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二十九章 脆弱的平衡
接下来,姜北望、唐洛阳、吴弘三人也陆续上前,代表各自的家族向苏妙致以问候,宾主相谈尽欢。
宴会厅内的任何动静,都无法逃过林重的耳目,但他无意偷听,将外放的感知收回,全身气血归于沉寂,不动声色地吐了口气。
与宫元龙的短暂交手,令林重获益良多。
力量层面的感悟尚在其次,更重要的是,林重意识到,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具备了与那些顶级强者分庭抗礼的资格。
如果说,杀死薛玄渊尚有几分运气的因素,那么和许景、宫元龙的战斗,则完全处于林重的掌控之中。
即使他有伤在身,实力未曾完全恢复,要想击败宫元龙也并不是难事。
因为宫元龙养尊处优的日子过得太久,锐气早已消磨殆尽,习惯了倚强凌弱,一旦碰到同等层次的对手,外强中干的本质便暴露无遗。
若非苏妙出面阻止,宫元龙迟早会变成林重的拳下亡魂。
宫元龙同样明白这一点,所以才突然改变主意,抛却大宗师的脸面不要,撂下一句狠话后灰溜溜地离开。
林重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的手掌修长有力,完全不像习武之人,以前练功时留下的老茧,厮杀时留下的伤疤,统统消失不见。
林重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处,张开十指,又缓缓握拢,如此重复数次,直到卢茵和雪乃走过来的时候才停止。
雪乃怀里仍旧抱着装有鸣鸿刀的木匣,小脸绯红,大眼睛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之色,整个人都显得雀跃不已。
和雪乃相比,卢茵倒是非常镇定。
不过,卢茵的镇定明显是装出来的,她眸光荡漾,柔情似水,眼神火辣辣的,恨不得马上扑进林重怀里。
但是有苏妙在场,就算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把想法付诸行动。
“林小弟,你还好吧?”卢茵背对苏妙,朝林重抛了个媚眼儿,自然而然地将外套披在他肩上,轻声问道。
“茵姐不用担心,我没事。”
林重结束思考,平静地摇了摇头。
“刚刚把我吓了一大跳,心肝儿都快蹦出来了,幸好你棋高一着,才没让那个老家伙阴谋得逞。”
卢茵抬起玉手,拍了拍饱满的酥胸,故意贴近林重,表情越发妩媚:“不知不觉,林小弟已经变得这么厉害啦,真让姐姐刮目相看。”
馥郁的幽香传入林重鼻端,令他古井无波的心境产生些许涟漪。
“茵姐,请注意一下场合。”察觉到周围投来的古怪目光,林重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提醒道。
“木头疙瘩。”
卢茵撇撇嘴,对林重的不解风情有点郁闷,忍不住恨恨剜了他一眼。
林重装作没听见。
便在这时,旁边传来一声轻咳:“林先生,卢小姐,我没打扰你们吧?”
卢茵迅速转身,就像川剧中的变脸一样,瞬间从一个千娇百媚的狐狸精,变成了精明能干的女强人。
“原来是柳先生。”
卢茵美眸一眯,作为苏妙的左膀右臂,她跟柳文舟基本没啥交集,而且还曾被柳坤、柳雯兄妹胁迫过,所以言辞不太客气:“请问您有何见教?”
“我过来,是想跟两位解开曾经的误会。”
柳文舟涵养极深,丝毫没有因为卢茵的唐突而动怒,开门见山道:“半年前,我家那两个不成器的东西处事不周,得罪了两位,我在这里替他们道歉。”
说完,柳文舟学着武者的架势,双手抱拳,分别朝林重和卢茵拱了拱,态度十分诚恳。
卢茵登时怒气消了大半。
以柳文舟的身份,愿意亲自替柳坤、柳雯兄妹向他们道歉,简直给足了面子。
“柳先生言重了。”
林重拱手回礼,嗓音平淡,如潺潺流水般不见起伏:“一场小小的纠纷而已,我并未放在心上。”
“就算林先生宽宏大量,不愿跟他们一般见识,也无法改变他们犯了错误的事实。”
柳文舟肃然道:“过两天,我想请林先生到柳家做客,让他们当面端茶赔罪,不知林先生意下如何?”
卢茵闻言,总算明白了柳文舟在打什么算盘,不由暗骂一声老狐狸。
“柳先生尽管放心,林小师傅不是斤斤计较之辈,他说没放在心上,就是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卢茵心念急转,满脸堆笑道:“既然您已经代为道歉,那就没必要再小题大做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原谅他们了。”
“那可不行。”
柳文舟连连摇头,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林先生陆地神仙一样的人物,岂能容忍半点冒犯,必须让那两个不成器的东西当面赔罪,我才能彻底安心,当然,如果林先生不想到柳家做客,我可以带着他们登门道歉!”
卢茵瞠目结舌,对柳文舟的厚脸皮叹为观止。
林重看看卢茵,又看看柳文舟,搞不清楚两人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懒得再想,林重直截了当道:“柳先生,我被真武门、无极门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柳家难道不怕惹火烧身吗?”
柳文舟顿时陷入沉默。
卢茵以为他怕了,不禁樱唇一撇,偏开视线。
“一个家族的立场,并不会因一两个人而改变,我认为林先生值得结交,所以释放善意,仅此而已。”
过了好一会儿,柳文舟才徐徐开口道:“柳家确实没有像苏家这样的魄力,但也不愿与林先生为敌,同时更不希望,林先生与柳家为敌。”
宴会厅里不知何时安静下来,林重与柳文舟的交谈,清晰传入所有人耳朵。
苏妙、苏临风、苏长空、苏娴、苏啸天等苏家嫡系后裔面色各异,唐洛阳、姜北望、吴弘等世家之主亦若有所思。
“柳先生是在担心,我与苏家结盟,会打破八大隐世家族之间的脆弱平衡?”林重扬了扬眉毛,单刀直入地问道。
柳文舟摊了摊手,坦然承认了林重的猜测:“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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