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
第66章
“请罪？”康熙轻轻地品了品这两个字, 看着佟国维问道，“何出此言？”
佟国维毕恭毕敬地回道：“臣教子无方，竟让家中子嗣做下那等大逆不道之事。皇上命臣回去反省, 臣已经能意识到自己的过错了。”
最开始的时候, 佟国维本以为皇上撤了自己的职，也不过是给自己一个教训。等上两三个月，自己再去认个错，自己就能升回来。
可没有想到的是，皇上竟然将自己晾了快两年了。这两年闲赋在家，让佟国维过得一直不大好。虽然大哥佟国纲能继续照拂族里，可自己这一脉出去走动已经被冷淡许多了。
这让佟国维十分不适应，毕竟自己从前只要出现。那在场的大多数都会对自己十分客气, 毕竟自己很得皇上的宠信。
康熙看着下面的佟国维，对他的失望从开始到现在已经慢慢的没有了。胤祚的院子失火，当初险些葬身火海。这两年，太子一直都在耳边若有似无地提这件事。
回想当初, 康熙才惊觉自己对佟家委实太过于信重了。否则，他们也没有胆子，没有能力做出这样的事来, 其中大多数的责任在于自己的放任。
可是, 佟家的确是额娘的母家。可额娘已经不在这么久了，可以给予优待, 但不可过于优容。
“知道了便好，”明白佟国维是想回朝堂, 但康熙也只是敷衍道，“知错能改就好。”
佟国维听着康熙说话，却一点不提回朝堂这件事, 不禁有些急了。
“皇上，”佟国维磕了一个头后，才抬起头说道，“臣还是想给皇上分忧，不论大事小事，能给皇上分忧就是最好的。”
康熙挥了挥手，说道：“不必了，朕想着舅舅多年为了朝廷，不曾有时间回家教育孩子陪伴妻子，现如今就让舅舅有这个闲暇回去好好享享天伦之乐。”
“可是，臣……”
“想必舅舅不会辜负朕的一片心意吧。”康熙面上带着笑，看着佟国维的表情和善，但佟国维却不敢说什么了。皇上都说到这份上了，再说下去恐会惹怒皇上。
没达到自己的目的，佟国维退下的时候神情灰败。此时，他就不得不考虑考虑自己儿子提出来的另一件事了，那就是找一位皇子来支持。
回到府邸之后，佟国维冷着脸进了书房，吩咐小厮去把隆科多叫来。
“阿玛，”隆科多来到书房之后，对着佟国维行礼，“不知阿玛找儿子来是什么事？”
佟国维在禁足了隆科多半年后，被赫舍里氏哭闹着放了出来。此时，看着这个惹了祸导致自己在皇上面前那般卑微的逆子，佟国维不禁又有些生气。
“起来吧，”佟国维冷着脸说道，“今日，我去见皇上了。”
见皇上？隆科多眸中多了一丝希冀，若是阿玛能官复原职，那自己在外行走的时候，也能方便许多。
看着隆科多的神色，佟国维冷笑一声说道：“皇上拒了我，让我在家安享天伦之乐。”
“可是，阿玛年岁还不到安享天伦的年纪啊。”隆科多只觉心里一咯噔，皇上这是不想阿玛再入朝了。
因着自己的事，家中的兄弟姐妹都已经明里暗里埋怨过好几次了，而鄂伦岱也是奚落了自己好几次。
这两年里，隆科多已经后悔多次了。但后悔有什么？事已至此，只有好好地想一想该如何行事，才能让场面扭转过来。
“到不到岁数的，还不是皇上的一句话？”佟国维深吸了一口气，打发了贴身小厮去外面看着，对隆科多说道，“如今，家里的祸事算得上是你带来的，那你便也要负起责任来。”
“我生的几个孩子，最有出息，最聪慧的就是你。现在，我们要蛰伏起来，选上一位阿哥，将宝压在他的身上。”
隆科多一惊：“阿玛的意思是……夺嫡？”
佟国维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说道：“以皇上的性子，他在位的时候，我是起不来了，我们这一脉都很难起来。即便大哥很受重视，可总还是有分家的时候，等分家了难不成我们便一起变成普通旗人？”
“阿玛说的是。”隆科多陷入了沉思。
往日里父子关系并不算融洽，但也比佟国纲和鄂伦岱好得多。鄂伦岱现在是佟家小辈中最出息的，佟国纲是上一辈中最出息的，他们自不必担心。
但佟国维本就是靠着康熙的信重才坐上原先的位置，隆科多虽有些才干，但康熙不愿意用的话，也只是白搭。
“那阿玛可有看中的阿哥？”隆科多问道。
佟国维摇了摇头，说道：“除了太子和大阿哥之外，其他的几位阿哥也只是与四阿哥接触过。现在都还看不出什么。若是襄助四阿哥的话，他必然会看在皇贵妃的面子上，上位之后对佟家也必然是优容的。”
“四阿哥不行，”隆科多冷下了脸，“那样的畜生，姐姐就是因着他才生病又去世的，决不能把宝压在他的身上。”
佟国维瞥了他一眼：“现在不是你想这些儿女情长的时候，现在论的是襄助哪一位阿哥，上位的机会最多。而且，就是因着他对你姐姐愧疚，才会对我们佟家最有利。”
“而且，现在并没有定下来。选不选他，还是得看本事，若是个草包，就算是你姐姐亲生的，也是不会选的。”
隆科多点了点头，说道：“那太子和大阿哥呢？”
“不行，这两个都不行。”佟国维摇头，“太子身后有索额图，大阿哥身后有明珠，都没有我们的戏。而且，大阿哥不得皇上喜欢，压上了也未必中。”
“你且去打听打听这几位，”佟国维想了想说道，“三阿哥，九阿哥和十阿哥。”
“这几位？”隆科多回想了下，“这除了三阿哥，其他都还没入上书房呢。”
佟国维说道：“三阿哥额娘是荣妃，但背后没有得力的外家，本人好似也有些贤名。九阿哥是宜妃的儿子，额娘有些宠爱，背靠郭络罗氏。十阿哥是钮祜禄贵妃的儿子，背后的钮祜禄家可不是摆设，这几位是最有可能的。”
“其他的，不是包衣奴才的儿子，就是残疾或者被蒙古女子养过。而那个八阿哥就更是算了，额娘辛者库也就算了，现在自己还被送去了寺庙。”
听着佟国维的分析，隆科多点头应是，准备按着阿玛的意思办。
已经过去了几个月，天气从夏天进入了冬天。荷兰的使团终于赖不住，还是走了。
阿哥所
胤祚坐在椅子上，前面摆着一本县志，正看着，就听到小安子急匆匆地走进来。
“主子，太皇太后又病了，这次直接晕过去了。”
胤祚愣了愣，惊道：“太医怎么说的？”
“还不是那些旧话，”小安子轻声道，“此时太后与皇上还有后宫的娘娘们都去了，要留人侍疾。”
胤祚皱眉：“收拾收拾，我也去看看。”长辈生病了，小辈不主动前去看望的话，是会被人说闲话的。
从去年过年开始，太皇太后就病了好几次。太医口中都是，并没有什么病，只是岁数到了。
前面病了几日就好了，胤祚也前去看过几次，但这次直接晕过去了，想了想太皇太后的岁数，胤祚有些不乐观。
换了身衣服，穿着半旧的衣裳，胤祚前往慈宁宫。
到了慈宁宫的时候，里面已经来了许多人了。胤祚进去后，看着太后坐在太皇太后的床边，康熙和后妃立在一旁。
“六阿哥来了。”宜妃眼尖地看到了。
胤祚上前请安，被叫起后，上去看了看太皇太后又退了下来，和来的皇子站在了一起。
从胤礽到小不点胤，每个人神色悲悯，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皇额娘去休息吧。”康熙张口劝道，“玛姆已经倒下了，您劳累了这么久也去休息休息，这里有儿子呢。”
太后摇了摇头，她的神色有些看不透，哀伤和淡漠并存：“皇帝回去吧，额娘不会想看你为她耽误朝政的。”
“皇上和皇额娘都回去吧，这里有臣妾和诸位姐妹照顾。”钮祜禄贵妃咬了咬牙，只得出来劝，谁让她是位份最高的妃嫔。
“是啊，”荣妃开口道，“这里有臣妾们，太后娘娘和皇上都去歇着吧，皇上朝事繁忙，太后娘娘要注意身体。”
这两位一开口，嫔妃都七嘴八舌地劝了起来。
太后和康熙都被劝走了，几位妃嫔留在这里侍疾。留下来的嫔妃都是主位，只有主位嫔妃才配给太皇太后侍疾。
胤禛和胤祚远远看了一眼德妃，但现在这个地方不大好打招呼便没有说话。
康熙和太后走了之后，皇子也被打发走了。在回阿哥所的路上，几位皇子都没有说话，便是平日里最喜欢和胤祚说笑的胤祺也一句话没说。
回到自己院子的胤祚，看着快要暗下来的天空和要下雨的样子，叹了口气。
过了几天，这几天胤祚散学了之后都要和几位兄弟一起去慈宁宫请安，看一看乌库妈妈。为了给太皇太后祈福，宫里全都开始吃素，主子下人的伙食都变成了全素宴。
这天，胤祚正在上书房里听着先生讲课，就听见外面声音杂乱了起来。
上书房这里一向是不允疾行和大声说话的，一向安静，这样吵闹的时候实在少见。
还没等派人出去问问，就有一个小太监跑进了上书房，神色哀伤，身上穿着素衣，哭道：“太皇太后驾崩了。”
一瞬间，阿哥所内一片寂静，胤祚的书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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