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李衼喃周一下午才回去,昨天晚上没人提温理。
周一中午吃饭的时候李相旬笑眯眯看着李衼喃,“衼喃啊,有空记得带理理回来玩。”
丛栖和李晚衡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他并不干涉李衼喃交朋友方面的事情,包括谈女朋友。
李衼喃下午回去的时候祝平宵和褚良都在修复损伤度很轻,工程量小的青铜器。
两个人看见李衼喃停下手中的东西喊了一声老师,他点头问了一下生意。
祝平宵拿着生意本过来递给李衼喃,“今天有两个人过来,留了电话号码和名字。”
李衼喃:“嗯,我知道了,去忙吧。”
下午循着电话打了过去。
商量好周三下午约一个见面。
跟他们说一声又出去了,穿过小巷到一个陶瓷店。
火炉子烧起来了,门口就能看见土坏在转。
邵林手上动作没停,转头和李衼喃说话,嗓门大的噼里啪啦在屋子里散开。
“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了,又看中我什么宝贝了不成?”
李衼喃短促笑一声,“我来借用您的东西做一个小玩意儿。”
邵林是一个老大爷,两鬓斑白,闻言哼一声,“又拿去孝敬你爷爷的?”
李衼喃摇摇头,“不是。”
邵林长哦一声,眼睛斜瞧着,“送姑娘的?”
“您老慧眼。”
“别跟我打马虎眼,自己来弄吧。”
上一次温理买了三个杯子走,李衼喃想了想决定捏一个花瓶。
和上泥土脑中塑好型,捏着泥从泥堆慢慢往上塑形,双手小心翼翼的扶着瓷坏。
等型塑好后松开手,观察着薄厚用刮刀将多余的泥刮去,用扫刷扫上一边,扫去多余的气孔。
最后开始描边上釉,邵林这有刚制作好的青花料水,李衼喃没客气直接拿起来用了。
等做完的时候已经已经五点多了,对邵林说:“邵爷爷,就先放你这里了,等它烧好了您知会我一声,我过来取。”
邵林吸着烟斗,烟云燎雾的。
回历欢的时候两个人还没走,开门互相靠着坐在台阶上等李衼喃回来,两盏灯笼亮着,红彤映人。
李衼喃:“怎么还没回去?”
祝平宵和褚良同声异口答:“老师,我们想请您吃饭。”
“嗯?为什么?”
祝平宵笑嘻嘻说:“哎呀老师就想请您吃饭,哪有为什么?”
李衼喃走过去,伸开双手,“先起来。”
两个人搭上去,一把被他拉起身。
“记得关灯关门。”
褚良进去将门关上。
李衼喃正要去开车,祝平宵堵住驾驶门,还有些不好意思,“老师,我来开吧。”
他意外的看着两个人,“拿到驾照了?”
两个人齐刷刷点头,“嗯。”
李衼喃眉眼染上笑意,真诚道一句恭喜。
于是就把车钥匙给了他,两个人提前商量好了去哪个地方,打开导航直接向那里去。
是一家烧烤店,三个人坐在外面,天气凉爽,吃着烤串喝着橙汁正好。
旁边也都是年轻的男男女女,和朋友或者情侣一起来的,不知道是谁喝酒喝嗨了,拿着酒瓶当话筒唱告白气球,单膝跪地对同桌的一个女生告白。
周围的人都朝那边看过去,没有人起哄鼓掌说“在一起”,等那个女生答应后大家开始欢呼祝福。
店家也贴心的去隔壁买了一束花和一块小蛋糕,上面写着长长久久。
最后那个男生将蛋糕钱和花钱付给了店家。
那种气氛很好,涌着小小的确幸,在场的人安安静静的见证了一场幸福,女生答应后在场的情侣可能会想起来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轻吻对方。
那时候李衼喃想起了温理,她成熟稳重,平常不怎么笑,始终淡淡的,她不是不喜欢笑,只是大多时候没有表情,所以显得很高冷。
等到周三,李衼喃再次和两个客人确定好时间,早上十点见了一个美裔华侨,要修复的是一块老怀表,李衼喃看了看,对他说:“可以,一个月后来取。”
这单生意就这么敲定了。
下午约的人是来让他掌眼的,一套酒器。
外壁白洁如玉,青的透亮,内壁光滑,瓶口处已经包浆了,瓶底白的自然,一圈的磨损也很自然。
李衼喃仔细看了所有的瓷器,客人问怎么样
“这是乾隆时期的。”李衼喃断定。
“单看瓶身的水墨丹青,你看每一个的山水都不相连。”
说着他为客人指着画,“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断开的。”
那人点头,眼里泛着光,压抑着激动问值多少钱。
李衼喃给出一个数,“根据最近市面上卖出的瓷器,七百万差不多。”
那人嗳嗳点头,结账后端着东西喜滋滋的离开了。
他离开后李衼喃一天都在观察那个怀表。
期间他因为一座雕塑去一趟地质局,工作人员请来一位检查员,不是别人,正是温建平。
李衼喃惊讶的打招呼,“温伯父您好,没想到是您。”
温建平穿着白大褂仰头,“呵呵,你来是为了?”
李衼喃掏出一袋样品,“麻烦您检测下这个。”
温建平接过,“这样吧,等到过几天你来取。”
李衼喃点头,“麻烦您了。”
“咳都是邻居,客气什么,有机会上家里玩,让你伯母做上一桌子菜。”
“嗯嗯。”
温建平还有其他的工作,李衼喃就先行离开了。
等到周五晚上,温理坐在床上想着上周日的事情,问李衼喃明天几点在哪里见面。
李衼喃回复的很快,直接拨了一个电话过来。
“嗯?”
他还是这样,温理默默的想。
“明天几点去哪里?”一会儿温理听见动物的哼唧声。
“你那里什么声音啊?”
李衼喃正在给侯爷洗澡,水撒了一地。
“我养的一只柴犬,我正在给它洗澡。”
温理“嗯”一声,没再说话。
李衼喃:“明天下午三点吧,你给我发位置,我去接你。”
温理又“嗯”一声。
“它叫什么?”温理问。
“侯爷。”
温理对这个名字很好奇,太特殊的名字了,“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因为侯爷有钱有权。”
温理一阵无语,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你家里有丞相吗?”
李衼喃瞅着面前的侯爷,轻笑一声,“你想要可以有。”
温理叹口气,有电话进来,于是就挂了。
李衼喃对面前湿漉漉狗毛立起的侯爷道:“侯爷来,笑一个。”
侯爷不情愿汪一声,李衼喃掰着脸颊,挤出一个苦巴巴的笑。
“侯爷,你身为一个姑娘,怎么笑的这么苦。”
侯爷: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大致意思是:你清高你开心,你让我笑我就笑,我不要笑。
这时温理将家里位置发过来了,李衼喃回一个嗯,手上的泡沫布满了手机键盘。
第二天下午三点李衼喃准时出现在温理小区门口,给她发了车牌号,不一会儿看见温理,头发比初次见面那一天长了不少,温理用鲨鱼夹夹起来,穿了一件长裙,外面披肩披着。
温理为了不让李衼喃看起来是她的司机坐到了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后李衼喃开车向目的地出发。
“你带我去哪?”
“听戏。”
温理撇眉,凝上一层愁云。
她长这么大还没专门听过戏。
李衼喃不欲多言,最后在一个茶坊门口停下。
温理印象中在一个地方看过这类建筑,德云社。
进去后温理听到一个婉转动人的声音。
两个人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这是什么?”周围都是听客,温理压低了声音问。
“苏州评弹。”有人上来倒茶递吃食,李衼喃道声谢说道。
方地台上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坐在旧木半包椅子上,分别穿着旗袍和长袍,女人手机抱着琵琶,另一人谈着三弦。
背后是一座屏风。
二人唱的是金陵十三钗的《秦淮景》
温理知道这首,也在网络平台上听过片段,却还没有听过完整版,也没有在现场听过。
声音酥软细腻,勾人而不媚,顿时她理解了古人的乐趣,只听这这一小会儿,骨头酥了大半,甚至都想一直听下去。
一曲完,下面叫着好。
主持人上来报幕,下面是《梁祝》选段《楼台月》。
温理看着旁边的李衼喃,他的茶水还没动过,专注于听曲儿。
在这种地方,李衼喃像一个文人墨客,听高兴了给上几两赏钱,动笔写下几句诗。
李衼喃回看温理,靠近了低声问:“怎么了?”
温理摇摇头,“很好听。”
李衼喃高兴了,说:“好听就好。”
整场听完已经快七点了,温理完全忘记了时间,还是李衼喃提醒她才反应过来。
“你很喜欢听戏吗?”
李衼喃:“不是,只是觉得老祖宗流下的爱好,定是值得听一场,才能不枉岁月风流。”
晚饭李衼喃带温理去一个小饭馆,店虽小,味道一绝,一口鱼汤鲜香至味,直接征服了温理的味蕾。
“好吃这个。”
李衼喃又给她盛了一碗鱼汤,“那多吃点。”
这个饭馆是主题式饭馆,他们坐落在天地中,是一幅真正的山水图。
潺潺流水,婉转鸟鸣。
视听味三重享受。
李衼喃坐在温理对面,白色外套印上黄色的氛围灯,露出优越的下颚线,五官深邃明朗,手指拿着筷子,赏心悦目。
温理自觉不是贪图美色的人,相较于美色,她更看中内在。这一刻还是为李衼喃狠狠动心,其实想想他这个人从外在条件到内在修养都是一等一的翘楚。
温和有礼,谦谦君子。
酒足饭饱后还没完,李衼喃将她带到一家私人影院,红色绒布包裹的沙发,老式屏幕,无一不彰显着复古。
李衼喃问温理:“想看什么电影。”
温理翘着鼻尖,“你定就好。”
于是看了一部经典电影《霸王别姬》。
温理只觉,这部电影和他搭极了。
又看一遍张国荣,美人犹存,孤怜自影。
全程两人没说一句话,沉浸在这部盛宴里。
息影时,屏幕骤然变黑,李衼喃在黑暗中起身打开开关。
将这个房间照亮,温理适应了几秒钟。
睁眼时李衼喃就站在她面前,一人低头,一人仰首。
时隔很久温理还记得那天,那天他说:“温理,七号线没有尽头,就像悠长的历史,而我历史的尽头,归于你。”
“我想和你一起走完七号线,走完我未知的历史。所以你可愿意再邀请我一次?”
李衼喃也记得那天,私人影院,墙上的旧报纸和头顶的暖灯,为他的告白布置了最好的场景。
从此岁月漫长,身边始终有一个叫做温理的姑娘。
李衼喃和温理是一生之缘。
当天晚上李衼喃将她送回家中,温理还在想,当时为什么答应了呢,后来他想,可能是因为喜欢的叠加。
从第一面到现在,喜欢不断叠加,外加条件也是天时地利人和,不在一起好像说不过去。
【李:我到家了。】
【理理:嗯嗯。】
可能是刚在一起,温理突然就挺无措,和他的相处有些难受,连话都不知道说什么,李衼喃也是。
【理理:明天继续走完七号线吧。】
【李:嗯嗯,几点?我去接你。】
【理理:早上十点吧,太早我起不来。】
【李:好。】
不知道为什么,温理在那个好字上看出了宠溺的意味。
无奈第二天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大雨。
七号线只能搁浅,温理在家里练书法,然后出出考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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