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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前世回忆一·凤倾言篇


我是母皇的第四子。

        父妃风贵君是曾名动天下,惊才绝艳的第一公子风墨言。听姑姑说当初母皇很爱父妃,所以才为我取名倾言——意为倾心于风墨言。

        可惜,凤族皇室皆薄情,帝王话中甜言蜜语又有几句能当真?

        母皇北上巡游一趟,很快便带回了新宠。如许多话本折子上说的那样,年轻帝王在萧北关意外邂逅英姿勃勃的将门之后尉迟白后,对他一见钟情,将人带回凤鸣城后直接封其为雪贵君,从此万般宠爱。

        这位雪贵君进宫寥寥几年,盛宠不断,但在生下五皇女后突然香消玉殒,母皇悲痛万分之余下令命人彻查此事。

        太医诊断可能是雪贵君孕后食用过多相克食物,根基本就羸弱,又伤及肝脏肺腑,才一命呜呼。

        凑巧的是那些食物大多出自父妃之手。

        父妃出身书香门第,是气韵高洁,孤高淡泊之人,和雪贵君又是闺中之友,怎么会做出这般明显的害人之举?

        此事有诸多疑点,太医也说暂不能确定这些食物才是致死的主要因素。但因朝廷施压,急于给前线的尉迟老将军一个交代,母皇竟将所有罪草草定于父妃身上。

        彼时前线战事吃紧,朝廷局势尚处于动荡之中。为大局牺牲区区一个贵君顶罪,于众人眼中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命运不可逆,皇命不可违。

        父妃怎会不明白这其中道理,为保全家族声誉,也为年幼的我,在一个冰冷的雨夜,父妃投井自/尽了。

        那群见风使舵的宫娥早知父妃失势,怠于搜寻,直到母皇下令严查,才堪堪将尸身给打捞上来。在井底泡了整整几日几夜,父妃僵直的躯体已生出腐臭,黑发覆面浑身更是冰凉刺骨,毫无生气。

        我年纪尚小,还不知何为生死,哭喊得嗓子都哑了,温柔的父妃也没再应我。

        那时我不过四岁。

        我恨帝王无情,也恨这苍生不公。

        待我年岁渐长,听冷宫的小宫娥一次说漏嘴才知晓背后真相,呵,原来是凤后早就想要我父妃的命了。

        我祖母时任当朝右相,父亲贵为贵君,父族风家又是京城四大世家之一,且代代出良才入朝野为官,于后宫是唯一能和凤后家世相敌之人。凤后怎会不想除掉我父亲,甚至扳倒整个风家!在后宫里可颠倒黑白,偷天换日除他怕也无旁人。

        先将所有罪证指向父妃,再趁势逼迫我父妃走上绝路。凤后的母亲左丞相慕微则极力在朝廷施压,想要我父女性命。祖母为保全我不得不弃官还乡,没了祖母作为后盾,在朝廷为官的风家子弟处处受左相一党打压,举步维艰。

        实在是下的一手好棋,究其目的不过是为了权势和地位,我不由冷笑,既然这群人想要,我就偏偏不让她们如愿!

        虽不受母皇宠爱,却也是皇室血脉,凤焱国不过四位皇女,为何我不能坐上这把龙椅?

        也是从此刻开始,我下定决心定要夺得皇位,与凤后一党势不两立。哪怕搅得这天下天翻地覆,我也要让这天地乾坤向我倾倒。

        收敛起锋芒,在冷宫靠着装傻充愣勉强骗过了不少想杀我的人,我苟延残喘般地在孤寂的冷宫度过惶惶几年。终于待到姑姑官拜丞相,将我接了出去。

        凤历圣华一十九年。

        我已出宫立府为王女,与母皇的关系孰若冰霜。我自然也不屑这些,若不是帝王薄情寡义,懦弱无能,又怎会害得父妃落得那般凄惨下场?

        如今心中唯一所念便是毁掉那毒后和奸相深植于凤焱的势力。自祖母辞官,这凤焱朝野上下可谓是左相一党独大,哪怕设了六部,那奸相的权力在明处被削减,暗处反而越发庞大。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姑姑说慕家根基颇深,母皇有心想夺回权力,却无力回天,我将来的路只怕会更加艰险。

        可那又如何?

        满世污浊诡谲,乱世方成王者,玉叶金枝岂能败于刍狗!

        既然走上篡权夺位之路,我已做好绝不回头的打算。由此我募集了一群江湖上的杀手,着手开始建立起天榷楼,培养暗处的势力,以我的设想将天榷楼一步步变成了一个进行地下买卖交易人命的流动市场。

        这其中不乏有奴隶之流。

        奴隶虽在大陆是下九流的低贱东西,却并不惹我排斥,相反我心中总会莫名生出不忍来,若是一不小心瞧见那些血肉模糊的奴印,还会引得我头痛欲裂。

        大概是前些年有的毛病——我无端生了场大病,自出宫后近一年的事都忘了个干净,依曹大夫说是高烧导致的记忆混乱。

        偶然问起姑姑,姑姑也绝口不提,我便作罢。

        这日,姑姑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个教习师傅,说是教我习武,男人还有一个怪名字——鬼匕。人长得高高瘦瘦,挺拔苍劲,浑身透着股内敛沉郁之气。可那双眼委实过分地深沉冷漠,如同不见底的漩涡一般,让我如何也看不穿。

        很令人厌恶的感觉,不安感时刻逼近,若不是男人的武功的确不错,我也许早就换了教习师傅。

        《混元功法》就是在这个时候鬼匕传授予我的,因这本秘籍我才慢慢开始信任鬼匕。

        据鬼匕所言这是他师门的独门功法,赤寰大战时他师门受到波及,秘籍就辗转到了他的手上。《混元功法》蓄力凶猛,贯通经络,使全身穴道吸聚天下精气,可快速增强凝聚习武者内力,适宜习武者在短时间内修炼上乘内功,强劲霸道,威力刚猛巨大。

        从最基础的扎马步到短短一个月能在王府飞檐走壁,我明显感到身体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浑身内力充沛,源源不断的在经络间流窜畅通,身体骨骼也变得相当结实紧致。

        我越发刻苦练习,武功进步如飞,鬼匕果真没骗我。

        鬼匕被姑姑安置在王府一处隐蔽的竹苑里,我便经常在离竹苑不远的空地练功,下人住的地方我是不会去的。

        但他并非每日都陪在我身侧,偶有一日在练功时,我竟发现有人在暗处偷看。这时我的武功已精进不少,轻易便能分辩出亲近之人的气息。

        以为那藏在暗处的人是来杀我的杀手,直接出手将人擒住。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说!”

        那少年被我反剪胳膊,摁倒在身下。我不小心扯开那人发带,散开的几缕青丝无意从我的指缝间划过,与我硬硬的发质不同,那人的头发柔软的一塌糊涂。我第一次知道人的头发竟可以像上好的云锦缎般软滑柔顺。

        少年始终不说话,只是身子颤地厉害,不容抗拒地把他翻过来,抬起下巴这才看清他的模样。

        精致如琢玉般的五官带着少有的干净稚嫩,他的双眸清澈透亮,此时却布满错愕和惊惶。柔光洒在他的瞳眸中像是被揉碎的点点星光,氤氲着一层水雾,衬着那眼尾晕染开的薄红,倒有几分泫然欲泣的模样,墨眸怯生生地,好像唯恐我将他拆吃入腹一般。

        他是……仙子吗?

        眼中一闪而过惊艳之色,喉结轻轻滚动,但一想到少年可能是凤后特意派来迷惑我视线的杀手,心底又生出厌恶。

        转眼便换上一副恶狠狠的模样,掐住他如玉的脖颈,冷声质问道:“叫你说话,你是哑巴吗?”

        少年咬紧淡色的唇瓣,柳眉微微皱起,似乎觉得很难受,倔强的不说话。只是眸子依旧一眨也不眨地凝着我,凤眸中盛满了悲伤痛苦。

        也许是少年的情绪太过浓烈,有一瞬间我居然生出了他是不是认识我的错觉。

        正当我失神之际,鬼匕的突然出现阻止了我的下一步举动,原来身下容貌昳丽的绝美少年竟然也是他的徒儿。

        “请殿下恕罪,不知御儿哪里惹怒了王女殿下,御儿少不更事,请容鬼匕代劣徒向王女殿下请罪。”鬼匕将少年拉到身后,态度恳切地向我请罪。

        “无事,是本王错把他当成了杀手。”

        原来他叫御儿,若是唤玉儿怕是更加贴切。

        “谢王女殿下。”说着,鬼匕便严厉地强拉扯着少年跪下,"劣徒还不快跪下谢恩!”

        少年依旧深深地望着我,那目光炙热地让我无端生出些许不自在来,我语气僵硬道:“不、不必了,今日本王也乏了,先回书房温习书卷。”

        脸色顿觉有些发烫,我急匆匆地离开竹林,像是感觉身后有人追赶似的,脑子里却不断回想起刚才的少年,还会再见面的吧?

        等走出竹苑才发觉手中还拿着一截发带,之前一紧张被我攥在手里皱巴巴的。我马上捋了捋,又整齐叠好仔细放进衣襟里。

        此后在竹苑外练功,我的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望向第一次遇见少年的那片幽幽竹林。

        从小生活在深宫,立府后因性情怪异,少有和同龄人接触的机会。少年的出现更像是一颗不经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荡起一圈圈涟漪。

        稍一分心,便被迎面挽起的剑花给晃了眼。我躲避不及,忽感虎口麻木阵痛,鬼匕直接打落我手中长剑,形若鬼魅般近身,利落按住我左手命门。

        “殿下近日对练武之事不太上心,似有心事?”心思细腻如鬼匕,原以为自己心绪隐藏的极好,可还是被发现了。

        “师父,是您太强了。”我揉揉吃痛的手腕,咂舌道。

        “非也,是殿下走神了。”鬼匕颔首轻笑,往一旁踱步,“那竹林有什么让殿下看的这般入神?”

        没想到鬼匕会说的这么直白,呛得我猛一阵咳嗽。

        “咳咳,师父您知道了……”我脸热的厉害,第一次如此窘迫。

        便干脆问道:“徒弟想,您的武功远在我之上,每每切磋总要顾及良多,很难让我在实战中得到提升,可否让师弟来陪我练练功?”

        鬼匕深黑的眸子有些惊异,怔愣了半晌微微点头,“是我考虑不周。”

        “明日我便让御儿过来陪殿下练功,还请殿下手下留情,点到为止。那孩子是个能忍的性子,什么都喜欢藏在心里……”

        “嗯,徒弟谨记。”我当时过于欣喜,并未留意师父话中深意,不想日后酿成大错。

        从那天以后,我便和御儿每日在竹苑练武切磋。他习的功法《寒魄诀》与我大不相同,属于极阴之法,武功路数阴寒至极,杀伤极大,倒可以和我相敌一二。

        用膳,去书房念书,学习骑射,练功……以前是日复一日,循规蹈矩的枯燥作息,有了同龄的玩伴,偶尔也有稍作喘息的时候。

        我会时不时找少年说说话,算是无聊日子的解闷。御儿性格寡淡,只会默默听着,承接我的一切喜怒抱怨,有时我不禁怀疑面前的清冷少年是个哑巴。

        其实并无所谓,我也不需要任何言语回应。

        自幼年丧父,我在群狼环伺的深宫里早早便体悟了人情冷暖,也看惯那些两面三刀,唯利是图的丑恶嘴脸。性子也逐渐孤冷怪僻,再难有曾经承/欢父亲膝下时那般懵懂烂漫的心性,唯独缺一个能静静聆听我说废话的人罢了。

        说一说凤汐云养的那条疯狗怎么闯祸;乳爹给我做了什么家乡糕点;刑部尚书的那个庶女怎么发疯一样的缠着我;姑姑今日又责骂了我几句;新收的影卫秦纵如何给我画大饼……

        坐在竹苑的台阶上同御儿谈天说地的那段日子,几乎是我少时唯一轻松平淡的时光。碎金般的柔光扬扬洒在长廊上,竹影斑驳交错,轻风徐来,拂起少年额前碎发,清澈的眸子盛满世间光亮,干净而纯粹。

        那年的盛夏,竹苑内藏着独属于我的秘密。

        那是……属于我一人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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