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那边，见过大场面的默里王子终于沉下心来，他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矜持地问道：“请问这位姑娘是哪方人？”
被两个人遮的严严实实的女孩，从衣袖的缝隙中，隐隐约约地看见那个金发的一看就好高贵的男子。
她一时被问住了，有点支支吾吾的，总不能说我是地球人：“那个，我是来自，那个南方，但是严格来讲……”
“黛丝，是我的幼时好友，前些日我们相遇。”海因里斯揽过话题，主动解了围，话只说了半截，半隐半现，剩下的就由听者自己脑补。
果然，默里的先是恍然大悟，接着轻叹一声，满脸都是同情。
难怪，难怪。
再一看那小姑娘，半露面容，眼角的笑意，也掩盖不了真实的悲剧，心底油然而生愧疚感，不该戳别人的痛处。
嘴一张：“抱歉，我不该问这问题，想必忽然变成这诅咒之色，黛丝小姐心里也不好受。”说完，默里在心里连扇了自己两巴掌，叫你多嘴，不会说话就少开口。
黛丝见对面那个男子，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所以他口中的诅咒之子是什么意思，薇拉和海因里斯从来没有对她有什么异样的表情。
根据她曾经看过的小说，以及目前她也没有和对面的金发男子有什么深层次的接触，想必是外貌上的特点，她展颜一笑，试探性地：“你是说颜色吗？”
“想必你的发色和眸色一定会变回原来的样子。”默里自然而然地应了一声。
“啊，对不起，对不起……”为什么自己老是这样，说出伤人的话。
“噗嗤。”薇拉看着那个脸色清清白白不断转换的默里王子，在旁看戏了一会，忍不住嗤笑出来。
“傻子，傻子，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人家这是天生的，也不必这样。”薇拉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她向来随心随意地很，几乎完全不顾及别人的脸色，脱口而出嘲笑了。
默里的脸色青青白白的，狠狠地瞪了一眼薇拉：“这不是戳人的心头。”
“哈哈哈，”薇拉被默里这难得的傻样给逗乐了，捧腹大笑，“真有趣，一看就知道你被那些民间传言给忽悠瘸了，都是假的假的。”
薇拉笑着笑着，正坐着长叹了一声：“我知道你要支支吾吾的是要说些什么吧，民间总是流传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传闻，其中传的最广最烈的就是那个“恶魔之子”的传言，据说黑发黑眸的人就是黑暗神降生于世界的化身所留下的子嗣，我们教廷曾开展过多次传教活动，在传教中辟谣这些谣言，有些被制止了，有些却越阻越烈，这个“恶魔之子”就是其中之一，久而久之，教廷成员也懒得辟谣了，毕竟需要处理的事情总是那么多，不过唯一比较庆幸的是，黑发黑眸的人在这片大陆里相当稀少，但是总有些不幸儿，只是这些我们也算无能为力了。”
默里本是怒瞪着，听着也慢慢地正了身，长叹了一声。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民众心中的愚昧才能被连根拔起。
也许，只有……
……
叶子轻轻巧巧的，穿梭在细密的小溪流中，树木越来越稀少，离城市越来越近了。
清凉的水花溅起，迸溅在河边盥洗的少女的脸上，滴滴清水顺着少女的额头留下，她有点诧异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前方，刚才是有什么事物经过吗？不过有什么生物这么快的吗？可是真的毫无痕迹，应该没有吧。
不过，有些胆怯的少女还是端起了一大盆衣服犹豫地跑走了，小心为妙。
……
“到了。”默里王子一进入城池，整个人都端了起来，脊背完全直了起来，两手端端正正地摆放在面前。
黛丝在宽大的帽子下默默吐了个嘈，这默里王子的王子包袱也着实太重了一点。
小船“吸溜”地顺利地停在一片水域。
难以想象，黛丝借着尚未完全落下的余辉，看了下四周。
这是一座相当庄严的城堡，四周井井有条地穿梭着形形色色的人，看他们的服装，较她之前看到的这个时代的服装，颇为精致但绝对算不上奢华，再加上他们的举止以及手上端着的陶瓷盘子，应该是仆人，所以差不多半天，已经到达了目的地——默里王子的家。
只见默里王子优雅地抖了抖肉眼无法看见的灰尘，缓缓地走下了扁舟。
只听见一声小小的惊呼，黛丝顺着声音看了过去，一个稚气的女孩子半张着，目瞪口呆地又惊喜地看着这里的方向，不过良好的素养还使得她端拿着陶瓷盘子，只是微微倾了倾，一个圆滚滚的平安果在地上滚了一滚，染上了些许的灰尘。
紧接着，在相当短暂的时间内，一大批人涌了过来。其中最靠前的是一个头发花白，带着金丝眼镜的老人。
默里先是捡起在地上滚落的平安果，笑着对那个惊喜中又有着几分紧张的小女仆说：“作为第一个迎接我的人，这盘水果就赐给你了。”
紧接着，对着迎面而来恭敬的老人，他虚扶了一把：“克罗夫总管，不用如此多礼。”
克罗夫恭敬地抬起头，眼中尽是期盼：“所以王子殿下，是把那救命神药带了回来。”
“没错，”默里指了一下后面的人，笑着说，“克罗夫，安排下房间给这三位客人。”
“两间，我和这个小姑娘住一间，”薇拉拎起衣角，挺直了背脊，优雅地走下小帆，指了指半张脸遮掩住的黛丝，“拜托了，克罗夫总管。”
……
简洁但不失优雅的房间里，黛丝在柔软的床上陷了下去，窝成了一团，她从轻柔的被子里探出了头，露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薇拉，可真舒服，我们要睡在同一张床吧。”
“好的。”擦拭着自己湿润的长发的薇拉，看着毛茸茸很可爱的女孩子，笑着说。
黛丝依偎在女孩的身上，女孩身上软软的、香香的，薇拉身上散发着女孩子的芬香，感觉和男孩子身上完全不一样，海因里斯身上有着阳光的味道，清清爽爽的。
黛丝陷在女孩的颈肩，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一丝阴凉的风，将黛丝生生给冻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摸向身边的被窝，空荡荡的，仍带着几分暖意。
她蹑手蹑脚地起了声，涓涓的水流从空荡的浴室隐隐约约传了出来，是有人在洗澡，是薇拉吗？不过她为什么现在洗澡？难道光明教廷的人都这么爱干净的吗？
黛丝拉开浴室的大门，里面云雾飘渺的，蒙住了她的双眼，面前的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
只听见“哗”的一声巨大的水花声。
黛丝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
“我正在沐浴，”薇拉的声音听起来颤颤的，“唉，半夜醒来，想喝杯饮料，结果却泼了一身，只能半夜洗一个澡，应该得花不少时间。”
“好吧。”黛丝默默地关上了门。
……
她窝在了床上，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完全习惯了睡觉时有一个人陪伴，现在真是完全睡不着。
凉风顺着窗缝钻了进来，黛丝笑着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真是满腹心事，却忘了自己半夜醒来的原因。
不过，反正现在也睡不着，不如就出去吹吹凉风，正好可以看看夜景，这种具有异域风情而且还具有时代痕迹的景色。
推开了一条缝的门，黛丝如一条灵活的小鱼顺滑地溜了过去。
果然完全不同，黛丝半倚在长廊上，完全不同于现代城市的五光十色，这里的夜景更多的是自然的美，肉眼可见的地方，几乎没有一丝光亮，这座城市就像一只沉睡的巨兽，寂静清冷，她仰头看着星空，闪闪烁烁，你说那最亮的一颗会有自己想念的地方吗？
……
“很美，不是吗？”温良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黛丝并未转身，依然抬首看着星空：“是很美，长大后我很少能看见这么美的天，就像梦境一样。”
缥缈的声音传入海因里斯的耳中，月光的笼罩下，那个女孩带着如梦如幻的感觉，让他心里一揪，仿佛那个女孩在下一秒就会消失。
可是，那个女孩就像个神迹，突然间降临在他的身边，可谁又知道下一秒神会不会就会将这份神迹收回。
兴许是秋风冷寂，又或是其他原因。海因里斯忽然觉得喉咙一丝瘙痒，就像羽毛轻柔地扫过，这是感冒的前兆，他身体向来很好，也不知为什么到了这王城后，就很疲惫，身体说不出的不适，他忽然回想起十几年前的一次感冒，这也是他唯一一次感冒，奶奶把他捧在怀中，用所有的被子都紧紧地搂着他，这是他对奶奶最后的回忆。
他无法抑制自己发自内心的痛苦，就像他完全抑制不住自己的咳嗽声，哪怕他捂住自己的嘴，隐约的声音还是溢了出来。
“你没事吧。”明亮的眼睛贴近了他的眼睛，黛丝听到这压抑不住的声音，顺势翻了个栏杆，爬到有些虚弱的青年旁，捧起他的脸，用额头紧贴着额头。
“也不烫，要不回去裹着被子去好好睡一会。”
“不要，”病毒似乎也侵蚀了他的心灵，他虚弱地半倚靠在黛丝的肩上，蹭蹭她的脸颊，半撒娇，“我想和你呆在一起，多呆一会儿，好不好嘛。”
黛丝的脸“怦”地一下变得通红，脸烫烫的，这时她都不知道这时候是她的脸更烫还是海因里斯的脸更烫，这完全不符合平时清冷的模样，太犯规了吧。
“好。”黛丝轻轻地应了下来，两个人相互依偎着，喃喃地一问一答。
“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吧。”
“当然，因为在这个世上我最依赖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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