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今生，虞山鬼母第九

终究是赶在日出之前将希光这可能潜在的隐患解决了，能够被自己收为己用也是为自己增添了一份助力，倘若药兽希光固执不肯认自己为第二任主人的话，苏瞳说不得会除掉他。

        希光曾经是神农氏身边尝遍百草熟知药理的稀罕神兽，虽然比不得其他来的尊贵，但好歹是有自己的真本事的，而且世上仅此一只。既然是药兽，一定是通达药性医理的。

        苏瞳将希光收为己用目的就是看中他的医术，而且希光虽然是个三千岁以上的稀罕神兽，但修为上到底也不是多高，至少比起自己来说就差了些。

        她将希光变成了自己人，到时候身边若是有个什么疑难杂症的，也好有个方便之人所用。宫中皇帝专门赐给她的太医虽好，但终究不是自己挑的，何况国师府人多口杂，请太医不如自己养个大夫。

        只是现在再去观赏日出也是来不及了，苏瞳微微失望之余面色上却是什么表情也没有，她从袖中取出一新的桐木小舟抛上天，很快，那桐木小舟就化作了一艘比昨日的桃核舟还要大些的飞舟。

        飞舟行过一山又一水，复又在夜晚到来之前降落在一个荒芜的平原上。是夜繁星璀璨，雅鱼和希光两人为了争夺最后一只鸡腿而大打出手，苏瞳在一旁卷着厚实的大氅看得热忱。

        卿尘道长到远处去取了一些山泉水来，将用竹筒盛着的山泉水送与苏瞳饮下之前，先拿了一只白色的瓷瓶递给她：“这是板蓝根研制的药丸，甜的，不苦。”

        今日早晨之际和希光的一场一战虽然没有累及到自己，但是却让苏瞳原本就才恢复修为没几天的身子，又差了些，却是在刚才就咳嗽了几声。

        苏瞳瞧着他递来的竹筒：“山泉水？”

        “我已经用灵力将山泉水渡过一遍了，这四周水源唯有这活泉水更好些，虽然有些阴冷，但这山泉水十分甘甜。我想着你不爱吃苦，所以……”卿尘说到这里，眼见苏瞳已经就着水服药了。

        苏瞳将竹筒子还给卿尘，笑道：“你真是多虑了到底是自个儿的身体，我比谁都要更加爱护，不是说良药苦口利于病么？苦药怕什么，喝完了苦药，有你做的点心来祭口倒是挺好呀。”

        卿尘已被苏瞳这两三下的云淡风轻似的话语，给撩红了脸颊，他伸手将竹筒子接过来，却只觉得分外的烫手，这竹筒上似乎还残留着苏瞳唇上口脂的颜色和味道……

        苏瞳只做没有看到卿尘那慌乱的眼神和紧张的心态，她从位置上起了身，走出舱来，外面繁星萦绕着明月，投下来的银白光芒也是极盛，月与星交汇的光茫下，雅鱼和希光玩的挺欢。

        苏瞳站在檐下看了一会儿猰貐和药兽是如何打架的，随即就转身踩上了绕着舱身而修的梯子，这梯子是围绕着舱身所造，故而整体是旋转着的，这飞舟挺大，足足两个昨日那核桃飞舟高。

        上到二楼来，二楼平层甲板上摆着一张贵妃榻和一张太师椅，上面都扑了厚实的垫子，苏瞳走过去在贵妃榻上半躺下。抬手划了两下，周围就为她降下了挡风却不遮光的鲛纱。

        大半个时辰的光景过去，卿尘果然是端着一碟刚出笼的，闻着味道就知道很甜很甜的糕点来找她了。苏瞳背对着卿尘分明清楚，却是故作不知，仍旧捧着一本《兰亭夜话》看得有味。

        贵妃榻和太师椅中间隔着一个高案几，几上摆着一只八角玲珑灯笼，上面的花纹是织女踏月图。卿尘轻手轻脚的走近了来，将马蹄糕往几上一放，伸了手就把苏瞳的书给拿了。

        卿尘在太师椅上坐下：“马蹄糕，很甜的。尝尝看？”他倒是不曾注意到身旁斜倚着的美人那一瞬间的促狭，只是他翻开她所看的书本，又立刻就合上了，“瞳儿你，你怎么看这个……”

        原来他恰好是翻到了《兰亭夜话》中配图有些过分的那一页了，这书本来是记载一些杂谈传记的闲书，只是苏瞳偶然发现这里头记了一些不太出名的妖物，才拿来的。

        虽然这本书中画了那么一两幅图不那么好，甚至可以说是轻狂下流，但苏瞳觉得没什么呀，又不是正儿八经的春宫图，怎么就看不得了？

        苏瞳抬手掩着唇痴痴笑：“有什么看不得的？拿来我瞧瞧……”说着就坐起身来，将卿尘手上的《兰亭夜话》重新抢了过来，大致的翻了翻，翻到了被卿尘所瞧见的那一页。

        苏瞳又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看的，卿尘你可看仔细了，这处是记载的女妖最薄弱的地方，其实和女妖一样，这里也是大部分人类女子最薄弱的地方呢。”

        苏瞳所知之处，却是画上女妖的小腹之地，那个位置过分尴尬，但她面上却是淡定非常。卿尘眼前一阵恍惚，好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苏瞳戏弄了。

        看着卿尘似乎有些生气了，苏瞳也将手中的书暂时放下，拿了一块热腾腾的马蹄糕借花献佛，她凑到卿尘身旁，“生气了？难得呀难得，卿尘道长竟然和小女子置气了。喏，尝尝？”

        卿尘：“……苏瞳，你要记住你是女孩子，以后这种书还是少看、不是千万不能再看了。你现在和我印象中的你差别太大了，从前的你，可是连见我光着膀子都会脸红的。”

        “这话你确定不是在说你自己？”苏瞳俏皮地眨眨眼，趁机一块马蹄糕堵住了卿尘接下来的话，她整个身子站在了卿尘的面前，挡住了身后的那盏花灯，“卿尘，我们明儿个去看日出。”

        这不是恳求也不是命令，苏瞳她在用极为平常的语气和他说，一起看日出。

        卿尘面上一喜：“瞳儿你……”却又忽然失去了气势，又开始颓丧起来，他不知道苏瞳邀请自己一起观赏日出是何用意，要是自己会错了意，可不是叫人笑话么？

        苏瞳还以为卿尘会说些什么呢，结果只说了三个字就没了下文，她一脸狐疑的望着卿尘，见他半天没有下文，也就不在多想。折身，拿着一块热气乎乎的马蹄糕吃了起来。

        卿尘又在太师椅上坐了大半日的光景，其实全程除了偶尔会扭头看一看苏瞳之外，就剩下发呆了。卿尘是在月色已经渐渐黯淡，雅鱼和希光这两位非省油的灯的新人跳上来之后，走的。

        翌日卯时末，苏瞳率先到了附近的一座高山山头，这地方已经离虞山不远，等到太阳完全从天涯海角升上来之后，再多呆片刻后启程，能够在今日午时左右抵达虞山。

        南海虞山鬼母的老巢，也是长生宗的宗门道场，就是不知道长生宗如今主事的是否还是李青青的师傅常松子。常松子这个怪老头苏瞳一点儿也不想再见到他，不然她怕忍不住拆了长生宗。

        卿尘来时，苏瞳正坐在山崖边上的一块青松石上优哉游哉的喝酒，那是一种丝丝甜甜里夹杂着些许酸楚的果酒，卿尘闻见了酒味，便是忍不住上前：“你怎么又在喝酒？”

        “喏，太阳出来了！”苏瞳却是不为所以，抬手一指，那远在天际的地方已经露出了一丝红霞，红霞虽然淡淡的，但是已经有几道金影环绕。

        卿尘一怔，随即就在苏瞳身边坐了下来：“今日霞光如此正红，想来应该会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如此风光，也是难得一见。”

        “但愿今后还能看到如此美景。”苏瞳淡淡道，她从乾坤囊中取来一块留影石，将它抛到上空，以灵力加持不让它落下来，最后直到看到太阳完全爬了出来，这才收下。

        看完了日出，苏瞳便起身准备往山下走，冷不防周围忽然一阵阴气簌簌而来。地上地皮蠕动着从她面前爬过一连串的不明物，那卿尘手中惊涛剑一挥，斩下了一颗血淋淋的头来。

        那颗脑袋和身子分离了之后居然也还能行走，甚至那狰狞的五官往苏瞳这面望过来，它还有些害怕的后退了好些，之后又钻进土里缩着离开了。

        苏瞳：“山魑如此难得一见，今儿你我二人倒是好运气，一下子就砍了人家的脑袋。这附近离虞山很近了，我们不妨早早启程，去拜访一下鬼母吧。”

        “去见虞山鬼母？”这是为何？鬼母久居深山，而且还是冥界万鬼之中背景最深资历最高的恶鬼之一，就连现在的冥王都要让她三分薄面，苏瞳要去见这位鬼母，是何用意？

        苏瞳却是笑着解释：“虞山恶鬼食人，鬼母乃虞山山主，那恶鬼既然是在她的地盘上惹事生非，你我身为猎妖道人，保不齐会在后面和鬼母对上。”

        “你的意思是既然早知道要和鬼母对上，不如我们先就去找鬼母谈谈？这恶鬼到底是鬼母纵容的，还是另有原因，你我都不是鬼母的对手。”卿尘很快就想得清楚了。

        卿尘也明白苏瞳的意思，故而没有再质疑她的决定。见此，苏瞳也是暖暖的朝他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这秋高气爽的，她一身红衣好似一团火，就在他面前，笑的如此温婉。

        下山的路不怎么好走，明明直接飞身下去就可以的，但是苏瞳却忽然崴了脚，这或许就是刚才他们斩了山魑脑袋的报应吧。卿尘打算抱她下山来着，苏瞳却说想好好看看沿途的风光。

        被卿尘背起来之后苏瞳方才说：“说起来，我第一次认识小花那丫头的时候，她家住在高山之巅，整日都会在一座山又一座山之间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可惜，那会儿我不爱看风景。”

        “为什么？”卿尘有些奇怪的问。

        苏瞳说：“小花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总是大大咧咧的，你不知道，她们衡阳宗的底下人私底下都叫小花郎君。你知道郎君这个称呼是喊男子的吧，偏偏那个时候小花总爱和我一块待着…”

        默了默，她原本勾着卿尘脖子的两只手松开了，仍然搁在他的肩膀上给他揉着：“久了，就有人误会小花一直以来都爱穿男装，是因为她喜欢女孩子。唔，我就成了衡阳宗宗主夫妇俩找事的靶子。”

        直到有一天小花那妮子似乎是开了窍，忽然对在山下村子里来传道的一位和尚多了几分在意，那之后，叶宗主夫妇才算是没有再质疑她和小花纯洁的友谊了。

        下山的这一路上几乎都是苏瞳在说，卿尘默默听着，偶尔听到困惑的地方，就会向苏瞳求个明白。到了飞舟之上，苏瞳方才告诉卿尘：“其实我脚好着呢。”

        “……”不知不觉又一次被戏弄的卿尘道长接下来半日没和苏瞳说话，就算是午时吃饭的时候，卿尘道长也坐的离苏瞳远远的。

        午时刚过，飞舟在虞山山下钱塘上空徐徐落下，最后化成一道须臾的木影落入苏瞳掌心。周围尽数是一些目瞪口呆，望着他们四人十分好奇的百姓。

        很快，苏瞳就以国师的身份进驻了钱塘县衙。

        钱塘县县令很是自觉的将衙门让给了苏瞳暂住，这可是当朝唯一的一位女官大人，还是尊一品比丞相还高一阶的国师，独一无二！

        何况这位国师大人享受着摄政王的礼遇，是他一介小小县令能够怠慢的不成？虽然早就知道这位国师会来，但却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他命人准备的别苑还没有修缮好呢。

        只是国师要求了住在衙门里，他也只好应承了，过后再让人把衙门之中各处修饰一番。

        召集了衙门中上上下下都来见了一面之后，苏瞳就准备和卿尘去虞山寻鬼母了。

        希光拉了雅鱼：“你去做什么？”

        “鬼母诶，主人她们去找鬼母诶，鬼母超凶的，连自己的孩子都吃！”雅鱼道。

        希光：“就凭苏瞳能降服我这一点，鬼母也未必就是她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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