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仙界之变
进入结界后桃妍的目光完全被眼前的景色所占据。
脚下有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路，小路两旁是大片大片的花草，颜色不拘，品类不拘，随着微风轻轻晃动。花瓣上凝留着的水汽仿佛是夜空里的星星，闪着稀碎的光。
顺着这条路走到尽头，便可看见泛着微波的水面。这里虽叫天池，却并不小，这天池几乎有一个湖泊大了。
在天池中心，有一座亭子，远远看过去，遮挡在朦胧雾气里，似真似幻。
他们在进结界的时候就是夜里了，满天的星星映在同样蔚蓝深邃的水面上，竟是那么和谐。
桃妍舒展着身体，踢开脚上的鞋，脱掉袜子就往前跑去。
她跑到水边，踩着松软的土壤，用手撩着那晶莹的水。
然后想起了什么一般，把手在衣服上擦了两下，转过身去拉着离尘过来。
她把两盏花灯从储物袋中拿了出来，递了一盏给离尘。
却见离尘看着她，指腹摩过她的手背接过花灯，以指尖做笔，在花灯上添了一句话：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桃妍注视着离尘的指尖，他冷白的手指在夜空中平添了几分如玉般的色彩，字体穹劲有力，字字含情。
这句话倒是应景，满湖的莲花争妍夺艳，却不及桃妍低眉浅笑，微风拂过，阵阵清香。
“好了。”离尘写完握上了桃妍的指尖，“可以去放灯了。”
桃妍见离尘在花灯上边写字，本也想写些什么在上边，但没有想到合适的话，终究是没有写。
走到水边，两人把提着花灯的杆取了下来，推进了水面。
在两盏花灯被送入水中的时候，桃妍指尖一动，弹出一丝灵力把两盏花灯用一条线挽住了。
之后两人就坐在船上，随着水的流动摇晃，歇了一夜。
伴着船的晃动，桃妍慢慢睡着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离尘绑起了袖子，在后边做饭。桃妍睡梦中闻到了香味，不自觉的就睁开了眼睛，一看还是在船上，有些失落。
“果然是在做梦，这里哪里会有人界的馄饨。”她咕哝了一句，翻个身接着就要再睡，可翻过身去还是能闻到香味。
她的馋虫被勾了出来，再睡不着，便蹭地坐了起来，顺着香味去找食物了。
没走多远，他就看到了在厨房切香菜的离尘，手中握着菜刀，切地□□。
她靠在门框上，轻轻笑道：“都说君子远庖厨，你怎么做起饭来了？”
说罢，她进了厨房，见锅里已经煮着馄饨，想来是离尘亲手做的。
只是她想不到，以离尘这样的身份，一本正经地擀面皮会是什么样子。想来也就是这样了吧，即便是在做饭，身上也不会沾染半分油渍，只会让人觉得这食物因为是他做的，也会更珍贵几分。
“是吗？”离尘听到桃妍的声音，笑了笑，“那想来我便算不得什么君子了吧。”
他说着，把馄饨盛进碗里，配好汤料，洒了一把香菜，道：“尝尝。”
桃妍舀起馄饨，吹了吹放入口中，这一下差点把舌头给咽了下去。鲜！太鲜了！
“你赶紧尝尝，你这手艺也太好了吧！”桃妍一边吃着一边赞叹。
离尘握着勺柄，笑道：“不用吃那么急，小心烫着。”
桃妍嗯嗯应和着，她忽然想起来，离尘怎么会做馄饨呢？且不说他不重口腹之欲，几乎不吃什么东西，单就说他早已辟谷，也不需去专门学着做什么饭菜了吧。
这么想着，桃妍越发觉得这碗馄饨的珍贵，她应该是这三界中第一个吃过离尘亲手做的食物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也应该是唯一一个。
“我们出来三个多月了，仙界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吧？”桃妍问道。
“有事的话他们自会与我联络，三个月不过短短一瞬，魔界搞不出什么事情。而且——魔界应当是永远也搞不出什么事情了。”离尘起来之前他的部分记忆，既然当初的魔尊是他，那么他只需要提防天道就可以了。
出了结界后，离尘和桃妍感觉到仙界有些微妙的变化，具体是什么变化他们也说不上来，总之就是有些不同了。
他们现在没有去人界，如果去了的话就会发现人界的规则对他们灵力的压制开始慢慢减弱了。
规则的太平似乎在慢慢转移，人界和仙界的平衡已经开始被打破了。
回到紫微垣时，桃妍才真的知道了这种不对是什么。仙界中属紫微垣中灵气最为浓郁，所以这里的变化也最明显，紫微垣时的灵气流失太多了。
“离尘。”她手指往紧攥了攥，她声音有些颤抖，“我有一个猜想……”没有再说下去。
离尘感觉到了桃妍的紧张，手掌轻轻包住桃妍发抖的手，“不要担心。”
其实在入了紫微垣之后，他也感觉到了。仙界的灵气在慢慢流失，甚至现在他仍然能感觉到灵气在流失，却没有办法留住。
魔界以魔气为主，与灵气并不相容，如今仙界流失了这么多灵气，三界中却没有明显是变化，所以这些灵气该是流向了同样需要灵气的人界。
可是人界先天便负载不了这么多的灵气，现在却也没有要崩毁的迹象，当真是奇怪。该是天道改了规则。
离尘感受着这里灵气的流逝速度，再与之前的灵气浓度对比，这样的情况该是有三个月了，可怎个仙界竟然没有一个人向他传消息。
他心中着急，再不阻止灵力的流失，三界将会失去平衡，仙界灵气枯竭变为人界，人界无法负载仙界的灵气也无法成为真正的仙界，便会以魔界最为强盛。
他踏上半空，以自身为中心设阵，隔断了仙界与其他两界的联系。然后往各仙人的仙府中传信，让所有人来紫微垣一聚。
就在这个阵法隔断了仙界与其他两界的联系之时，在人界打坐的赵启睁开了眼，他轻声说道：“垂死挣扎。”
阵法完全设好，桃妍能感觉到时候身边的灵气确实被阻拦住不再往出流动了。离尘轻轻的落在地上，鬓间有不少汗珠，显然设这样大的一个阵法是很费力的。
桃妍用帕子拭去离尘额间鬓间的汗珠，和离尘进了大殿等着众仙家。
没过多久，就有仙人陆陆续续的来了。
清渊上神之前来过紫微垣，所以他刚进来时脸色也是骤然一变。
看人已经到齐了，离尘坐于上方，开口问道：“本君这三月不在仙界，不想仙界发生了如此大变故，只是诸位仙家怎么没人告知本君一声？”
其实离尘也知道现在兴师问罪没什么用，可他还是忍不住生气，仙界几乎是从他去人界的那一天开始就流失灵气了，整个仙界竟没有一个人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他能猜到这群人的想法，每个人都不愿意做出头鸟，也不愿承认他们的灵力变弱了，便每个人都心照不宣的不提，拖着。
可拖着有什么用？若是三个月之前就告诉他，仙界的灵力也不会像现在这般稀薄。
“君上息怒。”华凌上神拱手道：“臣等不敢随意说出这种扰乱人心的话，当日您是负伤离去，我们也怕扰您养伤。”
听着这种话，离尘手按了按，示意他知道了，道：“仙界的灵气流失了不少，你们有谁因此修为掉了吗？”
他需要知道灵气流失对仙界的影响，只要还没有到掉修为的地步，一切就还能补救。
底下的仙家议论纷纷，最终还是华凌上神道：“我们这些修为比较高的还好，没有掉修为，却也是勉强稳住的，但那些仙侍们几乎修为都往下掉了一级。”
他没想到情况已经严重到这样了，仙界有人掉修为，灵气涌向了人界，但人界却没人飞升。想来这种情况持续下去的话，也不会有人界的修士再飞升到仙界了。
仙界这是被剥夺掉了仙界的地位，没有了充足的灵气和资源，仙界和人界也不会有什么差别。所有修士都以为仅仅是如此，所以没有真的乱起来。
但离尘知道，仙界整个都是由灵气支撑的，若灵气不足，仙界就会不稳固。到时崩毁塌陷也是可能的。
离尘攥紧了拳头，他感觉他现在陷入了一个死局，虽然他布了阵，但这阵能阻挡多久也未可知。而且已经有人开始掉修为了，这是最可怕的，他们修为掉了，就会去更加努力的修炼，汲取灵气，问题是，仙界现在撑不住这些人高强度的修炼了。
可是制止修士修炼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做到，没有人会听的。
“诸位应该能感受到仙界现在的情况，仙界灵气不足，回仙府后也请嘱咐你们仙府的人，尽量不要再无节制的汲取灵气修炼。”他虽然知道这话不能起到太大作用，还是说了出来，但仙界崩毁塌陷的后果他却不能说，不然只会加快仙界崩毁的速度。
人们一旦知道仙界不长久了，怕是只会把这里的资源利用干净再寻他处。
在一众仙家离开后，离尘取出了数万颗灵丹，全部都粉碎在了半空中，以填补仙界缺失的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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