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明物啊！”知道程明物难处的班主任，迟疑一会，像是在组织语言，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老师，我还有一个暑假呢！”明物明白老师想要说什么，这次他没拿到年级第一，奖学金没了，也就意味下学期他的学费得要靠老办法来挣了。
可要是跟寒假一样自己去捡瓶子，攒了一个月一百来块钱，连冲话费都费劲，要是交学费那得要捡多少个瓶子。
程明物算数还行，他知道这是个不可能的任务，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你！”班主任也是无奈，要是换做其他贫困生，再怎么逞强，这时候都该松松口了，求个人不算什么难事。
可这孩子就是一块铁，宁折不屈。
“算了算了，但先说好了，下学期人一定要来，不管什么情况咱们一定要把学给上完。”老班苦口婆心地说着。
“谢谢老师，我清楚高考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程明物心里明白，高考对他意味着什么，也许也许别人还有犹豫的时间，或者退后的余步。
可他没有，他的时间远比常人还要仓促，现在他得是一只不待扬鞭自奋蹄的野马，方能马到成功。
所以他从来不相信天上掉馅饼这码子事，直到他真的被砸中了，程明物才发觉原来老天爷还是有点良心的。
就在程明物正为自己的学费发愁的时候，一条招聘广告给自己指明了方向。
他能看到这条招聘传单，是在垃圾桶找废品中发现的，还不止一个，而是由好几张纸包成的一团。
程明物能注意到这一点，而是这纸团被自己捡到的时候，还是崭新纸色。
带着好奇的心思，程明物展开一看，原来是家教招聘，看到年龄要在18岁以上的时候，他都打算放弃了。
可看到薪资‘4’的后面跟着三个‘0’时，不得不说程明物心动了。
所以当他忐忑不安地穿着一套白衣西裤，甚至还借了吴妈妈的老花镜，就是为了能让自己看到老成一点。
结果屁股刚沾上人家的凳子，他这心里就开始打鼓。
程明物看着招聘广告上的地址找来，一眼就震惊在这所大房子前。
他经常听别人的口中听说过这种房子的存在，也曾在路过的房屋中介的广告牌上看到过。
像这种价格七位数以上的房子，对程明物而言太过遥远，甚至梦都不敢梦。
可现在的他却被人迎进了大门内，他且相当不安地坐在比他床铺还要柔软的沙发上。
看着穿着围裙阿姨给他倒茶，余光还在打量着他这么个人。
被盯着毛骨悚然的程明物，顿时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常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可明显程明物是个不喜欢冒险的人，这次还真是被金钱冲昏头脑。
“麻烦老师您在这儿坐一会，先生很快会来见你的。”说完阿姨还热心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眉眼和蔼地让他想起吴妈妈，多少让他紧张的情绪缓和了不少。
“谢、谢谢！”正做违心事的程明物，局促不安地手持着杯中茶水，耳旁传来空调吹风的声。
“看样子，老师你的年纪应该不大。”
“啊？”突然被问道的程明物一时装傻，心想着不会是自己被发现了吧！
“因为能看得出来。”阿姨笑而不语。
被盯得发毛的程明物，不由得更加紧张，是自己哪里露馅了吗？
接着又站起身来，一脸大方得体地微笑，“先生。”
听到这话，程明物也站起身来。
不同于阿姨的笑脸，他是一脸的茫然，因为在他面前的是三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每个人脸上都是相同的客气脸色。
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但程明物能感受到异样的氛围。他突然明白阿姨刚刚所说的话，看着自己一身简单的黑白配，再瞧瞧那边三人的得体西装。
什么是大人，哪些是孩子，黑白分明。
终于有一人发现了呆站着的程明物，笑道，“哎呦，瞧瞧是我叨扰杨老许久了，没想到杨老这还有一位小客人呢。”
“瞧这小伙子一表人才的，也是来拜访杨老的？”
程明物不明白大人生意经，更不懂如何虚以委蛇去讨好别人，就连人家给了他台阶下，他都迟钝地没有察觉，直愣愣地说着，“你好，我是来应聘的。”
相较于之前，这会程明物能很快看出自己又说了一些尴尬的话。
他从那些男人的脸上，看到上回他恭喜杨书润年级第二时，杨书润难堪的脸色。
于是当他忐忑地被阿姨口中的‘先生’领到书房的时候，程明物不敢多说一句话。
为了显得自己不是雕像，程明物开始打量着书房的陈设。
四周都是书架，每一栏都塞满了书，而被阿姨叫做‘先生’的男人，坐在书桌前，慢慢翻读着手中的书本。
‘先生’看起来大概有四五十岁的样子，灰黑色的短发间，略有几根银白参杂，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先生’紧皱眉头，看着手中那本《我们仨》，眼镜镜面遮挡住了他的眼神，以至于程明物只能看着他严肃的神情来判断，他可能不太喜欢这本书。
可他不喜欢的那本书，究竟是什么样的书？
程明物在心里好奇着，就好奇好奇着，他陡然陷入一片空虚之中，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好像有个小人，偷偷跑进他的身体里，拉扯着他跳动的心，生疼生疼的。
淡淡的墨水味，弥漫在这个书房内，书页一张又一张地翻动着，钟表在墙壁上‘滴答滴答’缓慢地走着，一切在这儿都能得到温暖而又安逸，就连时间都能得空在这里歇息着。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因为撒谎而坐立不安的程明物，不安分的视线犹如一只误闯进来的苍蝇，企图寻找出路。
最后停留在桌角上照片上，照片上有一个温婉女人，嘴角边漾起两个小酒窝，对着窗口的光温柔地笑着。
程明物似乎也被这笑容感染，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似乎这种笑容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也许是程明物盯着那照片许久，连同看书的‘先生’都放下书来说道，拘谨的面上多了一丝宽和。
“那是我妻…”
“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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