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七章太子监国,平静的朝堂
阴司幽冥之地。
层殿高阁,深宫幽台,不见任何的斑斓,只有单调的黑白,寂静无声,沉甸甸的,看不到底。
阴森, 恐惧,死亡,寂灭,腐朽,这里是生灵的绝地。
宫殿深处,一缕缕漆黑的气息从虚空中不断进入大殿,宝座上,一道漆黑的身影愈发凝实,气息更加幽森怪异。
苏铭缓缓睁开双眼, 漆黑的眸子的闪过一丝喜色,“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大机缘,若非这次背水一战,不知还需要多久才能摸到元神之境的门槛。”
南疆一战,心魔分身手段尽出,最后黯然落败,这场结局早已注定,辉煌已然落幕,现在他必须低调起来,早点踏入元神之境。
大争之世已然开启,唯有元神修士才有进入棋盘的资格,糜烂的大周千疮百孔,已经有越来越多的野心家想要在这头垂死的大龙身上狠狠撕下一块肉。
这已经不仅仅是凡俗的战争, 更是修士之间的斗争,以往,苏铭还没有察觉,直到三宗如此重视南疆之事, 他才反应过来。
仙道需要气运,而人道之气运正在衰落之中,虽然比不上仙道,但这份气运依旧是非同小可。
当初妖邪之乱以及阴潮之乱时,三宗弟子都纷纷下山斩妖除魔,四处传道,当时,他还不是玄镜司掌镜使。
但当他执掌玄镜司,以无我梵音掌控了玄镜司中枢之后,各种各样的信息纷沓至来,尤其三宗的档案极为繁琐,也让他对三宗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凡俗与修仙界几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在神武帝继位以前,除了皇室供奉的修士之外,其余的修士对于王朝基本上都是抱着蔑视的态度。
毕竟,一旦修士踏入元婴之境就有一千年的寿命,而大多数王朝传承的时间也不过几百年而已。
况且, 王朝对于天下的掌控力也很是薄弱, 除了各州的城池,在基层的统治力几乎都是零, 有时候政令连镇都管不到。
这其中还夹杂着妖魔鬼道四处作乱,残害生灵,即使是三宗也不愿招惹,与他们为敌,因为划不来。
他们止得了一时,治不了一世,一旦他们走了,那些妖魔就会卷土重来,久而久之,他们对凡俗人间的事就慢慢的不予理会了。
可是,当初妖邪之乱和阴潮之乱的时候,万民怨气尚未爆发,大周的气运还没有现在这么衰弱,按照以往的惯例,修士不会插手人间之事,但他们不仅做了,而且还四处传道。
虽然他们做的隐秘,但还是被玄镜司查到了,只是,对于此事,老皇帝并没有理会。他巴不得有人帮他处理那些纷乱之事。
只是现在,苏铭才明白,他们下山就是为了埋下各种各样的种子,争夺气运。虽然只是极少一部分的修士下山,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三宗的棋子远没有到浮出水面的时候。
未来,若是苏铭无法庇护大周,很有可能最终的局势会是四强纷争,佛道魔三宗以及大周。
当然,若是他无法抵抗来自三宗的压力,或许大周也将不复存在。大争之世,什么都要争,气运尤为重要。
就像是原本躺平的修仙界一下子变得内卷起来,什么都要争,什么都必须争,不争就死。
“如此看来,之前自己覆灭大周龙庭,截取真龙之气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龙庭覆灭,大周积蓄的福报和阴德将会被掠夺一空,这也间接的缩短了老皇帝的寿命,令他独自一人承担万民怨气的反噬。
再加上各地的叛乱,使得民心逐渐削弱,两相夹击之下,苏铭可以断定,老皇帝活不过今年夏天了。
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
神武帝的所作所为能瞒过世人的眼睛,却瞒不过天道的清算,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随着一道道真龙之气不断凝聚,苏铭身上衣袍也逐渐发生了变化,一条金龙在胸腹之间环绕,气势逼人。
掌握了这么多的真龙之气,只要他想,随时都能再拉起一座龙庭。
······
上京城。
随着时间的推移,老皇帝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即使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暮春时节,外面温暖和煦,而养心殿却是冷飕飕的,到处都充斥着诡异阴冷的感觉。
龙榻之上,老皇帝已经瘦得不成人样,只剩下皮包骨头,看上去就像是一具披着人皮的骸骨,没有半点血肉。灰黄的皮肤上带着点点黑斑,浑身上下,只看到一双幽森的眸子在闪动。
“陛下,国师传来消息,南疆之事已经彻底了结。”曹雨辰立在一侧,神色恭谨的禀告着。
自从神武帝的病越来越重,他心思越发的阴沉易怒,养心殿已经换了好几批太监宫女了。就连曹雨辰这个侍奉了他几十年的老人也不得不谨小慎微,稳重行事。
“才不过旬月光景,南疆就恢复了,是谁出手的?”老皇帝眼睛微眯,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喉咙里响起。
“回陛下,魔教教主亲自出手与魔头一战,最终将其斩杀。”
“魔教教主?让一个魔头去对付另一个魔头,佛道两宗真是好算计。”言语中带着几分嘲讽。
“回陛下,除了魔教教主之外,昆仑和少林都派人参战,但昆仑的人损失惨重,差点死了一位真人。”
“向来自视甚高的昆仑居然吃亏了?真有意思,国师现在到哪了?”
“国师大人现在正在前往西北,准备调查陈大人身死之事。”
“今天的折子我就不看了,让内阁跟太子商量着来办,一切以稳为主。”说完,老皇帝便闭上了眼睛,很是疲惫。
“奴才告退。”曹雨辰恭敬的行了一礼,缓缓离去。
在曹雨辰消失之后,大殿内响起一道突兀的声音,“你就不怕他在西北查出什么吗?”一枚宝鉴从书架上飞起来,悬在老皇帝身前,镜面上一道模糊的身影若隐若现。
“当初的旧事早已被边军处理干净,就算是让他查,他又能查到什么?除非他能掌控整个西北边军。”
“况且,就算是他查到了,也绕不过那个东西,如果他们起了冲突,朕反倒高兴。”老皇帝双眼微阖,轻声道。
宝鉴上传来一声叹息,“唉,玄镜司好不容易等来一尊元神修士,可你却偏偏将他拖在西北,难道你还想着制衡吗?”
突然,老皇帝睁开双眼,望着宝鉴,冷声道,“到了这个地步,朕也不得不放手了,就算是丹药也无法延长朕的寿数,天意如此,为之奈何,只是,朝局不能乱起来,普渡慈航若是贸然插手很有可能会引起局外的变故。即使是朕,也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呵呵,到了现在才想到稳定朝局,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朕能扶他起来,也能把他拉下去,由不得他!”说到此话之时,老皇帝眸中浮现出一丝狠色。
“生前事,身后名,你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这种局面比你当初继位之时也不遑多让,你真的以为你现在还能掌控局势?”
“你······”似是被他说到了痛处,神武帝有些气急败坏了。
······
文渊阁。
太子李贤身穿黑色蟒袍端坐正堂,批改奏折,身旁有司礼监的太监等候,准备将批改完的奏折送到内阁那边。
此时的李贤虽然正在监国,但心中却没有一丝喜悦,因为他发现现在的大周已经是千疮百孔,各地烽烟四起,天灾人祸不断,放眼望去,整个大周,已经有三分之一的地方发生叛乱。
这也是为什么老皇帝舍得让李贤监国的原因,政务太繁杂了,即使是老皇帝一再的缩减,只看了紧要的奏章,他依旧精力不足,难以为继。
逼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放权,同时也向朝臣们释放了某种信号。然而,越是这个时候,朝臣们越不敢轻举妄动。
即使是太子监国,朝臣们也没有改变自己的立场,该是太子党还是太子党,该是齐王党还是齐王党,至于保皇党,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之前他们已经被太子和齐王党暗地里收拾了一顿,连内阁的大臣们都对此默许了,现在,他们更不敢吱声了。
知道夜色深沉,临近子时,李贤才将御案上的奏折处理了大半。
这些日子以来,各种各样的奏章从各地送到他这里,复杂繁多,虽然他不是第一次监国,但李贤依旧不敢马虎,事无巨细,他都一一做了批复,因为现在的局势越发的糜烂,他不敢放松,唯恐掀起了更大的变故。
“国事艰难啊。”李贤揉了揉眉心,脸上满是疲惫之色,晃了晃脑袋从御座上站起身,宽大的冕服穿在身上,显得他身形有些单薄。
除了朝局之外,他也将一部分注意力放在李念身上,自从父皇病重,命他监国之外,他那位二弟就沉寂下来,手下的官员也没有任何动作,一下子偃旗息鼓了。
但越是这种时候,他越不敢轻举妄动对付李念,即使他知道他暗中在憋着坏,有其他的算计,但他依旧不敢妄动。
现在的朝局是一动不如一静,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用心办事,要是他再挑起党争,到时候中枢就乱起来了,中枢一乱,对地方的掌控力就会变弱,天下已经够乱了,若是各地叛军趁此机会扩展地盘,勇猛突进。
即使他最终打败了二弟,登上了帝位,说不定到时候也会成为亡国之君。
这种结局,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所以,在监国之后,他并没有刻意对付齐王党中的官员,而是公事公办,不偏不倚。当然,他也不是全无动作,暗地里他也掺了不少沙子。
现在不对付,不代表以后不对付,等到他登上帝位,朝堂上偌大的齐王党肯定会处理,说不得还要进行一场刀兵之灾。
想到这里,他的内心变得更加复杂了,父皇将禁军与边军轮换,使得他几十年的努力付之一炬,等于算是半点兵权也无。
但他也明白,只要父皇一日不死,他手上的兵权就不会放下。
······
齐王府。
李念坐在凉亭之内,他穿着蓝色常服,手里拿着鱼食,时不时在湖里撒一把,引得十几条锦鲤争相抢夺。
看着群鱼争食,他渐渐陷入沉思当中······
自从太子李贤监国之后,齐王李念就不上朝了,但即使不上朝,他对朝堂上发生的大小事都一清二楚。
他与李贤虽有帝位之争,但他并不蠢,在老皇帝还没死,大周局势糜烂的时候发起党争并不是一件明智之事。
事实上,他一直都在暗地里做准备,只要老皇帝一死,就是他们两人决战的时候,不管用什么手段,到时候,谁能登上帝位,谁就是最终的赢家。
所以,即使朝堂上发生的事再多,也丝毫没能引起他的注意。
在陈皇后和陈家的帮助下,他手下可用的棋子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多得多。
······
就在朝堂局势呈现一种诡异的宁静之时,苏铭踏入了西北之地。
西北之地,濒临大草原,是抗衡草原鞑靼的第一道防线,朝廷在这里建立了边镇,常年驻防着几十万兵马。
这些兵马是当初大周横扫天下时留下的,虽然比不上当年,但也称得上是一支精锐。
西北之地,贸易往来繁华无比。
来自西域,大草原的商人齐聚于此,各种珍稀宝物吸引了来自天南海北的商人,造就了畸形的繁荣。
但自从发生了永宁城一城百姓被血祭一事之后,西北的繁华就逐渐走向落寞了,虽然还有不怕死的商人铤而走险,但商人流量仍然大不如以前。
当苏铭踏入西北开始,这里给他第一眼的感觉就是荒凉,黄沙漫天,稀稀疏疏的植被覆盖在地表,走出很远才会看到河流与草原。
他没有召集玄镜司的暗卫,因为他早已知道,整个西北之地的玄镜司都不堪大用,跟筛子一样,与其泄露行踪,他还不如隐藏在暗中,说不定能查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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