出鬼入，真有绕梁之音。嗽了嗽嗓子，唱到：

        玫瑰花儿头上戴，挽了挽乌云别上根金钗，作女孩十五六岁人人爱，俏才郎过来过去把风流卖。十七十八岁好似一朵花儿才开，引得奴迷离魔乱把相思害。

        众姊妹拿腔唱小曲，琵琶丝弦，好不热闹。

        楚云才唱了一折《渔家乐》，堂倌就上来通报有客到。

        夕颜低头向楼下瞅去，洛生和一个姑娘从门口进来，那姑娘瞧见了她不疾不徐的上了楼来，行了个福礼，坐了下来。

        洛生在下头跟堂倌吩咐着什么，过了片刻就上了楼，头戴方巾身穿玉色缎直裰，里边衬着狐狸皮袄脚下粉底皂靴，见了她说道：“叫她们继续，咱们就听着曲儿说话。”

        夕颜便点点头，春畹拿起琵琶来唱了一个《九连环》。

        夕颜打量了一番那姑娘。穿着油绿绸对襟袄，月白秋罗裙子，沙蓝潞绸羊皮金云头鞋。金线五梁冠子，青遍地锦箍儿，雪白的腕子上是一滴银镯子。白腻如鹅脂的长瓜脸，两弯新月眉，水汪汪含情眼，一点樱桃小口，两个梨涡。瞧着像个富孀的样子，她疑惑的看着洛生。

        洛生指了指那姑娘“这位名唤丹棘，娘家是将侍郎何家，夫家是前上元县典吏。”

        她听后略想想，便知道了这位是才守寡两年的童奶奶，坊间传言，她与几位商贾不清不楚的。

        “这是你师弟特地为你寻来的名厨，家世干净，烧的一手好菜，最重要的是可以调理你的身子。”

        夕颜听到后面嗤笑一声：“你们和那些太医一样，就会说些空话，”

        洛生有些生气：“那些太医怎能与我相比，那些太医只会开些吃不死人的平安药，我的医术如何你还不清楚？”

        她自嘲的笑着：“你便是有这一身的医术，也要能用在病人身上才行啊。”

        洛生倒是不担心：“那位如今已有二十了，早就到了可以娶亲的年纪，只要这件事成了，一切都能解决。”

        她点点头“这件事，六哥不管怎么着都会把我推出去，就怕他不放心我又做出些什么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都和他这么些年了，也不怕这一遭。”他点点一直不做声的丹棘“她你就带回去吧，总会有用的。”

        她便拿了一个令牌出来，递给丹棘“你去了府上，给林之贤家的，她会给你安排的。”

        “行了，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秦淮河畔酒楼林立，夕颜出了酒楼在附近溜达，寻摸着有趣的玩意儿。

        不多时瞧见了一个人在梅树下摆摊，周围冷冷清清的，看起来与抱成团的小贩们格格不入。

        她觉得有趣便过去看，只见那人头戴吏巾，身着无缎直裰，脚下虾膜头厚底皂靴，黄胡子高颧骨，黄黑面皮，一双直眼。

        行吧，她算是明白原因了，这人实在是观感不佳。

        不过来都来了，就买点什么。便问道“你这里都有些什么？”

        那小贩闷闷的撇了她一眼，揭开竹条盖子。她瞅了过去，数只麻纸包的团子，还有数根放在灰突突箬叶上的炙烤肉骨头。

        “各来一个吧。”秋霜拿了包碎银子给他，那人也有趣，直接取了几张牛皮纸包了五六个团子和十根骨头递与秋霜。随后又另取了根骨头拿了柄大砍刀咔咔几声下去，将一块一块的小骨头和切成小块的团子放在了一卷纸里给她。

        她先闻了闻饭团子，“味道怪怪的，这是什么？”

        那小贩终于开口“这是白羊髓和糯米饭蒸的。”

        她咬了口，艰难的咽下，实在是腻的很。又皱眉闻了闻那骨头“有些膻。”

        小贩答到“这是貔狸肉，你们金陵人很难见到。”

        她尝了下“这不是黄鼠吗？怎么做成了这个样子。”

        一钱银子一只的大眼贼叫他做成了这幅样子，属实是暴殄天物了。

        她觉得可惜便道“这肉这么做发挥不出最好的滋味，你切听我讲。”她见小贩并无不悦之意切做洗耳恭听之态便接着道：“将黄鼠洗净用酒糟浸一两日，脊背向下入笼蒸，时间大约同蒸馒头。取出去毛，接着洗的一点血水杂质全无，切成□□块，洒椒盐，裹面用文火继续蒸，吃多少蒸多少，蒸多了走油，滋味大减。”她又看向了蒸笼里那一堆骨头“蒸多了，也可以糟食。”

        那人点头“受教了。”

        夕颜也觉得自己在外头呆的太久了，便领着呼呼啦啦的一群人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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