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回归
医院，西原坐在病床旁，用手撑着下巴，眉头紧皱，黑色的长发垂落，随着空调带来的凉风微微颤动。
旁边，浑身打满绷带的贾呵呵一动不动着坐在，歪着头，看窗外的风景。
一只灰色的麻雀从远方飞来，落在窗沿，好奇地往里面看。
病房的门被推开，西原回过头，看到是老板和胡小七回来，本能地松了口气，但看到老板背后的和服少女，刚刚放松下来的心又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是她！”西原拿着贾呵呵的长剑，警惕着往后退了一步。
一直趴在病床旁睡觉的福克斯被惊醒，躲到了角落里瑟瑟发抖。
老板摆了摆手：“别紧张，自己人。”
瘫在病床上的贾呵呵缓缓转过头，有些迷茫。
劳什子的自己人，自己身上这些绷带都是假的？
当然，这不是贾呆子能说出来的话，都是老板自己脑补的。
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老板并不准备解释其中的缘由，因为解释起来实在太麻烦了，反正事已至此，大家接受就好了。
就像以前一样。
“说说吧，杜衡那怎么回事。”老板揉了揉眉心，问道。
西原缓缓放下手中的长剑，但眉宇间依旧带着深深的戒备。
“事情是这样的，你还记得那个澹台明吗？”
“记得，杜衡那小子的朋友。”
“嗯，在你被困病房的那段时间里，杜衡接到室友电话，说澹台消失了，于是去了楼下，这事我当时忘了，你跟小七出去之后才想起来，但电话联系不上，我就去下面病房问，但他室友却说，杜衡一直都没有回去。”
“也就是说，那小子是在回去的路上消失的？”老板又揉了揉眉心。
这才没休息几天，各种各样的事情又像大山一样袭来，自己又不是生产队的驴，至于吗？
西原点了点头，又说道：“我看了监控录像，关于杜衡的部分似乎被可以抹去了。”
“什么意思？”
“就是在所有的监控录像里，都找不到杜衡的影子，包括之前病房内的监控录像，也没有。”
也就是说，除了记忆，杜衡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证据，都被抹去了。老板低着头，沉思了片刻。
“行，我知道了，这件事不是我们能插手的，澹台明和一个S级灵异牵扯太深，这样吧，你先去帮贾呵呵办理出院，医院这边我已经让李亮打过招呼了，我们回事务所，那里比较安全。”老板吩咐道。
澹台明和杜衡的消失现在看来，并非偶然。
尤其是那个澹台明，和S级灵异梦魇牵扯太深，搞不好自己和他，就是世界上唯二从梦魇手里活下来的人。
虽然澹台明已经半死不活了。
哎，早知道不趟这浑水了，杜衡那小子……如果真的是梦魇，就只能看他自己的福气了。
在西原前往办手续的时候，老板也推门走出了病房，沿着杜衡可能走过的路走了一遍。
没有任何收获，意料之中。
贾呵呵的出院手续办的非常顺利，但老板和西原抬着缠满绷带的贾呵呵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还是引起了许多人的侧目。
甚至有位老人家都拿出手机准备报警了，还是胡小七上前说明情况加卖萌，才含糊了过去。
“啊，终于回来了。”事务所中，胡小七开心的张开双臂，倒在沙发上。
老板瞥了一眼，没好气说道：“前几个小时你还在这，起开，我要坐。”
“啊，西原姐，你看老板，又欺负人。”
胡小七撇着嘴告状。
但这时候西原正烦着呢，皱着眉并没有理会她，于是小丫头只好提着抱枕所在了角落的办公椅上。
贾呵呵则被放在了老板经常坐的老板椅上，低着头，看着趴在自己怀里的福克斯，一双眼睛生无可恋。
与事务所众人格格不入的和服少女站在门口的位置，抱着长刀，神情冷漠。
事务所还是那个事务所，没有任何变化，墙上“三人一狗事务所”的牌子甚至都没多少灰尘。
但人却早已不是当时的模样。
老板倒在沙发上，就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又回到了在学校的时候，那时候灵异还没有爆发，同学们总是欢声笑语着，自己的室友还会相邀着一起去网吧，能够打上一晚上的游戏，是比什么都开心的事情。
笑着笑着，醒了。
红色的夕阳透过窗户，把整个房间都染成了鲜艳的色彩。
事务所显得有些空旷。
老板四处看了看，却没找到西原和小七的影子，于是看着依旧站在门口的和服少女，问道：“她们人呢？”
“去买菜了。”
“这样……”老板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走到落地窗前，自言自语道：“是有够脏的，明天得请阿姨来打扫一下。”
“请阿姨？明天我跟小七打扫一下就可以了，现在请阿姨多贵啊。”
此时，西原刚好一手提着一个大购物袋从外面进来，后面的胡小七更夸张，三个大购物袋，看起来就吓人。
“你们去抢超市了？”老板走过去，看了看购物袋里的东西。
“没啊，就买了点日常要用的，走这么久，有些东西都用不了了，你看，洗发水，沐浴露，肥皂，洗衣液……”
“停停停，以前那些还可以用啊。”老板有些不解。
“其实是超市打折促销啦，日用品满三百就半折。”旁边胡小七说道。
老板恍然大悟。
西原脸腾的一红，回头瞪了小七一眼：“还不是你非要买零食。”
老板伸头瞅了一眼，果然，胡小七提的一个袋子里，满满都是零食。
“我和小七去做饭。”西原将袋子一个个递给老板，说道。
“好嘞。”胡小七表现得非常积极。
今晚的饭菜格外丰盛，大概是为了庆祝几个人终于可以回到事务所这件事，西原看起来很高兴，甚至开了两瓶啤酒，喝得醉醺醺的，澡也没洗，抱着胡小七就回房睡觉了。
贾呵呵被胡小七喂了一些吃的，动也不能动的他看着满桌子的美食有些绝望。
天，彻底黑了。
老板把灯关上，都市的霓虹从窗外照射进来，如梦如幻。
“其实我这人挺没追求的。”老板站在落地窗前，似乎在自言自语。
“从成为饲鬼者之后，我一直就想当一条咸鱼，保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可以了，没别的追求，更没有你们常说的野心。”
“可惜现实不允许啊，我们国家有个词，叫做身不由己。”
“这些天我算是明白了，我们每个人，不过是被裹挟在大势中，一枚小小的棋子，就像大海中的一片浪花，个人的追求在汹涌澎湃的海洋中，只会被碾压，被破碎。”
“所以究其根本我并不讨厌你，和你那个手下，因为你们和我一样，也是被大势裹挟的棋子。”
“这也是我会帮你的原因之一。”
“马上就是十五了，月亮要圆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老板突然转身问道，单薄的身影在光线中显得沉闷。
黑暗中，和服少女缓缓抬起了眼眸。
“我叫什么名字？”
“我和你一样，也失去了自己的名字。”少女缓缓开口，没有迷茫，很是沉静。
他们相望着，一个站在七彩的光影中，一个站在漆黑的阴暗里，就这样相望着。
然后老板笑了。
真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和自己一样，失去了名字的人。
还真是，让人，莫名的亲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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