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许丁棠被气得双脸发白，萧玉和林含之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局势全被她们掌控了。
她又回头看看从一开始就愣在原地不动的贺虞，顿时气从心出。
这个蠢货，也不知道过来帮忙。
若是安昕宜在此，定不会让他们将局势控得这么严。
林含之又捏起帕子，矫揉造作地擦了擦根本没有眼泪的眼睛，说：“至于位高权重便草菅人命这一点，这位高权重者应该没人搞得过咱们陛下了吧，你的意思是陛下草菅人命了？”
许丁棠一下慌了神，这怎么又扯到陛下了？
“我不是……我没……”
“许姑娘，我知道这样可能会得罪你，可我还是不得不说一句。当今陛下圣德世人皆知，若是没有当今陛下，何来有大家今日的安康乐业。所以许姑娘，你如此诋毁陛下，我是万万容不得的。”
林含之语调温柔却又坚定，说话间还带了些哭腔，似乎是被许丁棠气哭了。
周围人顿时指指点点。
“当今陛下贤德，怎容她如此诋毁。”
“就是就是，真是太没有教养了。”
“不知道是怎么被教出来的！”
萧玉此时余留的智商又发挥出来了，人言伤耳，她们倒也没有真的要将许丁棠逼上绝路。
“大家都散了吧，这没事了，没事了。”
人群散去，康以笙见许丁棠呆着不动，讽刺道：“这下好了吧，叫你乱说别人坏话。”
“我没有乱说。”许丁棠仍不悔改，指着洛敏灵道：“她本就是一介泼妇，乡野村姑，没点本事还跟我抢男人，她凭什么？她配吗？”
洛敏灵忍不住了，推开拦着自己的康以笙就给了许丁棠一巴掌。
这次林含之没让萧玉拦。
“老子是泼妇又怎样？是乡野村姑又怎样？你娘的关你屁事？赵亭身上标记了是你的吗，你这么信誓旦旦的有脸吗？啊？有脸吗！？”
她这一巴掌扇得极重，许丁棠立马便红了半张脸。
许丁棠气得深呼两口气，叫道：“你们就是以多欺少！等我把安姐姐叫过来看你们还敢怎样！我愁，我愁啊！”
“愁？”林含之又恢复了那高傲冷艳的模样，讽刺地笑道：“怎么，少年不识愁滋味？”
“欲赋新词强说愁？”
“真是有趣。”
她嘴角含笑，语气温柔，眼神却尽是讥讽。
“你虽是庶女，却衣食无忧银钱足够，你有什么好忧愁的？”林含之指了指洛敏灵，“洛家和西羌人打仗的时候，风沙满天，缺衣缺粮。幽州之战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旗亭战役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
她又指了指自己，说：“周家和北疆人先前打的紧的时候，两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临平城一战，北疆人围城整整一月，城里便断粮一月。子饮母血食父肉的情景你见过吗？泾阳关一战，我哥死了，我舅舅舅母死了，一半的兵力才换来现在的安稳。”
林含之深吸一口气，说：“洛敏灵在战场舍身忘死的时候你在哭，数万万将士们死的时候你在哭。”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知道哭。”
“你又有什么资格说她。”
—
江祺走进雅间，同身旁的人摇头叹道：“这个林二姑娘，宁晚原提起她的次数比其他任何一个人都多。子慕，你看许丁棠那模样，虽说姑娘家的事我们不方便说，但我最讨厌姑娘家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
“这个林含之，那些话说的好啊。只是阿笙干嘛去凑这些热闹，我方才生怕她被伤着。”
他身旁那人嗤笑一声，说：“她不仅嘴巴子会说，演技好，动起手来也可是丝毫不手软。”
那一棒子打得他躺了足足一天才醒。
“你怎么对人家姑娘这么大的恶意？”江祺莫名其妙，又问道：“你什么时候去进学？”
“看心情吧。”
……
林含之情绪很快便平复下来，四人围坐在原来的雅间。
康以笙惊叹道：“林含之，你刚才太厉害了！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还有我呢，我不也出了力？”萧玉挥挥手，十分不满地说道。
“你是……”
“萧玉啊！怎么，好歹也一起进了快两个月的学吧，我换成女装你就认不出来我了？”
康以笙是真的没认出来，“萧玉！你……你穿女装我还真有点不适应，你不会是男扮女装吧？”
萧玉一巴掌呼上去，“你才男扮女装！我虽然思想上确实想当男子，但身体上确确实实是个女子好不好？”
林含之望着两人笑而不语，又转头看向洛敏灵。
窗外日头正好，阳光普照大地。光透过窗柩洒进雅间内，仿佛带着无尽的憧憬与希望。
也与失神的，将“我很烦”这三个大字印在脑门上的姑娘形成了鲜明对照。
“她又怎么了？”林含之指了指洛敏灵，问道。
“那传言不是传的沸沸扬扬的吗？被拒绝了呗。”康以笙满不在乎地说道：“她一天十二个时辰，有八个时辰是这样，剩下四个时辰睡觉。”
“就是赵亭的事？”萧玉问道：“他们怎么认识的？”
康以笙回忆了一下，好像是九月中旬的时候，她知道了这件事。
洛敏灵当时说：“就在昨天，我的马撞了他的马车，但他非但不生气，还安慰我不要自责。在我们陇西，我若是撞的他人的马车，那人是必定要与我厮打一番的。突然！一阵风吹来！风，吹起了马车的帘子，我对他惊鸿一瞥！一见钟情！望之不却！”
窗外，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洒下来的星星点点月光照映在少女的脸庞上，应显出少女满心的期许与虚幻美梦。
康以笙其实很不理解，赵亭赵弘恩，她不是没有见过。贤安馆第二掌事人赵夫子唯一的儿子，那人长得也不是很好看，性格也不是很温和，脾气好像也不太好，在贤安馆当了个辅教夫子。
她实在是不明白洛敏灵看上了他哪里。
如此想，却也如此说了。
可谁知洛敏灵一听到赵亭的坏话便急的跳脚。露出威胁的神色，狠狠地说：“我不管，反正之后谁再说他不好，我见一次打一次！”
康以笙十分不给面子，“他可能已经忘了你了。”
“嘁，他要是忘了我就让他重新记起来，你们且等着吧，不用多久我就一定会把他搞定的！”
洛敏灵这自信满满的话语可谓是说到做到。
从第二天开始，有赵亭的地方就一定会有洛敏灵，有洛敏灵的地方就一定会有赵亭。
贤安馆内其他夫子是又气又急却无可奈何，女子终归是要嫁人的，贤安馆一个教学的地方，也无权干预其他。
“他说他已经有心上人了，他喜欢那个人喜欢的不得不得了，不会改变心意的。”
洛敏灵突然出声说道。
“他还劝我放弃，说他要是和我在一起，将来怕不是被打死就是被吓死。我真的有这么吓人吗？”
“唉……他连拒绝人都这么温柔，叫我怎么放下啊……”
“你莫不是到现在还以为他说有心上人是骗你的？”林含之问。
“不然呢……”洛敏灵垂拉着眼，一脸无精打采，“他难不成还真的有心上人？……”
林含之：方才许丁棠的那些话都被你忘到天边去了？
“你怎么一声不响就表白了？”她反问洛敏灵。
“这都一个月了，我不就想卡个点，让他觉得我有诚意嘛。”
“敏灵。”康以笙坐在旁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洛敏灵。
康以笙虽然从小和江祺打打闹闹长大，但她丝毫没有看出其中的暧昧，对情爱之事一窍不通。林含之就更不用说了，每天写话本子将男女主的爱情写的那叫一个曲折，给人讲人生的时候仿佛完全是过来人。
可其实从小到大她连康以笙都不如，别说喜欢了，除了亲人与其他男子说过话超过三句的都是屈指可数。
林含之抿了口茶，换了个姿势让自己更舒服的趴着。
然后就开始向洛敏灵传递人生语录。
“敏灵啊，不是我说，为了这么个男子在这伤情伤感的有意思吗？你想想，此时此刻，你在这个情绪低落，他在那把酒言欢。两个人的悲欢互不相通。”
“他拒绝了你，你在这哭一哭他就会回心转意吗？要是哭一哭能解决所有的问题，我每天在家哭。人家竟然不喜欢你，你死缠烂打的又有什么意思呢……”
察觉到洛敏灵突然暴躁起来的情绪，林含之识趣地话题一转：
“不过这事倒不是没有转机——他现在不喜欢你，但也不代表将来还不喜欢你。感情这事呢，讲究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也不可淡之如水。”
“你现在呢，就应该打起精神来提升自己。你想啊，”林含之用洛敏灵之前说的话来劝导她，“你的马冲撞了他的马车，你也说过，在你们陇西这样是要撕扯一番的。但是他非但没有怪你还安慰你对不对，那他没事安慰你做什么呢，说明你身上肯定有他安慰你的原因。”
“那是什么原因呢？这个就要你自己去想了。但是我觉得吧，这和你每天积极向上阳光乐观的情绪是有很大影响的，那就说明你这点对他的胃口，你若是想要和他有未来，此时此刻便更不应该消沉，而是打起精神将你这优点发扬光大。”
洛敏灵和康以笙被她这番话说的愣了许久，觉得别扭的同时又觉得怪有道理的。
林含之这人就是这样，她嘴里总有一连串的你听不懂却觉得有道理的说词。明衿絮曾经说她一嘴的歪理，可这歪理偏偏还找不出错处，且还让听着的人觉着她懂得极多，十分佩服。
就像此刻，洛敏灵还真被她这一连串的歪理说的重新打起了精神。
“对！”洛敏灵猛地站了起来，阳光洒在脸上，之前的阴沉不复存在。
“我也要去把酒言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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