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留宿
屋内的光线昏暗下来，天色已经快黑了，夕阳也已经落下，慕汐颜因为卓凡的话，眼神似乎也随着天色一样暗淡了下来。
她是还有侄儿侄女，还有弟弟在世，可深仇大恨却不能不报。一直以来，这是她心中的结，如果不杀了当初引狼入室的元灏，她就觉得自己再没脸见父母兄妹。
好不容易活一次，好不容易找到了弟弟，找到了侄儿侄女，她难道不想和他们一起生活吗？她难道不想与他们相认吗？
可是她心里的苦楚，又有谁能明白？她不想将这样的仇恨担子放在弟弟的身上，她只希望弟弟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她的眼神彻底暗淡下去，平静地看向卓凡，“苏缙有平南侯照顾，元惜元淮有长公主照顾，他们都过的很好。”
所以不需要她在身边，也不需要她的鼓励和……陪伴。
“是，他们是有人照顾，可再照顾，能有自己亲姐姐、亲姑姑照顾的好吗？如果你不找到他们，元惜的病现在也没得治，苏缙也不可能重新走路，如果继续下去，他们的这一生也是短暂的一生，难道不是吗？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在。”
卓凡看不下去她否定自己的存在，似乎她的存在在苏缙和元惜元淮的面前微不足道，有她没她都一样。可这怎么能一样呢？
苏缙如今都已经知道她就是洛瑶，就是他的姐姐，他难道能忍心亲眼看着失去姐姐吗？
想到这里，卓凡继续跟她说道，“汐颜，你上次都说了，苏缙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如今你若是再出事，你觉得他会在世上活的好吗？”
“你经历过失去一切的痛苦，我也经历过那种痛苦，苏缙同样经历过。可你知道比这还痛苦的是什么吗？那是得而复失……”
卓凡的眼眶略微有些发红，他的手顺着慕汐颜的手臂下来，握住她的纤细的手，攥在手里，“汐颜，我不能失去你，苏缙也不能失去你。你知道这对我们来说有多痛吗？”
慕汐颜的心猛地颤动了一下。
她怎会不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如果此刻她要再失去苏缙，她也会受不了的。
“可是……”她张了张口，嗓子有些干涩。
“没什么可是。复仇这件事情，我说过我会帮你，我不会阻止你，我一定说到做到。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我什么事情没有顺着你？”卓凡捏着她的手更用力了一些，“可是我真的不能失去你，我们从长计议，好不好？”
慕汐颜看着昏暗的灯光下他的双眸闪动，心里其实已经开始动摇了。
如果是她一个人在世，她死了就死了。
可是卓凡说到了苏缙，她也舍不得离开苏缙。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些日子她一直在苏缙身边陪着，也没有去神医阁。
之前在神医阁是为了提高自己的声望，让别人注意到自己，也为了以后的路做铺垫。
可如今淮阳帝已经注意到她了，她不需要再做这些。
“汐颜，你回答我，好不好？”卓凡见她沉默，继续追问。
慕汐颜终于抬起双眸重新看向他，“我……不知道。”
“汐颜……”
慕汐颜从他手中将手抽了出来，“我考虑考虑，反正现在我也没机会进宫，你们也不需要担心。”
卓凡也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便点了点头，“好，你考虑考虑，好好想想。这件事情就是要好好思考，不要头脑一热，让自己没了选择的机会。不着急。”
“嗯。”慕汐颜不再继续说话，而是起身朝外走去，“你休息吧，不用送了，我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那种孤单沉默的感觉，令人心疼。
可他又不得不对她说这些，为了她能好好活着，他必须要做他需要做的事情。
过了两日，太后再次宣卓凡入宫。
由于之前卓凡跟方芍药说了那些话，方芍药自然是在太后面前提起了卓凡，也提起了让他给太后好好调养，治疗头疾。
这头疼病实在令人难受，太后也是因为吃过了太多年的药都没有治好，干脆就放弃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疼起来要人命。
如今既然有机会可以治疗，她当然不会拒绝。
于是卓凡这次乘坐着太后专程派来接他的马车进了宫。
这次进宫，他没有隐瞒慕汐颜，也没有非常主动地告诉她，但是留了消息，通过别人的嘴巴告诉了她。
卓凡来到乾宁宫，方芍药早已经在宫门口等着，见到他的一刻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其实她脸上灿烂的笑容也就是嘴角扬了起来，嘴巴微微咧开笑着，露出了四颗牙而已。
但这已经是方芍药脸上少见的非常开心的神色了。
“师父。”方芍药迎了上去，想要从他手中接过药箱。
她上次跟着卓凡学了一下午，就已经学到了太多东西，回来她光是整理笔记就整理了一整天，而且还去配置了卓凡给她讲解的药，所以她对卓凡是更加崇拜和尊敬了。
“在宫里就不要这样叫我了，等会儿被人听到，不好。你毕竟是宫中的女医官，身份地位在这。”卓家没有将药箱给她，而是跟她并排走了进去。
两人一起合作，给太后娘娘扎针，整个过程比之前还要顺畅许多。
毕竟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合作了，而且如今在方芍药的心里，卓凡的地位也不一样了，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认真地记下。
他指挥她扎下的每一针，都是她需要学习的宝贵经验。
因为太后娘娘的头疾不是近期才得的，所以要根除是比较麻烦的事情，扎针要每天扎，而且要根据疗程来，还要配上卓凡开的药服用，效果才会更好。
于是太后是打算让他也暂且在宫中住下，想专门给他找个合适的地方，可在后宫怎么都不太方便。
“太后娘娘，如若卓神医不嫌弃，不如让卓神医住在我们女医馆，我们女医馆处还有三处空房，而且卓神医本来就是大夫，平时还能亲自挑选药材，也不会打扰到后宫的娘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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