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再次发作（2）
蛟龙慢慢从一片温热里抬起头。
周围白茫茫一片，像是有光，但又什么都看不到。
一股闷闷的痛感像潮水一样从脊椎一直漫延到视神经，过了很久，房间里的颜色与遗落的记忆才清晰起来。
他浑身都震了一下，发现兔子正被压在下面。
他双眼轻轻闭着，神态放松……
太放松了，像是晕过去了。
魏纾宸的兔子尾巴歪到一边，嘴唇又红又肿，眼尾的红晕还未褪去，让人很容易就联想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加上逐渐复苏的记忆……
身体居然会凭借本能寻找解药？
汲取唾液的过程太粗暴，把人给弄晕了？
在魏纾宸的颈动脉上摸了摸，发现人没事，才稍稍松了口气。
蛟龙去浴室沾湿双手，然后把水淋到魏纾宸脸上。
感受到凉意，魏纾宸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轻轻呼一口气，醒过来。
一睁眼，就看到蛟龙正站在床边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
他赶忙扑腾着坐起来，一脸的尴尬和惊悚。
而蛟龙则奉行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目光平淡，隐隐的似乎还有点……嘲笑？
下一刻，蛟龙发出一声轻笑：“肺活量真差。”
魏纾宸：“？？？”
大脑混乱的魏纾宸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随手抄起床头柜上的红色晶核，跳起来就冲过去跟蛟龙拼命。
蛟龙没想到他反应这么激烈，稍稍侧身躲开，又顺势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把他轻松制服。
“当啷”，晶核掉在地上，滚落到墙边。
魏纾宸叫嚣道：“放开我，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家伙！”
蛟龙扬了扬眉毛：“背信弃义？”
“我们的契约内容不包括这个，你为什么对我做这种事！”
魏纾宸抬腿就踢，在不伤害他的情况下，蛟龙不得不用身体把他固定在墙上。
“我不是故意的。”
啊……对了，他刚才是病毒发作来着。
那确实不是故意的。
可是，不是故意的又怎么样？
“混蛋！病毒发作就可以到处乱咬吗？”他大骂。
重点是，什么部位都是能随便咬的吗？！
“需要我道歉么？”蛟龙低沉的嗓音响起。
“需要！”
“那抱歉。”
“没半点诚意！”
魏纾宸趁怒目相向的工夫，偷偷观察蛟龙的眼睛。
透骨的冰蓝消散，乌黑的瞳孔周围分布着一圈规则的深蓝色，看样子他恢复了。
很奇怪，这个人的病毒发作得很快，但是恢复的也快，起码在魏纾宸的认知范围内，就算是得到有效治疗，也起码要几个小时才能复原。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窗外的雨线，总不会自己昏迷了几个小时吧？
一想到自己被人给活活啃晕了，他就呕的要死，对自己的懊恼甚至盖过了被强吻本身。
他恼羞成怒：“你什么毛病！干嘛跟着我？”
蛟龙不说话，并不打算告诉魏纾宸，他在自己眼中其实就是一大瓶解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那种。
看蛟龙没介意他的态度，明显是自知理亏，魏纾宸的语气不由得更加强硬：“早说了，你就应该找个漂亮的女伴，起码让人觉得稍微不那么像个变态！”
蛟龙沉默了几秒，审视的目光来来回回在魏纾宸脸上打量，还在他的陈旧伤疤上流连了好一阵，让他再次提高警惕。
“放开我！”
蛟龙没动，仍然把他按在墙上，盯着人不放。
想干嘛？
这家伙果然是个变态，病毒不过是给了他变态行径的正当理由罢了！
就在魏纾宸紧张得不知道怎么办好的时候，蛟龙摇头：“你更好看。”
魏纾宸：“！！！”
他快疯了。
气呼呼地推蛟龙，这次很容易就被推开了，他想要离开，却被蛟龙再次挡在面前。
“病毒的事，不要对别人说，否则我会灭口。”
魏纾宸翻了个白眼，绕过他强壮的身体。
蛟龙从后面按住他一侧肩膀。
他猛回头，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干嘛？”
蛟龙递给他一个皮圈：“头发散了。”
“……”
魏纾宸一把夺过皮圈，心里大骂着“变态”，“强迫癌晚期”，“交流障碍症患者”，用力摔上房门，把身后那道火热的目光彻底隔绝在房间里。
-
魏纾宸走后，蛟龙躺在大床上思考了一整夜。
本来换地方就睡不着，这回就更睡不着了，一闭上眼睛，就看到魏纾宸的兔子尾巴在眼前颤巍巍的跳。
他揉着脑袋，一些零碎的画面冲破阻碍一幅幅呈现在脑海里。
没理由间隔这么短就发病，难道自己快要终点了？可是之前卜嵊给出的结论是，自己体内的病毒到无法控制地步还有起码几年时间。
五级医师卜嵊不会出错，所以，问题出在哪？
两次发病，傻兔子都在，也正因为他在，发病症状及时得到抑制，没有造成可怕后果。
如果没有他呢？
如果真像卜嵊所说的，他在野外被人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杀死了呢？
看今天找汪莱卖晶核的莽撞劲儿，傻兔子呆呆的，那个隐身者搭档根本一点用也没有，还真难保他们时间长了不出事。
他扭过头，看向床头柜上的红色晶核。
它的波动十分强烈，蛟龙用肉眼都能看到他的核心处的液体流动得异常亢奋。
他一直盯着它，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
日出的时候，阳光刺破薄雾泼进塔顶的房间，给他眼底添上一抹生动的光彩。
他从床上坐起来，洗漱，下楼去找手下吴饰。
在路过魏纾宸的房间时，下意识看了那扇紧闭的门一眼。
-
热闹的拍卖会上，魏纾宸见到大名鼎鼎的“土包子”时，土羚正陪在他身边。
土包子原名肯定不叫这个，但他浑身金光闪闪的，再配合这个拍卖会场的格调，倒是相得益彰。
两个真正的“土包子”——魏纾宸和何云，他们坐在座位上，东张西望，只恨自己没多长几只眼睛。
他们现在才知道，昨天之所以有那么丰盛的宴席，是因为今天是黑市里每三个月才举行一次的超大型拍卖会，不光是t区的商人，甚至还会有其他区域的客人远道而来。
土羚特意把土包子拉过来，介绍救了他命的恩人，在听说魏纾宸是医师的时候，土包子明显惊讶了一瞬。
然后，魏纾宸就变成了“别人家的孩子”，土羚这个不思进取的富二代被亲爸爸贬低的一无是处，臊眉耷眼。
寒暄几句，土包子就离开去招呼其他客人了，土羚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相当郁闷：“我后悔把你们介绍给他了。”
何云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小可怜，你可以换个爸爸，要自由还是要金钱，你是个成年人了，应该有能力做出自己的决定了。”
土羚真就认真思考起来了。
魏纾宸狠狠瞪了何云一眼：“别听他的，胡说八道的。”
“不。”土羚摸着自己的下巴，头一点一点的，“云哥说得对，我应该像个男人一样活着！”
魏纾宸觉得他纯属吃的太饱，撑的。
“魏哥，有好货的话在拍卖会上一定能卖出个好价钱，还有成色好的晶核吗？”土羚看到拍卖师上台，提醒魏纾宸。
“不卖了，就是来长长见识。”这是魏纾宸早就决定好的。
包里的紫色晶核是留给自己的基地做核心用的，昨天汪莱给的十万联盟币，足够搭建起基地的框架，至于其他的配套设施，到时候看情况再说。
目前重点倒不是基地——现在他们有了钱，总得有命花才行。
他实在是被昨天的种种凶险给刺激到了。
“土羚，黑市里是不是有雇佣兵？”
“有，雇佣兵都在地下室，方便打擂。”
“打擂？”
“对，有的雇主要看实力选人，而且有异能的雇佣兵也方便给雇主展示，魏哥，你要招募雇佣兵？”
“那肯定有很多异能者吧？想去参观参观。”
三个人时而窃窃私语，时而嘻嘻哈哈，惹来不少瞩目的眼神。
魏纾宸感觉到很多人都在往这边看，看来，土羚在黑市还蛮出名的。
拍卖会开始，魏纾宸仔细检查了好几圈，在会场里没看到蛟龙的身影，稍稍松了一口气。
同时有点奇怪，不参加拍卖会，那他来这里干什么？
魏纾宸想到了昨天在他房间里看到的红色晶核，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管他的！反复无常的家伙，说不定今天觉得无聊就离开了。
目光掠过熟悉的肥胖身躯时稍稍停了停，感受到注视，汪莱转过头，冲他挥手致意。
那笑容又甜又腻，跟昨天判若两人，齁得魏纾宸头发发麻。
拍卖会上没有魏纾宸感兴趣的东西，每次有人报出新的价格都能把他从昏沉中拉回来，如果不是一笔笔大额数字的刺激，他早就睡着了。
他昨晚也没睡好。
开玩笑，谁遭遇那种事能睡好？再说，谁敢保证蛟龙那个暴力狂不会半夜突然踹开他的房门继续发神经？
他裹着被子望天，直到凌晨才睡着。
拍卖品越来越好，现场气氛也越来越热烈。
土羚和何云兴奋得小脸通红，姿势都整齐划一——拳头攥紧，身体前倾，就好像台上的东西跟他们有半毛钱关系一样。
上一件拍卖品起拍价2900联盟币，最终以22999的价格成交，穿着废土上最流行的铁锈色紧身连衣裙的礼仪小姐端上来下一件拍卖品。
那是一小瓶粉末状物体，像是沙子，又比沙子细腻上无数倍。
瓶子不起眼，但里面的东西究竟有多珍贵，懂的都懂。
拍卖师拿着卡片确认了一下，声音立即亢奋起来：“珍贵的医师专用精神滋养物质，6克，来自z区870米深的极寒冰层下，起拍价，3400联盟币！”
土羚和何云同时一愣，他们用力推魏纾宸：“拍拍拍——”
魏纾宸犹豫了。
这可不在他的预算内。
何云戒备地看向四周，生怕被人抢了先：“兄弟，机会难得，快拍啊！”
土羚恨铁不成钢：“你是守财奴吗？”
周围报价的声音此起彼伏，十几秒的时间，价格已经飙升到17000，眼看就要超过上一件拍卖品了。
被俩人一挤兑，魏纾宸终于举起手里的号牌：“17001！”
“……”
“……”
“……”
喧闹的拍卖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安静。
土羚替他着急：“魏哥，就没见过你这么加价的，能不能大方点啊！这不很容易被人超了？”
何云一脸丢人：“虽然咱们来自避难营，也不用这么抠吧？”
“随便，让他们超吧！”魏纾宸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其实价格一喊出口他就后悔了。
一个新手医师，甚至还没治疗过一个真正的病人，拍这东西干什么？
他巴不得赶紧有人超过自己的出价。
然而，没有。
所有人，无论是想帮亲友代买的异能者，还是想赚差价的商人，都默契地没再出价。
有一个人刚刚举起号牌，就被身边的人一把把胳膊按了下去，收到一个警告的眼神。
魏纾宸：“？？？”
汪莱放松地瘫在沙发椅上，抽了一口雪茄，朝天上吐出一个完整的烟圈，目光惆怅而宁静，像是看破了俗世纷扰。
会场保持了黑市拍卖史上最长时间的寂静，拍卖师不知所措，足足超时好几秒，他才反应过来。
“倒，倒数，三，二，一，成交！”
“恭喜这位先生以17001的价格获得这瓶来自z区870米深的极寒冰层下的医师专用精神滋养物质！”
“下一件藏品是……”
魏纾宸一头雾水，何云和土羚也一样。
他们正摸不着头脑，就听身后不远处刚刚想要举牌竞价的人愤愤不平地问同伴：“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让我出价？”
同伴压低声音：“那是蛟龙罩的人！你疯了和他抢东西？”
！！！
原来出名的竟是我自己？
三个人相互对视，愣了半天，魏纾宸恶狠狠的声音从牙缝里渗出来：“捏马——蛟龙——”
黑市地下搏击场的阴暗角落，一双眼睛在晦涩中透出两点幽光。
这双漆黑深邃如刀锋的眸子属于一个五官立体、身材健硕的男人，他坐在观众席最后排，居高临下注视着激战中的擂台，像是神明俯视脚下的蝼蚁。
忽然，他高挺的鼻子抽动了几下，打出一个巨大的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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