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生意人
即使到了这般田地，洛嗔还在想着仕途，洛可可还在想着攀高枝。
奀雪已无心搭理他们，只是请李箴到偏堂说话，李夫人的嘱咐第一条是无论如何保住如意坊和洛家。
“三殿下。”奀雪柔声唤了一声。
李箴毫无波澜，淡淡的说道：“奀雪妹妹，请讲。”
“是陛下要治我洛家的罪？”奀雪开门见山地问。
李箴反问道：“圣旨如何假的了？奀雪妹妹，你就不要想着有什么转机了，这件事就是平时待你和善的太后、太妃们，都是帮不了你的。”
说完李箴转身就要走，脸上还挂着掩不住的微笑。
奀雪望着李箴的后背，突然话锋一转，说道：“三殿下，你一再问我，天字六号房的事。”
“嗯？”李箴收住脚步，“说说看。”
奀雪：“我不是没有帮你查，但是找遍了全如意坊，也只有五间天字号房，没有第六间。”
李箴牵了牵嘴角：“那简单，我来帮你找。”
奀雪：“果然查抄我家，就是为了找这天字六号房。”
李箴回头勾唇一笑，“奀雪妹妹，你这个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有太多的秘密了，六月初二日的土神庙那晚发生了什么，你不肯说，如意坊天字六号房在哪，其中有什么，你也不肯交待，你看我总得破解一件事吧？”
奀雪心想，那晚之事是不能说，可这天字六号房的事，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说到这里，李箴突然收住了那一抹笑，变得目光阴鸷，大步流星地走出偏堂，向着正在待命的大内侍卫们命令说道：“搜如意坊，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天字六号房来！”
“是！”大内侍卫们领命。
“非要今天搜吗？”奀雪最后抵挡。
今天，是李夫人发丧的日子，死者为大。
李夫人活着一天，洛府就算是有一位名义上的郡主，总要给李夫人几分薄面，然而李夫人一咽气，洛府就什么都不是，幸好洛府之前都是低调处事，也并没有什么仇家。
但李箴是个例外，他什么都不必顾及，他的眼中只有天字六号房。
奀雪记得李箴说过，皇帝令他查一件事，是密旨，外人不得知晓，只知道事关如意坊的天字六号房。
不管房中是什么，都能看出来皇帝始终对洛府的忌惮，不，不是对洛府，而是对身为国公府嫡郡主的李夫人的忌惮。
大内侍卫可不同于长安府衙的差人们那般的好拿捏，一个个身穿禁军铠甲，目光低垂看不清喜怒，只听命于皇家。
侍卫们齐刷刷地穿过洛府后宅，往前堂如意坊而去，在场的王公贵戚们都忘了他们是来吊唁的，吃惊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
有的觉得洛府这是遭难了，得及时地躲避开才好。有的觉得反正自己没做什么亏心事，这种热闹也是千载难逢，默默看戏。还有的觉得兔死狐悲，看着李夫人家树倒猢狲散，想着自己家大业大如何自保。
更有不少人开始提心吊胆，因为如意坊中的天字号房，说是休息用的包间，其实很多王公贵族用来结党谈事，其中谈的多半都是见不得光的事，这若是被查出什么蛛丝马迹的，下一个被查抄的可能就是自家了。
真是人人心中都有一本自己的心事，却没一个人能帮洛府度过此劫。
奀雪呆呆地站在原地，无意中抬头一望，看到羽无双不知何时窜到了屋檐之上，歪躺在那里看热闹，见奀雪望过来，羽无双用手比比划划，指了指腰间。
奀雪知道羽无双的腰间缠着一条软剑，也知道他的意思是，若是需要，他会出手。
羽无双肯定身上有功夫，但也不至于能对付一众的大内高手。
刚才李箴说奀雪是个秘密太多的人，奀雪倒是觉得这个羽无双肯定也背负了不少故事，只不过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想到这里奀雪收回神思，一转身赶去如意坊。
还是来晚了，大内侍卫们的动作果然快，已经在二楼的上房里面翻查了起来，那些担心结党密谈之事被发现的达官贵族们都假装看热闹，其实提心吊胆地观察形势。
人群中，奀雪也看到熟悉的脸，洛嗔一脸焦急，因为这次和对付铁骑校尉卫少一不同，卫少一和李箴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洛嗔完全没资格上前，只得感叹家门不幸，连遭查抄。
另一个是羽无双，他倚在对面二楼的柱子上，仍是抱臂上观，仿佛随时要出手，奀雪冲他连连摇头，寡不敌众不能莽撞。
只见大内侍卫们一直搜到了天字五号房，守在房门口的洛府家丁出手阻拦，奀雪想起因为冻冻还住在里面，李夫人曾派了家丁看守，于是说道：“三殿下，天字五号房中住着我如意坊的客人，你看是不是……”
李箴仿佛没听到，冷冷说道：“搜。”
天字五号房的房门登时就被打开，房中立即就传出一声女人的尖叫。
不是冻冻，居然是一个衣着艳丽、年纪尚轻的波斯女人，这波斯女人眉眼艳丽，眼窝深陷鼻梁高挺，身上的波斯族衣裙妖冶诱/人，隐约的看到小蛮腰上还闪烁戴着一条腰链，那媚态任是铁血无情的大内侍卫们，都有些微微动容。
李箴也是一愣，回头问奀雪道：“她是你如意坊的客人？”
奀雪稳住心神：“这是我如意坊的头牌舞姬名叫丽娘。”
奀雪说的倒是实话，丽娘是个地道的波斯少女，美艳动人舞姿美丽，每晚在如意坊中都是跳最后一支舞蹈的舞姬，丽娘是这波斯少女的中原名字。但是奀雪也有点懵，冻冻这鬼丫头跑哪里去了，丽娘怎么在这里。
不经意地抬头，奀雪看到羽无双充满兴趣地盯着丽娘看，呵，还是个好色之徒。
然而李箴一笑：“没关系，我并不找人。”说完李箴溜了大内侍卫们一眼，那些侍卫被李箴的目光这么一扫，也都不敢再看美艳的舞姬，连忙仔细搜查房中。
检视了一番，回道：“三殿下，都看完了，没有什么异样。”
果然并没有天字六号房，李箴在天字五号房中踱来踱去，眼睛不时地在房间中溜来溜去，即使有那美艳的舞姬丽娘在旁，也没能让李箴分心。
“把墙凿开。”李箴说道。
奀雪皱眉：“三殿下，这，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李箴目不转睛地看着墙，说道：“若是砸错了，我赔你。”
大内侍卫果然开始砸墙，才三五下子，墙就砸开了一个洞，原来墙是中空的，里面果然有玄机，李箴回头微笑看着奀雪。
趁着砸墙的功夫，奀雪悄悄退步，飘到人群中的洛嗔边上问道：“哥，你说实话，这个房间你知不知道？这房间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洛嗔沉吟，“这……”
奀雪：“事关重大，我心中有数才能周旋。”
洛嗔悄声：“我确实也不知道有这么个房间，只知道阿娘活着的时候倒是建造过密室，给重要客人住，或者存放他们的重要物品，这我还是听阿娘和账房的李掌事嘀嘀咕咕的时候我偷听到的。”
“重要物品？”奀雪凝眉
洛嗔：“我就听得个片言只语的，做不得数的，不见得就是三殿下要找的。”
不一会儿隔层就被敲开，墙内赫然露出一个门来。
“打开。”李箴吩咐。
“不行。”奀雪一步上前，用身体挡在了那扇门前，“三殿下，你奉旨要找的是天字六号房，这门上并没有写这几个字，所以不能强开。”
李箴冷笑：“房中有什么秘密？”
奀雪：“有秘密，是我如意坊客人存放物品的屋子，我们生意人答应了人家不开，那就不能开，还有刚才你们搜前面五间天字号房，一件东西都不能少。”
奀雪颇有气势的这么一说，众位围观的达官贵族都松了一口气，不由得暗暗赞叹奀雪这丫头人小鬼大，居然保住了如意坊的诚信。
奀雪又继续说道：“三殿下，我知道你领了皇帝的旨意来查这件事，但是无凭无据的就是皇帝也不能降我家的罪。”
“你倒是挺会转移视线的，这间房写没写那几个字，都是有问题的。”李箴说道。
奀雪眉毛一挑：“那你就再去领一道圣旨吧，什么都能查的圣旨。”
李箴微笑：“奀雪妹妹，你这样能拖几天呢？那好吧——”李箴向侍卫们挥了挥手，说道：“走。”
没走出几步，李箴对身边人耳语：“派几个妥当的人盯着，不要让他们打开房间偷梁换柱。”
奀雪远远看到，心中也知道李箴是不会放过如意坊的。
“他们肯定派人盯着你是不是暗中打开房门，没关系我能解决掉看守的侍卫，你放心开门就好。”羽无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奀雪的身后，悄声说道。
奀雪勾唇一笑：“谁说我要打开那道门了？”
羽无双倒是真的没有想到奀雪会这样说，问道：“你不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吗？”
奀雪点头：“当然好奇，可是刚才我也说了，这是客人的东西，我们如意坊只是保管，说不能开就是不能开，否则诚信何在，其他人怎么能继续相信我们如意坊？”
说完不等羽无双缓过神来，奀雪已飘然离去。
李夫人的丧事得以继续，奀雪趁着乱，分花拂柳地穿过花园，左拐右绕地走到一个暗门，悄然进了门，房内摆设与洛府其它房间也并无差异，奀雪走到床前轻轻一按床帏的一个机关，床竟然慢慢地闪开，露出一道门来。
奀雪进了那暗门之后，床又缓缓地归了原位。
“奀雪，你来啦？”一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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