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祈福(五)
玥琳也算是见过无数美人,绝色如高舒窈,温婉如苏若沅,艳丽如金薇,还有日后的忻妃戴佳氏和容嫔和卓氏,都是格局千秋的美人。
可在见到李静冬之时,也为其惊艳。
袁禧在御前唱佳人歌时,乾隆并非不知袁禧此举是得了授意,到御前来推荐这倾城美人。
但在见到李静冬后,乾隆就气消了,赏赐袁禧和李静冬的家族颇多,还恩准袁禧陪伴恬贵人一同进宫。
恬贵人之容貌,可谓天人之姿。
正因为如此,玥琳才是百思不得其解。前世东巡之时究竟发生何事,才致使乾隆放弃了如此佳人,甚至是此次东巡的随行妃嫔都未曾再提起此女。
那就很有可能是和孝贤皇后落水一事有关的。
孝贤皇后落水后,很快就病逝了;然后皇后崩逝的消息传回京城,并送皇后梓宫回宫举丧。
但却并未听到消息说乾隆在东巡途中,纳了一位新妃,并要带回宫中册封为贵人。
以乾隆对恬贵人的热乎劲,可不像能碍着皇后的颜面而暂缓册封,故才未有消息传回京中。
从袁禧出现,此事好似就疑点重重。
因恬贵人只是被乾隆口头册封为贵人,还未曾传旨晓谕六宫,也未曾正式行过册封礼;故而如今在行宫中,恬贵人也无需和其他妃嫔一样去给皇贵妃请安。
最初玥琳还未见到恬贵人时,就猜测过恬贵人究竟是如何的绝艳之颜。
但自从恬贵人进到行宫,乾隆就再也未曾召幸过其他妃嫔。
此次随驾妃嫔,除了玥琳这个皇贵妃,就是纳兰敏、魏姝、陆明玉、吉布楚和几人,从前在宫中时都是备受乾隆喜欢的。可如今在乾隆看来,她们也都被新宠妃恬贵人衬托得理应无地自容了。
玥琳这里倒是难得齐聚一堂。
对于她们来说,没有去御前侍驾的机会,在行宫也不似宫中那般自在,却总要寻些乐事来打法时间的;闲来无趣就都凑到玥琳屋里来说话,毕竟谁也不会放过和未来皇后拉近乎的机会。
屋外还在下着雨,滴滴答答的春雨落在檐上,就在游廊外绽开了花。
行宫的景致也是好看的,一草一木都别具一格。
听说乾隆又传了扬琴女过去抚琴,如今便是恬贵人在皇上身边伺候着,一同听扬琴之乐。
已是进宫几年的魏姝还有几分少女的憨怯,和陆明玉站在游廊下神采飞扬地说着话。
过了半晌魏姝和陆明玉进来,还捧了一大束姹紫嫣红的花,就盈盈叩拜:“臣妾借花献佛,献给各位姐妹。”
魏姝和陆明玉说话都是温温婉婉的,听着也是让人喜欢的。
“听说去年寒冬时,令妃妹妹去永和宫向愉妃姐姐讨教了好久。”纳兰敏抽出一朵沾了雨露的迎春花,凑到鼻尖嗅了嗅才含笑说起。
魏姝闻言只轻笑道:“愉妃姐姐喜爱花草。去年臣妾宫里养的花枯死无数,臣妾担忧不已才去请教了愉妃姐姐。愉妃姐姐也才顺便教了臣妾侍弄花草。”说罢她又低笑一声道,“只是臣妾愚笨,还平白让愉妃姐姐多费了好些心思。”
如今魏姝说话倒是圆润了许多,不愧是曾经孝贤皇后身边的学规矩女子。
玥琳知晓原委,不由笑着说起:“从前愉妃就最爱这些花草之物。”
以前还在王府的时候,乌兰图雅就喜欢侍弄花草,闲暇无事时就拿着精巧的小剪刀站在窗前修剪着盆中花草枝叶。
只是自从永琪出生后,乌兰图雅搬到永和宫做了一宫主位,反倒少了一些心思。
她说是听宫里的老嬷嬷说,小孩子对草木花粉尤为敏感,生怕她喜欢的花草会让永琪觉得不适。
直到如今永琪搬去了阿哥所,乌兰图雅才闲下来在永和宫里鼓捣着喜欢的玩意。
六宫谁人不知,到暑夏过后,永和宫的愉妃娘娘就会做了各种花露和花糕,让宫人送到六宫各处。
最初玥琳知晓此事后就跟她说过,若是送到六宫妃嫔处的东西还是要给乾隆备一份,免得回头乾隆问起不以对说。
毕竟如乾隆这般小心眼的人,只怕会是满心不悦。
无论如何在后宫中还是莫要招惹了乾隆不快。
乌兰图雅记着玥琳这话;为着不落人口实,乌兰图雅每每也都会再送了一份到养心殿和寿康宫。
乾隆看不上这些后妃送来的小玩意,但对于乌兰图雅的这份心意还是很受用的,连带着去上书房听阿哥们读书时都对永琪多了几分和蔼。
于乌兰图雅而言,这竟还是意外之喜。
其实对于无子无宠的后宫妃嫔来说,侍奉花草好歹还能慰解宫中长日漫漫的寂寞;但魏姝素来受宠,连带着远僻的延禧宫都因此蓬荜生辉。
陆明玉和魏姝交好,也能被魏姝带着分到一杯肉羹。
说话时摆弄了一会她们两人带进来的花,魏姝就说起她还在家中时,时常玩着印花的游戏。
所谓印花,也不过是将花的红叶的绿印拓在白绢上,描绘成画,以为乐趣。
看见魏姝取了一朵水仙花,小心翼翼地展开娇嫩的花瓣,然后将水仙花的痕迹印拓在白绢上。
水仙花的花汁浸染在白绢上,淋淋沥沥的,才让魏姝觉得很懊恼:“我却是忘了,水仙花最容易沥出汁水,况且方才还沾了雨露,倒令花拓在白绢上就不好看了。”
“这白绢······”站在离魏姝最近的颖嫔吉布楚和猛然发出一声尖叫,掐着喉咙害怕极了。
魏姝连忙跪下请罪,脸色发白:“娘娘恕罪!臣妾,臣妾······”显然她对于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都很是惊恐,狠狠磕了两个响头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玥琳还未知究竟发生何事,纳兰敏踮起脚看了一眼,也是脸色骤变:“这是怎么回事?”
那白绢在沾染上水仙花的汁液后,竟然显现出来一痕很明显的图样字痕。
在凤鸟图样后面有一行字——凤鸟命微,亡故于此
这是诅咒!
今时后宫,孝贤皇后富察氏已薨,而玥琳作为摄六宫事皇贵妃形同副后。
这白绢上的凤鸟,正是诅咒玥琳将会故去于此。
玥琳对于鬼神之说将信将疑,毕竟有她重生这一遭,想来世间便有轮回转世。
而对于民间所使的巫蛊或是诅咒,虽不能说定然能将好好的人诅咒而死,却也肯定是有所影响的。
没想到在行宫中竟然会出现诅咒她的符文。
可为什么偏偏这白绢会出现在这里?若是诅咒之事,便应被行咒之人束之高阁才更为诚心。
而在后宫之事,诅咒更是大罪。
古往今来,因巫蛊诅咒而受到牵连的人,数不胜数。
魏姝的肩头都在微微发抖,却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她自知此事和自己没有关系,但花拓和白绢都是她带过来的,若说与她毫无关系恐怕都无人相信。
玥琳拿过那白绢,微微皱眉,就让晚彤直接过去向皇上禀报了此事。
毕竟诅咒之事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现的,定然是遮掩不住,事关禁忌也必得去禀报。
“令妃,你好好说说这白绢究竟是怎么回事?”玥琳就回头正色向魏姝问道。
“臣妾也不知情。这白绢是臣妾昨日令人去取来的;原是想着见这两日屋外下雨,就想着要取一些花来做画拓画。”魏姝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条理清晰地阐述起她拿到白绢的缘由,“臣妾屋里还有剩余的白绢,娘娘派人去织造处一查便知。”
玥琳点点头,就吩咐宫人同魏姝身边的人去取了她屋里的剩余白绢过来。
这白绢应该是早已被动过手脚的,却不知究竟是为了诅咒,还是要陷害魏姝。
玥琳倒不怀疑魏姝在此事也不干净。
一则是太容易留下把柄,再则是魏姝的时间也来不及。
“令妃,你先起来,本宫相信与你无关。”玥琳吩咐了,魏姝都还未敢完全松了这口气,就颤巍巍地起身:“谢娘娘。”
很快乾隆那边就传话过来,说皇上已是知晓此事,将旨让皇贵妃全权处理此事。
玥琳早已猜到这样,乾隆正在和新册封的恬贵人作乐,岂会有心思过问别的事情,说不定还要气恼了有人来打扰他和恬贵人你侬我侬。
既有乾隆口谕,此事也就好办很多。
很快去魏姝屋里的人就回来禀报,说已在令妃屋里找到了相同的白绢,去织造处问过确是令妃身边的宫人昨日去取来的,和方才魏姝陈述无异。
织造处的绣娘过来查看,说白绢上的痕迹是以雄黄等物图染而成,待到晾干之后再用白色燃料和特殊药剂再度浸染晾晒。而若将白绢浸湿,则会出现原来的图样。
魏姝昨日才拿到这个白绢,确实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做这些事情。
织造处说这些布料衣裳都是山东织造献上,他们都各自裁剪分派到各位主子处。
也就只能是在圣驾抵达山东之前,就已经有人做了筹谋,将诅咒图染其中,行诅咒之事。
玥琳却想不明白,她从未得罪过任何人,为何这遥远的山东之地竟会有人要诅咒她死在这里?
除非这要被诅咒的人并不是针对她的,而是针对皇后或者是未来的皇后。
前世的孝贤皇后,很有可能也经历过这场诅咒风波;而也正似这诅咒之话,孝贤皇后最终在德州故去。
因为今生孝贤皇后已经崩逝,如今她已成为皇贵妃,于是被诅咒之人也就从孝贤皇后变成了她。
从新册封的恬贵人李静冬,到现在突兀地出现的诅咒,前世孝贤皇后落水背后究竟有什么不可说的原因?前世都还未曾想明白的种种,如今也似全部都摆放在玥琳面前,迫使她必须要去探知真相。
这场危机,就正好落在了她身上。
盘问了织造处的绣娘,之后的事就是令织造处的绣娘指认这些白绢的来由,以及让她们辨认这些白绢用料的来源,才能顺着这层层线索追查到指示诅咒的背后之人。
待到其他妃嫔都离去后,只有纳兰敏留了下来:“姐姐,我还想到了另一桩奇事,不知姐姐可愿意听我的想法?”
玥琳颔首点点头:“你我之间,但说无妨。”
“我与姐姐,好似已很久未曾一同谈论过汉史了。”纳兰敏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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