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闲谈
“这位小姐是？”
清沂郡主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孟宓，问面前的永宁郡王。
永宁郡王顺着清沂郡主的目光看过去，他也不知道这刚刚说出佳句的女儿家叫什么，身边的侍从正要低声解释。
孟宓明艳端秀的脸上带着适宜的笑，开口说道，“臣女孟宓，是礼部侍郎的女儿。”
孟宓原本脸上的神色还好，但瞥见清沂郡主身边站着的孟窈，脸上瞬间就有些僵硬和厌恶，尽管她刻意收敛神色，但孟窈还是看得一清二楚。
孟窈看了一眼清沂郡主，清沂郡主见她看过来，颇为友善地对她一笑。
她一时弄不懂清沂郡主要做什么，清沂郡主能一眼认出自己来，怎么会不知道孟宓是她的嫡妹了。
永宁郡王许是以为清沂郡主不知道，为她解释道，“南州私盐一案，升上来的礼部侍郎。”
颖王也补充道，“我记得礼部侍郎是乾明八年的状元郎，当时娶的是右丞家的千金。”
“我听长乐姑母说过了，”清沂郡主轻笑出声，又看了眼孟窈，说道，“这是我今日结交的好友，也是礼部侍郎家的女儿，芳名孟窈。”
颖王和永宁郡王早在看清沂郡主时，就注意到她身边这个难得的美人，不过谁都不曾开口问，在众人面前甚至是多一个眼神都不曾停留，毕竟颖王是出了名的风雅闲王，永宁郡王则是关心姐姐，一时也没多注意这位美人。
孟窈一直站在清沂郡主身边，早从颖王和永宁郡王的言谈中分辨出他们的身份，见清沂郡主引荐，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
“虽是姐妹，却不比我和姐姐生得肖似。”
永宁郡王出于教养并没有一直盯着女儿家的相貌，更何况这个女儿家还是清沂郡主口中的好友。他只是看了一眼，便与清沂郡主打趣道。
一旁的孟宓也注意到了孟窈，她对孟容的亲姐姐可没有什么好感，尤其是她下毒一事暴露后，更是不加掩饰了。
眼下在长乐公主府的宴会，孟宓也不知道孟窈怎么和性情厉害的清沂郡主搅在一起了，她说话也得收敛了许多，但纵是收敛，还带了几根刺。
孟宓微微掩着唇，娇笑一声，笑时带着身子也动了，但不是那种大的摇晃，带着些娇俏，倒有几分摇曳生姿的明艳感，“毕竟不是同一个生母，能有多像呢？”
这样娇俏明艳的风姿确实让那些围在河渠的男子不由多看。
永宁郡王多看了两眼，应该是因为清沂郡主在，并未多做停留，但确实是和孟宓对上了眼神后才收回去的。
颖王则是一派正人君子的架势，并未多看。不过和颖王六年夫妻，孟宓对这个放在心尖的男人又有什么不了解的。
“不是一个生母吗？”颖王风雅地打开手中的折扇，随意地摇了摇，状似好奇地问道。
孟窈看出来两人似乎想要一唱一和地说自己是庶出，心头倒无波澜，这又不是隐私事，都不用打听，也不知道两个人搞成这样是什么意思，不过孟宓眼中的好玩神色确实让她不喜。
孟窈正要作答，清沂郡主便走到她身前，带着玩笑的口气，对上颖王的眼睛，开口说道，“王叔都知道礼部侍郎的婚娶，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我也是随意听人一说，这后院的事确实是不甚清楚。”颖王对上清沂郡主，明显的声音温和了很多。
孟窈不了解朝廷，也不明白局势，听不出来两人的不尽之意，不过也看出来了清沂郡主是想要帮自己。
“我是庶出的女儿，二妹妹是嫡母生的，这又不是该瞒着的事。”孟窈风轻云淡地说道，这本来就不是什么不该说的。
该被瞒着的，不该说的，瞒得好好的，是她父亲当上状元郎那年，她姨娘从正妻被贬为妾室。
这并不是奇怪的话，不过孟窈的容色风姿过盛，众人反应不一，不过面上都没有谁露出什么明显的神色。
孟宓并不了解孟窈，只以为她是喜欢伤春悲秋又足不出户的病秧子，这样的人最易生一些出生方面的气，倒是没有想到她是这样轻描淡写。
听到这句话，永宁郡王确实吃惊，寻常世家官宦，嫡出庶出跟着男姓，都是一同教养，盼以成才，一起为家族出力。
但庶出总归比不上嫡出的待遇，两个女儿相当年龄，同是未嫁，无论如何，嫡女都会是压庶女一头的。纵是色相压不住，气度礼仪别的，也该压住。
总之，是两人站在一处，知道是嫡庶之分，外人看过来，一眼就判断的地步。
永宁郡王虽惊讶，但脸上分毫都看不出来。
颖王则是一早就调查好了新上任的礼部侍郎，自然是一清二楚，他只是想顺水推舟似地和外祖是右丞的孟宓交好罢了，孟窈确实生得貌美惊人，但出身还有母家，实在是不能配得上自己。
心头思虑不过是一瞬的事，孟窈便见清沂郡主手中夹着一方干净的绣兰锦帕抵在唇畔附近，一双清透的凤眼都睁大了一下，有些惊讶地说道，“我还以为孟宓小姐是庶出的呢？倒是我以为错了，孟宓小姐莫怪。”
永宁郡王是清沂郡主胞弟，清楚清沂郡主这样的性子，自然是不会帮衬并不相熟的孟宓，颖王倒是想帮衬孟宓，不过清沂郡主性子跟没定下来的一样，喜欢给人找不痛快，他也怕清沂郡主继续说些什么，只当没有看见。
孟宓听到这话，脸色一僵，但清沂郡主是身份摆在这里，她心里安慰自己，清沂郡主只是嘴上厉害，又不能改变什么，脸上扯出一个笑来，只当是彼此说笑一样带过去，“不过是说笑，我怎么会怪郡主。”
孟窈看出孟宓眼中的憋屈和勉强，微微垂眸，不愿意多看她，心头却并无波澜。
这边不过是三言两语的功夫，清河县主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大家原来是在这边，宴席快要开始了，不如和我一起过去。”
河渠站着的这些公子小姐，多是好风雅的，可不是平时和清河县主玩在一处的，就算是平日玩在一处的，也不会以为在几位皇亲国戚面前，清河县主会先了他们去，自然不会不识好歹、对号入座地和清河县主对话。
不过听到清河县主的声音，大家还是看了过去。
孟窈和清沂郡主站在清河县主对面的位置，就是隔了几尺路。孟窈见清沂郡主倒是有些急地抬头，不过这份急切或许只是孟窈自己突如其来的感觉罢了。
但清沂郡主的眼睛明显地亮了亮，脸上又挂上了娇柔可人的笑容。
孟窈顺着清沂郡主的目光看了过去。
原来清河县主身边站着之前那位黑衣公子，虞扬清。
清河县主站得和他极近，只差挽着手了。
孟窈想到初见清沂郡主时，她对着清河县主还有虞扬清的语态神色，清沂郡主许是欢喜这位虞将军，眼下看到想看的人，自然是眉目含情。
虞扬清另一边还站着一个女儿家，那女儿家穿着绛红色的广袖交领齐腰长裙，生得一张和虞扬清一样的脸。
不过因为是女子，眉眼和线条相较更为柔和，神色都不似虞扬清带笑，有几分带着薄霜的冷。
那女儿家应该是虞扬清双生的姐姐或者妹妹，是个带着英气的女子，孟窈正想着，那女儿家见孟窈看她，抿了抿唇，对着孟窈露出一个有浅浅弧度的笑来。
孟窈倒是没有想到她会露出笑来，不过还是回以一笑。
清河郡主瞥了清沂郡主一眼，神色有些傲和女儿家之间的得意。
孟窈本来只是心头不安，担心孟容才过来的，到了河渠边，才确定了是曲水流觞惹出的动静。
眼下清河县主说宴会快要开始了，旁边几位皇亲国戚随意说了几句话，便叫大家一起过去。
清沂郡主亲近地挽着孟窈的手，孟窈不习惯与人亲近，但清沂郡主动作也快，加上刚刚清沂郡主帮她说话，她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拿开手。
“我想去找找我家妹妹。”孟窈对着挽着自己一起走的清沂郡主说道。
“和魏家那个小娘子一起走的那个么？”清沂郡主听了，并未停下脚步，她正正好地走在虞扬清背后，时不时地多看一眼，孟窈倒是没有想到她是这样的性子，她声音带着几分轻快的调子。
“阿窈是担心吗？没事的，你放心，魏家小娘子心善，这样的宴会，不会有人找你家妹妹的麻烦。再说宴会也要开始了，她们也要过来不是。”
清沂郡主边走边说，孟窈突然觉得她的身子并不差，语气轻快平稳，虞扬清和清河县主的步子快，也没见清沂郡主喘气。
孟窈虽注意到清沂郡主突然间的亲近，但她听到清沂郡主亲近地叫她阿窈时，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清河县主说得很是笃定，孟窈转念想了想，她说得也不假，便和她一起往宴会主席的方向走。
从河渠到宴席之间的路并不长，几人聊着话，尤其是清河县主一直在和身边的虞扬清聊天，委实太过亲近。
孟窈见着身边的清沂郡主似是要说些什么的样子，但可能在心里演练，只是时常抬头往前面的两人看，又很快地收回来，继续和孟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孟窈只当自己没有看出清沂郡主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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