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 身份败露
水月很难想象,当封老见到他们封氏家族的希望,源洲最年轻的圣贤,落魄到这种地步,而他的亲姐姐,变得疯疯癫癫的时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水月也不知,这封族的一代天骄,原本背负着封族被诛灭的沉重历史,见到封老得知仅存的族人又被蒙赢屠戮殆尽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心境。
水月太息一声,将目光投向封云颠,“你这又是何必?”封云颠搬出自己的沉重过往来劝说水月,水月知道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难事。
“族人被灭,我已经没了后顾之忧,所以我才带着族人跨过恒水,定居于昊都烈阳。夏国刘氏,蒙国蒙氏,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封云颠这次是真的顿悟了,只有在太和城先贤居内,他才是说一不二的圣贤,可以领导无数儒生,拥有至高的地位。天下的儒生,是他所能利用的一股最大的力量,若是这股力量聚成洪流,三大帝国也要被冲垮。
“只可恨,这上官铭远,我却是无可奈何。”水月可以感受到封云颠说出这句话时,心中沉重的悲哀和无奈。
上官世家是庞然大物,是俯视源洲众生的存在,没有任何一方势力,愿意与上官家作对,否者必然招致灭顶的灾难。
水月心中觉得上官铭远这名字实在是太耳熟不过,心中存了疑惑,准备下次见面的时候问问闻人彧。
“封兄的目标若是两大帝国的话,恐怕还要好好计较一番。我留在太和城这种小事就不劳烦封兄费心了,封兄请便。”
水月缓缓地放下了筷子,目光平静地投向封云颠。
“你!”封云颠气极,“你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说罢,便拂袖而去。
水月绝对不是成心气封云颠,也不是无视他的这一番好意。只是对这待了区区数日的太和城,心中有着说不出的留恋。
或许是这里的诸多好友,或许是这里宁静的生活,抑或是太和城内秀美的景色。但是水月却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是因为梧落羽燃烧后的那一团随风飘散的灰烬。
她留在这里,跟梧落羽半个铜子的关系都没有。
“水月,水月!”上午刚来的闻人彧去而复返,手中还握着一块残缺的布条。
水月起身,疑惑道:“闻人兄,为何如此行色匆匆?”
闻人彧他前脚刚进门,惠征路徐敞之后脚就跟了进来。
“你快看看这块布料。”闻人彧迫不及待地将手中明紫色的布条递给水月。
水月接过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这块布料入手非常柔滑,还带着冰凉的触感,显然不是凡品。
她皱眉道:“这块布条怎么了?”
徐敞之喘了一口气道:“这块布条是在清理依纯尸身的时候发现的。她手中紧紧地攥着这块布条,指甲中还有着血迹。”
按照源洲的风俗,这种不是自然死亡的人,死前必须好好地用艾叶泡的水擦拭身子,再在家中停尸九日,让死者怨气散尽,之后才能下葬。
依纯的老父为她整理遗容的时候,发现了这块布条,几经辗转,终于托人送到闻人彧的手中。
而这块布条,正是揭穿害死依纯之人的重要线索。
水月的目光扫过眼前三人,缓缓道:“难道这是什么特制的布料?”
惠征路点点头:“这中布料,叫做流丝水云锦,唯有灵水的水晶蚕吐出的丝才能织出这种布料,所以……这种衣服,唯有灵水上官家的人才能穿。”
上官家?
“上官铭远!”水月不禁脱口而出。
“怎么,你怀疑是上官铭远?”闻人彧星眸一亮。
水月手指紧紧攥住流丝水云锦,指节都握得有些发白。她深吸一口气道:“十有八九是他。我只是不明白,我连他的面都没有见过,就连他的名字也是偶然听人提及,他到底有什么理由和我作对?”
徐敞之低头略微沉吟了一下,道:“有!”
水月诧异地看向徐敞之。
他目光微微闪烁,“申璧和上官铭远臭味相投,上次论业的时候,水月让申璧难堪,他保不齐会与上官铭远一同报复。”
闻人彧“哦”了一声,随即说道:“不错,申璧小肚鸡肠,确实是睚眦必报之人。”
“更何况……”惠征路皱眉,“画阁入试之日,我好像在人群中见到了上官铭远。”
“此时决计是上官铭远做的。”水月的口气十分笃定。
若是水月不知道封云颠姐姐的悲惨经历,她或许还会认为此事有什么误会。但是现在她既然知道了上官铭远的真面目,自然心中不会有一点的犹疑,这件事,必然是上官铭远这禽兽不如的干出来的。
“申璧跟这件事脱不了干系,”水月目光冷了冷,“上官铭远已经离开了太和城,何不先从申璧处下手?”
闻人彧摇头道:“不行,太和城内刀枪不指儒生,这是传下来的死规矩。若是我们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这件事请确实和申璧有关,才能禀报城主,然后抓人。”
惠征路气愤难当,“真是憋屈,分明知道凶手就在眼前,我们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逍遥法外。”
水月洁白的指尖轻轻地敲击着石桌:“此事不急,我们切不可打草惊蛇。若是申璧滑溜,见势不妙逃回了申国,我们可就抓不着他了。”
“不错,”惠征路附和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这申璧还好说,上官铭远怎么办?”
水月淡笑,“假以时日,我必然手刃此贼!”
“哈哈哈……戾气好重的丫头,你要杀谁?”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院子中的几人面色陡变,竟然有人识破了水月女子身份!这件事情一旦宣扬出去,水月在太和城岂有栖身之地?
他们心下正在惶惶不安,说话之人已经走进了院内。
闻人彧三人见到来人,齐齐惊呼出声:“孤贤!”
水月将目光投射了过去,只见走近来的是一位面容清癯,身着灰衣的老人。他的面容已经苍老得如同枯槁的树皮,唯有一双眼睛,清澈似深秋寒露。在他的身后,星贤封云颠慢慢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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