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宫闱（五）

乾隆九年的秀女大选，为乾隆充盈后宫，也选出永璜的嫡福晋。

        皇子福晋的甄选较后妃还要严格，乾隆让皇后全权负责。

        到四月中旬就拟定了入选的八旗格格的名册，从出身到样貌性情都是今年秀女当中最为出众的。

        秀女的画像被送到长春宫，皇后宣了贵妃和三妃一同前来赏看。

        都是十三四岁的姑娘，画像虽是端端正正，也能看出各具千秋。

        皇后看中的是瓜尔佳氏的格格，又觉得佟佳氏的格格也好，挑着儿媳妇就觉得看花了眼；只是瓜尔佳格格和佟佳格格在这一众秀女之中，算是出生家世最好的秀女。

        “臣妾看着这完颜格格也是好模样。”纯妃出了月子后，身子也多了几分丰腴，在桌上看到了完颜氏的画像就含笑说起，“当然这娶妻择贤而聘，倒不知这完颜格格的性情如何。”

        其实这画像能被送到长春宫，画像中的秀女都是被层层挑选出来的。

        大阿哥选定嫡福晋，自是百里挑一的章程。

        永璜的亲额娘哲妃早逝，但他是皇上的长子，他的嫡福晋更是如今最紧要的。

        六幅秀女画像一同摆在案上，除去出身最高的瓜尔佳氏和佟佳氏，剩下四位秀女的容貌显然要更胜一筹。

        而其中便以伊拉里氏最佳。

        玥琳知道，如今她们相中的秀女都不算，最紧要的是永璜喜欢，兼得乾隆满意。

        待到她们都相看完，皇后身边的黎若姑姑就带着宫女将六幅画像悬在廊下。

        过了半晌听到禀报说大阿哥来了，就见永璜进来在香炉旁的位置向她们请安。

        玥琳倒不由想起她初次见到永璜，他还跟在婉言姐姐身边，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如今一转眼就长大了，永璜都要成亲生子了。

        永璜的容貌和哲妃有三分相似，令她们都多了几分再见故人的感慨。

        “儿臣向皇额娘请安，向各位妃母请安。”听见永璜请安后，皇后才温声说道：“廊下的画像是入选你的嫡福晋的六位格格。你来看看喜欢哪位格格。”

        六位格格的家世和性格都被宫中的教养嬷嬷写在画卷上。

        过了半晌，就见永璜仍是说：“儿臣听从皇额娘的安排。”

        皇后仍是语气温和：“福晋是你的嫡妻，日后也是要同你过日子的。”

        永璜就拱拱手，才取了一幅画像交给黎若姑姑，便是他心仪的格格。

        待永璜辞后，黎若姑姑就将那幅画呈进来，慢慢展开给众妃嫔看。

        永璜选中的格格，既不是皇后相中的瓜尔佳氏和佟佳氏，也不是纯妃提起的完颜氏。

        伊拉里·仪嘉，满洲镶白旗，二等轻车都尉兼佐领德海之女。

        这也正是前世永璜所选中的嫡福晋，伊拉里氏。

        一则伊拉里·仪嘉正是这六位格格当中颜色最好的；永璜毕竟才不过十五岁，看见颜色妍丽的格格难免喜欢。

        二则乾隆未必希望永璜迎娶一个大族贵女为嫡福晋。

        伊拉里氏，都是刚刚好的。

        皇后见了就点点头：“就将伊拉里氏格格的名册送到养心殿。”

        虽是永璜相中的秀女，也还要待乾隆定夺。

        三日后乾隆给永璜和伊拉里格格赐婚，伊拉里·仪嘉为大阿哥嫡福晋；礼部选定的良辰吉日是在明年开春，正是草长莺飞的好时节。

        余下五位秀女也被赐婚给宗室子弟为妻。

        苏若沅还看不明这其中缘由，请安时同金薇说起着：“这位伊拉里格格，虽是大阿哥看中的，没想到皇上当真为大阿哥和伊拉里格格赐婚。”

        金薇正在吃着枣泥酥，听见苏若沅这话时差点呛到，低声说：“姐姐慎言。”

        金薇看的清楚，苏若沅在一时之间却还想不明白这其中缘由。

        “如今仪嘉格格已是板上钉钉的永璜的嫡福晋，是皇上赐婚的嫡福晋。”金薇的声音很平和，轻声说道，“待到大阿哥成亲后，宫里的喜事也要愈发多了。”

        阿哥既娶新妇，两位公主的亲事也定下了。

        今年宫中只进了两位新妃，索绰罗氏被封为慎常在，宁氏为答应。

        在新妃进宫前一日，启祥宫的怡嫔柏氏故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六宫妃嫔都很是惊讶，只听柏贵人说怡嫔在前日夜里着了凉，吃了两贴药都无济于事，就此不治身亡了。

        宫里的女子就像娇艳的花儿，美丽却也最是容易凋零。

        除了她的妹妹柏贵人最是难过，其他妃嫔听闻此事也不过是唏嘘一番。

        怡嫔早已是失宠，对于乾隆来说也只是他曾经宠爱过的女子，听闻此事也不过是吩咐吉安堂来殓了怡嫔。

        待到两位娇艳美丽的新妃进宫后，故去的怡嫔也就早已被乾隆忘却到九霄云外。

        慎常在住永和宫东配殿，宁答应住咸福宫东配殿。

        乌兰图雅听到这样安排，还有些担心这位慎常在的性情，毕竟日后要同处一宫。

        “你是永和宫的主位娘娘；她既住进了永和宫，自也是要听从你的安顿。”玥琳听见乌兰图雅的担忧，不由轻笑着与她说起。

        “听说这位慎常在，出身很是不错。”乌兰图雅仍是犹豫了一下，就低声说。

        玥琳笑意未改：“宫中出身好的妃嫔可不少，可也仍不免要屈居人下。”最好的例子可不就是永寿宫的鄂贵人，出身西觉罗林大族；若论出身宫中可与她一提的，便只有皇后娘娘。

        可惜鄂贵人不得宠，乾隆三年进宫时得了贵人之位，六年过去了到如今仍是贵人。

        如今的这位慎常在索绰罗氏，同样也是不得宠。

        新妃进宫，却伴随着另一股暗潮在后宫涌动。

        按照乾隆的惯例，三年一次秀女大选，在新妃进宫前都会将宫中妃嫔的位份提一提。

        乾隆让皇后将晋位名单拟出来，为此皇后已很是头疼，就趁着六宫请安时留了贵妃和三妃下来相议。

        宫中诸妃，谁该晋位谁不能晋位，皇后也想听听她们的意思。

        毕竟高舒窈和玥琳、金薇还担着协理后宫的名头，纯妃膝下还有两位阿哥。

        “如今永璜就要成亲了，皇上的意思是将婉言追封为皇贵妃，礼部已着手以皇贵妃的礼节为婉言上谥号。”皇后先提起了追封谥号之事；永璜成亲，哲妃诞下皇长子就是对皇家有功，追封为皇贵妃也是应得哀荣。

        再则就是如今后宫一众妃嫔的晋位之事。

        皇后说她病着的这几年，幸而有她们协理后宫，也让她们说说各自看法。

        四人面面相觑，还是高舒窈先开口：“臣妾与其他妹妹来往不多，细算起来都不甚相熟，品行如何也是不晓得的。只有臣妾宫中的鄂贵人，进宫多年也都很是安守本分，是个老实本分的。”

        高舒窈向皇后举荐的是她宫中的鄂贵人，觉得鄂贵人兴许可当得嫔位。

        玥琳略一思索，就顺势也推荐了陈云缨。

        陈云缨还是从前王府的旧人，伺候乾隆已有十多年。

        并且玥琳也猜到，乾隆不会同意鄂贵人晋位。乾隆不喜鄂敏，鄂贵人又不得圣宠，自是全无恩泽。

        “我记得云缨是雍正四年时进的王府，一转眼都十八年了。”皇后想着也不由感慨，从前王府的旧人除却她们也就只有愉嫔和陈贵人了。

        见着皇后神色，玥琳就知晓此事应是稳当了。

        有了高舒窈和玥琳在前荐举，金薇和苏若沅也各有推举。

        最后皇后在心中有了盘算着，末了又说起：“几位妹妹都是知道的。永和宫愉嫔诞下了永琪，如今永琪也三岁了；而承乾宫舒嫔和咸福宫丽嫔都是皇上喜欢的。愉嫔封妃理所应当，皇上的意思是封舒嫔为妃，丽嫔享妃位份，也算是她伺候皇上劳苦功高。”

        高舒窈听闻此言，却是下意识回头望了玥琳一眼，然后才向皇后问起：“皇上此意，是要再晋一位贵妃？”

        按照宫规妃位为四人，如今已有娴妃、纯妃和嘉妃，等到愉嫔和舒嫔再晋了妃位，就多出来一位。

        高舒窈才有此猜测。

        若再晋一位贵妃，不出意料也只能是在玥琳和苏若沅之中一人。

        金薇晋封妃位已是在上一次大封六宫之时，贵妃之位非同小可，想来不会再次晋位。

        苏若沅有子有宠，玥琳与她相比唯一的优势就是满洲格格的出身，是先皇钦封的侧福晋。

        况且贵妃之位已有高舒窈；高氏一族虽早已被抬入镶黄旗，但高家最初也只是包衣出身入仕，与满洲大族之间同样存在天然的鸿沟。

        乾隆就算是为着平衡后宫，也不会再提一位汉妃到贵妃之位。

        后宫高位妃嫔的满妃并不多，即将晋位的乌兰图雅是蒙族出身，而乾隆在舒嫔和丽嫔之中选择了舒嫔，也正是其中缘故。

        但她们唯一没有想到的是，乾隆却打破了祖宗规矩，五妃并立。

        大封六宫的圣旨传至六宫。

        永和宫愉嫔珂里叶特氏，晋为愉妃

        承乾宫舒嫔叶赫那拉氏，晋为舒妃

        翊坤宫贵人陈氏，晋为婉嫔，居储秀宫主位

        延禧宫贵人魏氏，晋为令嫔，居延禧宫主位

        延禧宫常在陆氏，晋为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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