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天
江白住院的几天把盛席未来会遇到的困境一一记在了纸上,又仔细的叠起来,思考用什么理由劝说阿爸同意他转学。
病房门突然开了,江河皱着眉头,带着浑身的低气压进了屋子,江白以为阿爸还在生气他突如其来想转学的事,心里一阵一阵的发抖,连说话都轻声细语的。
“阿爸,你怎么了?”
江河揉了揉眉头,面容疲惫,细看之下,还隐隐藏着狼狈,“我跟你说点事。”
江白微微正色,“怎么了?”
江河从兜里掏出了三瓶透明药剂,和江白相似的眉眼里生着怒气,“这是强效抑制剂,阿爸托人买来的东西。”
江白也皱上了眉头,“阿爸,这东西是禁卖的,买这个干什么?”
江河道:“给你用的,医生说你这次提前分化会导致未来几个月发情期无法控制,这个可以控制你的症状,这三支用完,你的情况基本就是稳定下来了。”
“……”
“阿爸,我不是小孩子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犹豫片刻,脸上面具渐渐裂开,露出怒极了的一面,“你还记得那个许世么,你们几年前见过一面。”
江白其实没什么印象,这个人在他记忆里太过久远,早就模糊的不行,“记得,那是爸朋友的儿子。”
江河攥紧手机,咬牙切齿,“之前我们公司今年和他们有了点经济上的往来,我在公司的时候遇到他们了,互相聊了几句,当时跟我要了你的照片看看,问你多大了,在哪上学。我下意识觉得不对,留了个心眼找人问了下情况。一打听才知道,那个许世比大你两岁,生活糜烂,混乱不堪,什么都敢做,简直就是个混账!前天我回公司请假,他们正巧又在公司,我当时隔着门板听许世跟他父亲说对你起了心思,就等着你分化成omega了”
江河说的很含蓄,但其实那时候江河站在门板听到的话露骨刺耳的多,现在回想起来还浑身发凉,咬牙道:“于是我故意和他们相见,讲到你身上,就说你检查是个bate,看着这个人当场就没了心思。”
江白脸色发白,恶心不止,他上辈子可没遇到这种恶心事,但是他想了一下就明白了,大概是因为他提前分化才导致阿爸在公司里遇见许世父子,才让许世对他起了心思。
江河看着儿子发白的脸,心疼道:“你别怕,什么事都有阿爸在,他们住在邻市,这次过来是只因为今年有了公司上面的往来,之后就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但以防万一,我怕许世不死心去查你,托人把你的信息改成了bate,住院原因也变成了发烧,但这样一来,你就得以bate的身份去学校了,所以准备了这个。”
江白握着冰凉的玻璃管,看着江河发青的眼底心疼的不行,单单就为了找这个应该就费了不少的功夫,更别说修改他的个人信息。
bate和omega,alpha存在本质上的不一样,omega和alpha常年沾染着自身信息素,正常情况下身上都会带着些自身信息素的味道,所以后来有了阻隔剂,喷在腺体上防止无意中散发信息素。
但bate不一样,他们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也不会有信息素或阻隔剂的味道。
江河太过紧张,这是儿子安全的事不能混淆也不能松懈,既不能让儿子身上有信息素的味道,也不想有阻隔剂的味道,那就只有强效抑制剂能帮到他了。
它会让omega短时间内完全近似于bate,但是长期使用会逐渐降低omega对信息素的敏锐度。
江河又气又忧,“这东西一次能支撑半个多月,三管用完差不多两个月,不会对身体有过大的损害,之后我们可以慢慢调养,等他们走了就不用了,那对狗东西待不了多久!”
阿爸总是这样,分明是个omega,却从来不缺魄力。
阿爸都这个样子了,自己当然不能表现的害怕,于是他安抚江河道:“放心阿爸,我好好注意着,不会出事的。”
江河终于笑了一下,摸着他的头发,“转学手续我也给你办着呢,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突然要做出这个决定,但无论如何,一定要好好对自己,不要让阿爸担心,任何时候都要记得,阿爸在你身后呢。”
江白眼眶泛红,几近三十的人此刻像个孩子,仰头亲昵的蹭了蹭江河的手,“谢谢阿爸。”
江白因为刚分化,身体还很虚弱,没过多久就生出了困意,在江河的陪伴下睡了十分安心的一觉,而江河没什么想要睡觉的心思,便低头看着睡着的儿子,目光温柔又疼爱,江白和他生的很像,只不过江河更清俊一点,而江白继承了alpha父亲的优点,更加的漂亮。
江河打开相册里面的收藏,里面只有很多张图片,但全是一个人的,他怀念似的摸了摸照片上的人,眉目间露出了多年以来很少流露的脆弱,“蠢东西,我早说你不会看人,乱交什么朋友,儿子要是有什么好歹,你后悔都来不及。”
江白出院没多久就开学了,他跟在班主任吴宇身后走向高二一班的教室,每迈一步心情就紧张一份。
吴宇站在高二一班门口,听着吵闹的教室没憋住脑袋上的青筋,狠狠推开门,开始万年如一日的操心唠叨,“同学们,下学期就高三了,拿出点学生的样子,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啊?你们离高三还有几天啊,还有几天!……”
江白站在外头等了又等,一直到等的无奈了也不紧张了,还有心思去想教室里吵嚷的声音里面会不会在某一瞬间,也掺杂了盛席的声音,这个念头只生出了一秒就被他快速否决,盛席就算年轻了,那也是个小冰山。
江白无知无觉的走神,没发现身后有人越靠越近,直到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仿若惊雷炸起,一下子惊的他失了反应。
“麻烦让开。”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漠然中多了些不耐。
江白转身让出路,清透的瞳孔里面倒映出男生的面孔,乌木一样沉静的眼,高挺的鼻子和略显凉薄的唇,是他朝思暮想的模样。
却比二十多岁的盛席青涩多了,是还未打磨好的美玉。
他猝不及防的红了眼眶,仓皇的偏过头,抿抿唇,“不好意思。”
盛席没发现他的情绪,便是发现了也不会有什么反应,他走到门口,扣了两下门打断了吴宇的唠唠叨叨,“报告。”
吴宇噎了一下,转头咬牙切齿的怒道:“盛席!开学第一天也能迟到!!”
屋里响起响亮的口哨声,一个男生在教室内叫喊:“盛爷威武!”
哄笑声起次彼伏的响起。
“一群放野了的小混蛋。”吴宇恨铁不成钢的骂,耳红脖子粗的把盛席放进教室里,江白就在后面看着,直到视线里没了盛席的身影,才顺势敲了几下门,提醒道:“老师。”
吴宇锤着脑袋摇头,为自己的遗忘感到懊恼,赶紧对江白点点头,说:“同学们,今天我们班有一个新同学来了,江白你来。”
屋里明显开始不安分,江白站在门外,不知道几乎所有人都冲着门口探头探脑的望,十分好奇新同学是什么样的人。1
少年一步步踏进来,身材高挑纤细,唇红齿白,一举一动温润自然,眉眼间漂亮的像朵花,好看到班里的男男女女都开始躁动。
江白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盛席抬眼一看,正撞上那双好看的眼睛,眼睛的主人微微一笑,红润的薄唇舒展开,“大家好,我叫江白,是个bate,二高中转来的。”
盛席忽然有一种错觉,就好像这个人的自我介绍是对他说的一样,他微微皱眉,为心里的错觉感到不适,干脆趴伏到桌面上入睡,去缓解因为打了一夜游戏的疲乏。
江白被安排在倒数第二排,说实话离盛席有点远,他在倒数第二排中间位置,盛席在倒数第一排靠墙的位置,但幸好旁边的王放和盛席关系很好。
同桌王放是个alpha,热情的朝他打了个招呼,“你好啊,我是王放,alpha。”
“你好。”
王放不舒服的调整坐姿,过了片刻,探头探脑的问:“你为什么转过来?”
毕竟二高中也不比一高中差多少。
江白微微笑道:“个人原因。”
他们两个还没聊上几句,吴宇就在教室门口喊道:“江白过来拿教材。”
“好。”江白走到门口时转头看了一眼趴着的盛席,沉了沉气,他不能着急。
办公室在二楼,江白跟着吴宇下了一个楼层,看到了自己的整整两摞书。
吴宇是个中年老男人没那么多细心,倒是旁边的女老师出了声:“这么多书,你没找人帮他搬?”
中年老男人显然是没考虑道那么多,“一个大男生搬点东西还不能搬了?”
江白觉得自己都能看见两个人之间的火花了,笑着调节气氛,“没关系老师,我能搬,这里离教室不远。”
吴宇点点头,还真没再帮他找人。
女老师是个omega,从小娇生细养过来的,小声的叹气,十分不服气的嘀咕:“老宋是怎么忍受你这么多年的,当年选我不是比你好多了,你个臭bate。”
吴宇:……
江白:……
江白用了两趟才把所有的书都搬回教室,中午铃声在他第一遍回教室的时候响过了,现在该去食堂的去食堂,该去小卖部的去小卖部,教室里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揉了揉酸胀的手臂,回想起刚才在办公室时女老师对着他的背影几次三番的叹气,简直叹的他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江白用了十分钟把书本整理好,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困乏,突然间很困乏。
因为提前分化,信息素不稳定,所以omega的身体过渡期也变的慢,这一阵子时常恶心,也总是突然间开始犯困,但是这一觉睡得不甚安稳,和回来第一天在阿爸陪伴下的那一觉天差地别,他又梦到了上辈子盛席病的只剩柴骨的模样,醒来时满头大汗。
“江白,你中午没去吃饭啊。”王放拿着瓶饮料问。
江白在一片吵嚷中恹恹的应了一声。
“我包里有个面包,你要吃么?”
江白摇头,“不用了谢谢。”
王放于是转头吹了个口哨,“盛哥,盛哥,别睡了,有大事!”
盛席中午回来之后就一直在趴着,此时偏头露出一只眼睛,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听说校长要开个高二a班,要把开学考试年级前三十的都放在里面,那这样的话叶蒙肯定会进去啊。”
王放皱着眉,已经想象出了一部生离死别的大戏。
叶蒙是高二一班的尖子生,长得漂亮贵气,也是全校周知的盛大校草正在追求的omega。
江白听到这个一下子就精神了,盛席的记忆里,关于校园的部分很模糊,在他心里这大抵是一段不太在意的经历,但那些模糊里,有过叶蒙的身影。
为什么分手他不清楚,就像他不清楚盛席为什么要追求他一样。
他再次愤恨,盛席给与他的记忆尤其残忍吝啬。
江白心又揪起来,他和王放一块转头去看盛席的反应,盛席只是停顿一下,又若无其事的趴回去。
王放在旁边抓耳挠腮,不明白盛席的反应是个什么意思。
“叶蒙是哪个?”江白装作不动声色的打听。
王放伸手指向在靠着窗的一个男生,江白眯眼细看,目光变冷,单看背影,是个精致又贵气的omega。
王放还在耳边絮絮叨叨的夸盛席的追求对象,“叶蒙可是我们的校花,成绩好,性格好,而且长得还好看。”
江白微微一顿,也困顿的趴回去,只有王放还在耳边夸个不停,只不过夸的对象又加了个盛席,一整个下午,江白心不在焉,他控制不住的想去靠近盛席,可当真的想靠进的时候,又迈不出那一步对他冰冷的性子十分束手无策。
放学的时候,盛席起身走到叶蒙身边,熟稔的接过他的书包,叶蒙微微一顿,跟在后面出了教室。
江白浑身紧绷的趴在桌上,喉咙就像长了根刺一样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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