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86号基地（2）
魏纾宸的全身都要被引燃了，呼吸被对方的气息烫得支离破碎。
蓦地，他的身体被巨大的力量翻转过来，被迫跟蛟龙面对面。
他震惊地看到蛟龙额角的血管狰狞地凸起，跳动不停，他的黑色瞳孔完全消失，眼睛整个变成了冰蓝色，像万年不化的寒冰。
“你……啊！”
下一秒，蛟龙猛地咬住他的脖颈。
动作很猛，但是咬下去的力气并不大。
“别……”魏纾宸的脖子上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顿时，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双手本能平举在身体两侧做投降状。
这是从没遇到过的困难局面。
颈动脉被压住，对方牙齿的尖锐触感让他浑身发麻，他觉得自己死定了。
咬住自己的是个比野兽还要可怕的家伙！
疼痛迟迟没有来临，咬在脖子上的牙齿松了紧，紧了松，却始终没有咬下来。
这是在……挣扎？
蓝色的眼睛……病毒？
魏纾宸忽然反应过来，他显然不正常，从解开自己的绳子之后就……
他在挣扎，他在试图控制他自己的身体！
曾经那些不好的记忆一下子涌进脑海，叔叔发病时的样子和蛟龙渐渐重合。
“蛟龙！”魏纾宸喊他的名字。
蛟龙动作一顿。
有用！
魏纾宸想试着用精神力帮他治疗，可是首先，得让他放开自己。
绝境中，魏纾宸不计前嫌，拿出在避难营里帮隔壁大姐哄林小七的劲头。
“蛟龙，听着，你的身体出了问题。”
“我是医师，我可以治疗你！”
“你放开我，慢慢的……对，就这样……”
“没事的，我能治好你……”
他清澈而和缓的嗓音让蛟龙抬起眼睛，一点一点，被放慢了无数倍。
从魏纾宸的角度看下去，他的眉毛压得极低，显得眼睛异常深邃，充满威慑力。
接着，他开始挪动头颅。
这简单的动作，他做起来却相当困难，那颗头颅像是有几吨重。
蛟龙终于离开了他的身体，冰蓝色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要把人给活活冻死。
魏纾宸松了口气，他不确定自己这两把刷子能不能把他治愈，但为了自己不变成他嘴里的肉骨头，总得试试。
“我现在帮你治疗。”
相当敬业地提醒一声，然后慢慢把手伸到他面前。
手腕却被一把抓住了。
！！！
魏纾宸大惊，拼命往回抽手。
被他这样用力一带，蛟龙顺势按住他的两侧手腕，把他死死固定在金属笼子上，强壮的身躯随之压下。
一口咬在他的脖颈上。
滚烫的嘴唇，尖利的牙齿……
一股热流顺着脖颈涌出，很快就被人舔掉，滑腻温软的触感让他手脚发软，相比之下，痛感都不那么明显了。
魏纾宸的眼睛瞪得滚圆。
？？？
这病毒什么毛病！吸血鬼吗？
大艹啊——
……
半分钟后。
魏纾宸觉得自己的生命在随着血液慢慢流逝，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被吸干的时候，脖颈间的温暖消失了。
魏纾宸一抬眼，正对上蛟龙的眼睛——虽然还是蓝色的，但瞳孔重新出现隐隐的黑色，看起来比刚才正常多了。
“……”
蛟龙还攥着他的手腕，像是一对铁钳，眼睛也在定定看着他。
魏纾宸的头发完全散了下来，不算太长，刚好盖住耳朵，整个人一下就多了几分好脾气似的绵软，跟动不动就踢人的那一个判若两人。
蛟龙皱了皱眉，对他的新形象似乎有点不习惯，于是放开他的一只手，下意识想替他把头发别到耳朵后面。
魏纾宸的头往旁边偏了偏，却压根躲不开那只手。
他把心一横，在蛟龙的手碰到他之前，狠狠一口咬在他手腕上。
蛟龙一哆嗦，眼睛里的蓝色更加深了一些，明显是疼痛让他更加清醒。
他看了魏纾宸几秒，猛地从他嘴里夺回手，面无表情倒退出笼子。
“咔嚓”，笼门合拢，绿色指纹锁启用。
想都不用想，肯定只有蛟龙的指纹才能开锁。
望着蛟龙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外，魏纾宸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伤口很小，却让他一阵绝望。
杀人不眨眼的区域最强者……居然是个吸血鬼？
冲动了，该不会把我关到死吧？
别死的这么窝囊吧？才刚成为异能者，我还要拯救世界呢！
嘴里的血腥味混着蛟龙残留的气息，像是锥子一样不停地戳着他的脑神经，他抱头蹲在地上，瞬间挤进脑子里的一大堆念头搞得他浑身都要虚脱了。
-
门外，蛟龙按住自己的额头。
这次病毒发作很突然。
一定是因为被这只傻兔子胡搅蛮缠，所以影响到了情绪。
他扭头看了一眼走廊尽头的电子钟，从刚刚进入房间开始，过去才不到十分钟。
这是第一次恢复的这么快，以前最少两小时起步。
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头没平时那么疼，心里涌出来的暴力的因子似乎也都平息了。
他长长出了口气，现在最应该做的，应该是去医疗所让医师处理一下。
手腕有点疼，被傻兔子咬过的地方破了皮，一侧边缘还出现了一个小血洞。
他用食指蘸了一下血洞，血在指尖晕开，立刻又有新鲜血液将那个小洞填满。
蛟龙有些发怔，下意识用拇指捻动食指上的血，捻到稀薄得不能再稀薄。
原来兔子急了真是会咬人的。
可是，为什么会咬他？按照以往的规律，那只兔子应该已经被撕碎了才对。
似乎，被一种诱人的味道吸引着，像是……
颇具规模的医疗所里，只有简单的医疗器械，却已经能算是这个年代的顶尖医疗所。
世界乱起来后，没人能系统学习医科，当年的高端医疗器械在灾难中几乎毁灭殆尽，有幸保存下来的那些经过两百年也已经不能用了。
还好，后来出现了“医师”。
86号基地首席医师卜嵊迎上来，看到蛟龙的眼睛顿时急了。
“老大，你发病了？”
“嗯。”
“怎么不叫我？”
“太突然了。”
“突然？”
卜嵊疑惑地重复了一遍，老大已经很久没突然发病了，这让他们放松了警惕。
他转头看向蛟龙卧室的落地窗，清楚地看到玻璃后面的金属笼。
那是特别设计过的，医疗所正对着蛟龙的房间，如果他发病，就在失去理智前把自己锁进坚固的金属笼，医疗所的人发现情况，就过去为他注射缓解疼痛和抑制神经的药剂，直到恢复正常。
不用担心他打开笼子，因为处于发病期的人类就像野外那些变异生物一样，智商约等于零，不会用指纹解锁，更没法使用异能。
虽然没法使用异能，但蛟龙自身体能惊人，肉搏的话，整个基地也没谁能跟他匹敌。
这笼子是蛟龙自己的主意，治标不治本的方法，不过，总好过发疯乱咬人。
可是今天，卜嵊惊讶地发现，笼子里竟然关着另外一个人。
“老大，那个……”他一边拿出止痛针剂，一边远远地指了一下笼子。
“会咬人的兔子，欠教训。”蛟龙也朝那边瞄了一眼，看到傻兔子背靠着玻璃蜷缩着身体，突然有点烦躁。
一般来说，烦躁的情况下更容易发病，但目前的烦躁好像跟发病扯不上关系。
转回头看到卜嵊打开针剂盒子的动作，他制止他：“不用注射，今天恢复的很快，没事了。”
卜嵊愣了一下，把盒子盖回去。
蛟龙又向卜嵊伸出手，把伤口朝向他：“伤口，处理一下。”
卜嵊震惊，居然是牙印！
他很快了解了刚刚老大说的“会咬人的兔子”是什么意思了，再看向铁笼的目光就变得相当奇怪。
敢拿蛟龙练牙口的人，世界上绝无仅有，而且，蛟龙居然没当场要他的命。
卜嵊皱了皱眉，心情不爽。
他擎起蛟龙受伤的手腕，使出一点精神力，这点小伤，甚至都不用他郑重其事地摆pose。
温暖的光晕将蛟龙的手腕包裹住，忽然又消失了。
蛟龙撩了撩眼皮，看到卜嵊正在带着一脸惊讶检查他的伤口。
“怎么？”
卜嵊摇摇头，看表情还不太能搞清楚状况，蛟龙也不催他，因为他一向靠谱，他在医师领域的地位不亚于蛟龙在t区的地位。
医师很难晋级，五级医师已经是医师中的佼佼者了。
过了一会儿，卜嵊放下他的手腕，说话时拖着颤动的尾音。
“老大，你这伤是他咬的？”他指了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笼子里躺平的魏纾宸。
蛟龙看了一眼暴露在视野内的乱蓬蓬的发顶，点点头。
“他体内有一种成分，能缓解你体内的病毒。”
蛟龙一愣：“缓解？”
卜嵊压抑住心底的兴奋：“对，比如，延迟发作，减轻发作时的疼痛，缩短发作时长，甚至可能是……彻底治愈。”
“……是么？”
蛟龙没有太高兴的表情，眼睛垂落在地面上，回忆刚才的场景。
首先，病毒不知不觉发作，看那只傻兔子突然特别不顺眼。
他说什么把自己给彻底激怒了？哦对了，他说他是医师……呵，原来是医师，难怪弱的像是能被一阵风刮上天。
后来呢？
不太能记清楚，似乎闻到了一股非常好闻的甜香味，诱惑着自己……
反正最后恢复神智的时候，自己正把人按住了……吸血？
我是吸血鬼吗？
对了，好像有个声音说，“没事的，我能治好你”，应该是那只傻兔子的话，可笑，把自己当孩子哄么？
为什么发作持续时间变短了？
难道真如卜嵊所说，是……
他问卜嵊：“这种成分，只存在于血液？”
“老大，是他咬的你，流血的人是你又不是他……当然是唾液了。”卜嵊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他忍住嘲笑的冲动，一本正经解释：“当然，正常来说，体丨液中都应该存在相同的成分，如果你要是嫌麻烦，把他的血一次性全放出来冷藏保存，也不是不行……”
蛟龙抬手打断他。
卜嵊不知道他咬过魏纾宸的事，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说明，这太奇怪了。
不过有一点他说的没错，体丨液的作用应该都是一样的。
在大部分地区都无法可依的3011年，类似的事时常会发生，但是一想到拥有弹性十足的尾巴的傻兔子被放光血，变成苍白枯槁的尸体……
好像不太能接受。
“要不把他带过来，我们研究研究？”卜嵊再次提议，“把他养在基地的牢房里，需要的时候抽取一些血液就可以。”
想了想，他又叮嘱：“老大，把人喂饱点儿，能多坚持几年，对，再联络一下药物研究那边，用他的体丨液说不定能造出你需要的解毒药剂。”
蛟龙考虑几秒，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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