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能不能别丢下我
第五章
一切都不靠谱的日子里，好歹亲表哥还是靠谱的。
秦凌最终还是回了信息，只是说自己有些走不开，会晚些到。
顾清看到这里，心下才放松了下来，在车里挨到了实在是必须出去的时间，这才走出了停车场。
一进饭店包厢，便见一双肥硕的手伸了过来，两只细小的眼睛在她身上反复打量，“顾小姐，真巧，又见面了。”
顾清礼貌地回握后，将自己的手飞快地抽了出来，“吴总好。”
“好好好，都好，”吴总笑得见牙不见眼，将顾清往座位上引，“还以为来的是你妹妹，现在见到你我才更是开心哈哈。”
顾清不着痕迹地躲过吴总的咸猪手，“吴总抬举了。欣荣有事情，我来替她，吴总不生气吧？”
“不生气不生气，能见到小美人……顾小姐，我怎么会生气呢？”
吴总的手眼看就要搭上顾清的肩膀，顾清心中已经将这人的手剁成了肉泥，面上却是只能选择默默忍下。
你丫的别给我逮到机会，逮到机会一定将你和顾欣荣绑到一起，狗男女一起滚吧。
千钧一发之际，顾清的手机响了。
顾清“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抱歉，吴总我先接个电话。”
她快步地走出包间，一瞬间觉得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这电话来的真是时候，简直是救苦救命的菩萨啊。
顾清拿起手机，以为八成是秦凌打来询问的电话，但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却发现竟是沈行舟。
虽说他今早刚提出的离婚，但两人还在同一个圈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可能撕破脸，顾清用与往常无二的语气道，“沈行舟，有什么事？”
“抱歉，顾小姐，是我钱修。”对面的声音似乎很焦急，但说出的话却有些难以启齿，他沉默了几秒，才道，“虽然沈哥说了不能再麻烦你，但他现在人在医院，情况有些不妙……”
顾清神色倏地一变，胸腔里的心脏猛地急速跳动起来。她将钱修后面的话打断，大步向酒店门口走去，“哪个医院？”
顾清赶到医院的时候，在门口就碰见了钱修。
钱修的眼睛再次哭成了滚动的荷包蛋，看见她之后眼睛突然一亮。
“带我去病房，”顾清来不及和他过多寒暄，直奔主题，“沈行舟怎么样了？”
“被高空抛物砸到了脑袋，人醒过来了，”钱修欲言又止地看向顾清，两人已经到了病房门口，钱修随即小声道，“但情绪尚且不稳定，而且还存在着一个有些棘手的问题。”
顾清脚步微顿。
里面的男人坐在床上，即使穿着病号服，凌冽的气势依旧不减分毫。他正皱着眉和一旁的医生交流着，神色明显地不耐烦。
顾清问道：“什么问题？”
钱修话说的有些结巴，“就、就可能伤到了脑子。”
顾清：“……”
看那医生一脸不知所措的无力感，顾清倒没觉得这人是伤到了脑子。
哪有伤到脑子的病人能说得过医生的。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顾清走进病房，坐在了病床旁的椅子上，问向一旁的医生，“医生，他的状况还好吗？”
病房门口的钱修对着医生郑重地点了点头。
医生肉眼可见得松了一口气，刚想说话，顾清却突然觉得手腕被一股力量给扯了过去。
清淡香水的气味充斥鼻尖，顾清感觉到肩膀上传来的重量。
她微微侧过头，只见沈行舟正把自己拥在怀里，他的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
顾清反手就要挣脱开来，但沈行舟却将她禁锢地很牢，手腕被他的大手圈住，且在慢慢收紧。
她喉咙里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压抑的疼，身体不禁一抖。沈行舟似乎被她吓了一跳，一瞬间放松了桎梏，但手却没从她的手腕上放下。
顾清这才得以站直，心中默念了三遍“不和脑子撞坏的计较”，看向沈行舟。
可问话还没有说出口，顾清却见沈行舟渐渐红了眼眶，眼里流露出的情绪一时间让她有些看不懂。
紧接着，她就听见略显低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清清。”
顾清：“？！”
这人怎么回事？干嘛叫她小名！还叫的这么暧昧！
但更震撼的还在后面。
沈行舟的手指一点点从手腕上挪了上去，动作柔和得接近珍惜，引起了顾清一阵不由自主的战栗，大脑险些一同宕机。
沈行舟慢慢顺着手腕扯住了顾清的衣袖，微红的眼睛充满了难以明说的情愫，
“清清，别丢下我。”
病房外。
送走了交代清楚一切的医生，钱修和顾清两两相对无言。
但其实是槽多无口，不知道该先说些什么。
最终还是钱修打破了诡异的安静，“嫂……顾小姐，就像医生说得那样，这段时间只能先麻烦你了。”
钱修顿了顿，生怕顾清不答应补充道：“沈哥他只是记忆有些错乱，但生活能力还有工作能力都没有受到影响，这是医生给我打包票的，您放心。”
顾清没有立刻回答，她隔着病房玻璃看向里面的沈行舟，正好对上了他的眼睛。
沈行舟此时坐在床上，对着顾清浅浅一笑。
在他们时间不长的交集中，顾清很少能见沈行舟笑过，即使真的笑却也只是客套疏离。
倒是少见这样单纯的笑意。
顾清不自在地撇开眼睛，错过了沈行舟眼底一晃而过的落寞。
“那就麻烦顾小姐了？”钱修的声音将顾清拉回思绪。
顾清顿了顿，最终点点头。
钱修暗自松了一口气，“我马上去办出院手续，辛苦您。”
顾清将沈行舟接回了家中。
进家门的一刻，她不由地觉得有些好笑，这人今天上午刚要搬走，结果晚上就要搬回来。不知是不是老天对他这种“始乱终弃”的行为的报复。
沈行舟虽然伤到了脑子，但行动上却依旧自由，顾清将他扶到房间门口，“进去休息下，等助理把晚饭送来了我叫你。”
沈行舟听到这话，回过头，静静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但还是乖乖进了房间。
顾清：“……”
她是不是出现幻觉了，竟然在沈行舟的视线里读出了委屈？
顾清赶紧将这吓人的想法压下去，拿着手机坐到了客厅，等待助理的投喂。
刚刚忙碌的时候没怎么看手机，此时点开，信息99+。
一半是顾欣荣和顾氏夫妇的，一半是秦凌的。
将顾家的信息统统忽略掉，她用脚指头思考都能想出顾欣荣说了些什么。
无非就是她鸽了吴总，别人打电话过去询问，顾欣荣气得跳脚顺便打打小报告。
顾清点开秦凌的信息，拉到了最上面。
刚开始是正常地询问她去哪里了，怎么在饭店没看见人之类的，紧跟着的便是几个未接语音电话。
接下来的画风就非常不正常了，从骂她鸽子精坑哥渐渐转变为了乞求她赶紧来帮着解围，他快喝吐了之类的云云。
最后一句定格在了“你没死吧，没死就喘个气，等着我找你算账。”
顾清看着聊天记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她将来龙去脉编辑好发过去，门铃就响了。
顾清起身去开门。
一转过头就发现客房的门口，沈行舟不知何时已经出来了，正站在原地看着她。
顾清被吓了一跳，将嘴角未来得及收敛的笑意压下，随即道：“去餐厅坐着吧，饭来了。”
沈行舟乖巧点头。他路过沙发时，低头看见的正是被主人留在沙发上，仍旧亮着的手机屏幕。
信息上面的署名是“秦凌”。
或许是客厅太暗，沈行舟觉得手机反射的光竟亮得有些刺眼。
和他说话就这么开心吗。
沈行舟看向背对着她在门口拿外卖的顾清，一股难掩的酸涩从心里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僵立在原地，看着尽在咫尺的娇俏背影，竟觉得远在天边。
餐厅里。
桌子上虽然罕见地同时坐了两个人，但气氛却是沉默而尴尬。
两人埋头喝着皮蛋瘦肉粥，谁都没说话。
可能是和沈行舟同桌吃饭的次数太少，在家一起吃饭的次数更是为0，更何况沈行舟还砸坏了脑子，两人皆是无话。
安静到冰点的空气里，顾清感觉自己尬到脚趾抓地，块抠出了一座芭比梦幻城堡。
她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氛围，起身去倒了一杯水。
但等再回到餐桌上的时候，面前的场景让她有些惊讶。
沈行舟正将她的粥碗拿到面前，一点点将其中的皮蛋挑掉。
她喜欢皮蛋瘦肉粥，但向来不爱吃里面的皮蛋。这种小习惯，沈行舟是怎么知道的？
察觉到身后脚步声消失，沈行舟回过头，见顾清正盯着自己看，讶异过后脸上竟显出了一丝不好意思，将手边的粥推了回去，“抱歉。”
顾清五味杂陈地接过没有皮蛋的皮蛋瘦肉粥，“谢谢。”
沈行舟低下头，嘴唇动了动，半晌才道，“我……应该做的。”
顾清：“……”
她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确认自己没有在做梦。
霸道冰冷的沈总竟然也会这么温柔地跟她说话。
看来的确是脑子摔坏了，石锤，顾清暗自腹诽道。
但记忆错乱还能导致人性格突变的？
想不明白，顾清索性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问了另一件事，“你刚刚站在卧室门口，是要问我什么吗？”
“也没什么，”沈行舟看向她，语气带着些微妙的忐忑，“我看房间里的东西都已经被收拾起来，如果我住在这里影响到你生活的话，就不打扰你了，我吃完饭就搬走。”
顾清这才想起这人早上刚把自己的行李打包收纳好，现在那房间的确住不下人。
看着沈行舟明显被抛弃的伤心神色，顾清感觉自己就是个始乱终弃的渣女，下意识便想道歉，“对不起啊，是我忘记了，不是想赶你走。”
话说完，顾清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明明行李是你自己收拾的，要跑路的也是你，为什么现在要我道歉？！
算了，不跟病人计较。
顾清咳嗽了声，掩盖住自己的情绪，提出了新的建议，“要不，你去睡……”
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面前的男人打断。
这个公寓只有一个主卧一个客房，如果清清不赶自己走的话，那意思岂不是……
沈行舟按捺住自己内心燃起的小小喜悦，试探道：“我能不能和你睡？”
顾清：“……”
你丫的看我心软蹬鼻子上脸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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