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林山河与李景

到家后，林山河拨通了一则电话。
  “喂，林局？”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干练的声音。
  “对，是我，老李啊，你一中那个实验班五十人还没满对吧？”
  “……”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这么晚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事？你该不会想往里面安插学生吧。”
  “咳咳，还是老李你了解我啊。”
  林山河尬笑了一声。
  电话那头得声音突然提高了一个度。
  “我告诉你！林山河，咱俩三十多年交情，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还请你林大局长不要做出那种事情。”
  顿了一下，老李接着道：“还有，别说整个实验班五十个名额满了，就是缺了四十九个人，老子也不会同意你插人进来的，哪怕教育部长来了都没用！”
  说完不等林山河开口，电话里就传来了嘀嘀嘀声音。
  老李本名李景，颍州一中校长兼实验班班主任，五十岁，担任校长已经五年，再过一年就要离开本校前往更高级别学府或教育部门任职了。
  才华横溢，江南十大名师排第二，十大脾气名师排第一。
  因性格直率，师表爆满，疏远了很多人，也是因为这样才与颍州教育局局长的位子失之交臂。
  年少时与林山河同为下乡知青，共同经历穷苦和磨难，属肱骨之交。
  二人性格相差不大，但林山河明显更善于交际，究其原因则是他娶了老婆，有孩子。
  为了家庭他不得不往上爬。
  李景则是投身于支教行业，为新中国教育事业奉献了自己的一辈子，为了村中孩童能有学上，辜负了城中心爱的姑娘。
  亦终身未娶。
  林山河则是背着家里娶了农村的老婆。
  二人一起为了心中的念想一步步成长到现在这个地步。
  而林山河能在四十多岁坐到市教育局一把手的位置，也离不开李景。
  李景所带的实验班每年保守十个清北，全班近九十的几率考进985、211双一流。
  每年带给林山河的业绩不知多少。
  ……
  看着嘟嘟嘟的电话，林山河只得苦笑。
  打开微讯，找到“老哥“那一行，点开。
  林山河没有兄弟姐妹，但他却把李景当作哥哥对待，这是属于九十年代两个摸爬滚打的年轻人的真情实意。
  ＜我的确是要安插学生进去＞
  ……
  ＜但你知道他是谁家的孩子嘛？＞
  ……
  ……
  ＜算了，我直接跟你说吧，他是苏定远的儿子，就是那个商界传奇！＞
  ……
  一分钟。
  …
  三分钟。
  …
  半小时……
  看着一片绿色的微讯界面，林山河嘴角撇了撇。
  随后打字道：
  ＜他是苏念，就是那个困难生学霸。＞
  发送，手机息屏，放进口袋。
  他今天太累了，身为教育局长，很忙的，又要抽空参加晚宴。
  所以他准备躺下休息会。
  “叮叮叮！”
  “叮叮叮！”
  微讯铃声响起。
  “喂，老李啊，怎么了。”
  “那个，老弟啊，你刚说的是真的嘛？真的是那个苏念？”
  “当然了，我还能骗你嘛，啥？吃个夜宵？可我刚参加晚宴，准备休息呢，嘟嘟嘟——”
  ……
  看了眼手表。
  晚上九点半。
  “得！真是给自己没事找事干。”
  ……
  烧烤摊上。
  李景一口炫完半瓶乌苏。
  醉醺醺的说道：“我早就说嘛，十三中的那老狗东西，根本就不懂得惜才，苏念这么一块好料子，放他那，委屈了呀。”
  说完还攥着生菜撸下一把羊肉串塞进嘴里。
  完全不像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师。
  对面的林山河已经撑得瘫坐在了塑料椅子上，手上也提溜着一瓶大乌苏。
  “对对对，老李你说的都对！”
  ……
  其实像苏念这种寒门贵子，长相又帅气，家里还穷的怕人的学生，或多或少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像颍州几所高中乃至大学的校长，都注意到过这个人。
  没办法，成绩实在是太好了，家里实在是太穷了，已经不符合科学了。
  但好学生哪里没有，苏念有考进清北的潜力，李景实验班里照样有人能考进。
  说白了还是苏念有拔得省状元的潜力。
  之前没有，现在有了，背后有这么一尊巨人撑腰，教育资源乃至实践资源都比别人好上百倍。
  这也是李景这么中意苏念的原因。
  支教高中几十年了，最好的学生拿到过一省探花。
  明年的今天自己还不知道在哪，要是有个状元班主任的名头为自己送行。
  那也就不愧对于自己这近四十年的教育事业了。
  十五岁下乡，十六岁义务教学，二十二岁走出农村小学。
  三十岁担任初中校长，三十六岁担任市一中教导主任。
  四十岁挤进中学教育正高一级，四十八岁得到市状元、省探花班主任名头。

  如今五十岁了，高中教育最后一年，他最大得愿望就是教出一位省状元出来。
  ……
  两人就这样喝到十二点，酩酊大醉得同时却没有忘记明天是周一。
  ……
  时间回到九点左右。
  收拾完残局，苏家一行人坐进了博览中心外停着的劳斯莱斯幻影。
  开车的是司机小刘。
  副驾驶则是福伯。
  苏家人坐在后排。
  很累。
  苏念躺靠在手工编织得头枕上面，靠背往后调低了一点。
  舒服的同时刚好能看到头上得星空。
  一闪一闪得，还有流星划过，真的很美。
  可能是触景生情吧，忽得又想到了另一片星空。
  在他的手腕上。
  ……
  “怎么样儿子？累不累？”
  苏定远看着疲惫的苏念轻声说道。
  累吗？可能吧。
  “还是有点累得，人太多了，根本就没有认完，以后再见面不会称呼得话，会很尴尬吧……”
  苏念无奈的说道。
  几百号人，几乎每一个都向他打招呼，他哪里记得过来嘛。
  “没关系的阿念，你老妈我也不认识他们，但他们一个个都得叫我苏夫人或者苏太太。”
  “话不多的都是些NPC而已，你不用全部认识，起码我们那一桌和旁边几桌你都认识了不是吗？”
  王瑜开口道。
  可谓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原来，那些身价只有几个亿得，都成为我身边得NPC了吗？
  苏念似乎有些迷茫。
  但当他抬起手准备看时间时，注视着那星河倒转的表盘。
  他突然意识到……
  老妈说的，或许是对的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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