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妆扮
一夜无梦。
晨光熹微时，桃李准时醒来。
她伸了个懒腰，满身的慵懒惬意。
外屋的司棋袭香端来洗漱的用具，伺候她梳洗打扮。
桃李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像只没睡醒的小猫儿，任由她俩摆布。待梳洗完毕，方才真正清醒过来。
今日袭香给她挽了飞天髻，坠上了支缠丝金步摇，着一身嫩黄色衣裙，真是人比春花娇。
层层叠叠的裙摆在她行走间绽开，露出嫩绿的蜀锦鞋。
今早天气不错，阳光普照大地，桃李携着袭香去给老太太请安。
时间还很早，一路上也没见太多人，遇见了一些丫鬟仆妇，也都会规规矩矩的给桃李行礼问好。
桃李也很客气地跟她们点头致意，既不高傲，也不卑谦，正正好好把握那个度。
老太太的集福院离听雨轩很近，不过半柱香的功夫桃李就到了。
老太太身边的卫老嬷嬷正好出来，忙迎上桃李主仆二人。
“哎呦，我的小小姐，您起得这样早啊。
您舟车劳顿行了一路，老太太心疼您，想让您多休息一会儿，这不派我来给您说一声。
谁知道在这儿碰上啦。”老嬷嬷满面笑褶。
桃李温声笑道：“外祖母心疼我，我却是想她老人家了，这不一醒就赶忙过来啦。”
卫老嬷嬷连声叫好，引着桃李去了院中偏堂。
“咱老夫人还没收拾妥当，您在这儿稍等一会儿。正好，大少爷也在，你们年轻人也有话聊。”
老嬷嬷将桃李引入偏堂便退下了。
卫怀瑾一夜未眠，天蒙蒙亮时就吩咐属下去查证他的猜测。
他眼下一片青黑，来给祖母请安，怕她老人家看到担心，在面上敷了层薄粉，总算是将将把黑眼圈盖住了。
给祖母请过安便去衙门，他真是等不及要知道查证的结果了。卫怀瑾这样想着，又灌下一盏茶汤。
将茶盏放在桌上，一抬眸，不期而然看到了那个让他失眠的“罪魁祸首”！
桃李也没想到正正好好撞到卫怀瑾，看到他脸上有点儿拙劣的浮粉，很是疑惑，这大表兄也爱搞这样一套？
她还以为只有上京那些游手好闲的世家公子哥才爱在脸上涂脂抹粉呐。
桃李板板正正给他行了个礼，道声早安，就到一旁坐着了。
卫怀瑾心中难掩激动，但又不知从何开口。
直接问那棋盘吧，会有质问怪罪的意味，要是不问，他心里又憋得慌。
他看着坐在一旁优哉游哉、乐得自在的桃李，一时哽住了。
桃李感觉到卫怀瑾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抬起头来，见他仍旧盯着她看，便礼貌的对他笑了笑。
但卫怀瑾还是盯着她，一副无语凝噎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是因为昨天晚上没给他让路吗？大表兄没这么小气吧。
突然，她脑中一道灵光闪过。
是脸！他盯着我的脸看哎。
而脸上只有妆容和昨天不一样了！
他如此关注我的妆容，一定是想和我讨教妆容！
只是丫鬟在场，他不好出口，一定是这样！
大聪明姜桃李得出了很合理推测。
桃李又细细看了看他的脸，这妆扮的技艺确实比世家子们差了许多，是该好好学学。她在心里评价。
那些世家子虽然弱不禁风，一个个面白如雪，还爱跟花蝴蝶一样爱往她面前扑，但不得不承认，确实漂亮精致，连她这个货真价实的女儿家都自愧不如。
桃李暗自腹徘：唔，我当时也研究过妆扮，虽说是为了乔装打扮混入皓渊书院。
哎呀，这些都不重要，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我也是会化妆的人，等我将那些技巧都写下来给他。
哎，世家公子就是这样身不由己，有一点点化妆的爱好还要藏着掖着。
这样想着，桃李看向卫怀瑾的眼里满是慈爱包容。
就这一小会，卫怀瑾眼睁睁看着对面坐着的小表妹，表情跟书页一样多变。
刚开始，她打量着他的脸，眼睛一下子锃亮，亮闪闪的看着他。
又不知怎地，她眉头紧锁，捻着手指暗自思量。
最后，她露出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的他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只觉得这种眼神很熟悉，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卫怀瑾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有些紧张，直觉到她会说些什么话。
桃李确实也打算开口，正在小心地措词，这时卫嬷嬷进了偏堂。
没有时间了！她快步走到卫怀瑾面前，低声道：“表兄，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包在我身上！今天你当值回来就能看到！”
桃李信誓旦旦的承诺，就差拍自己胸脯保证了。
听到这话，卫怀瑾难得怔住了，她知道我想问棋局的事？
还不等他说话，小表妹就蹦蹦跳跳跟着卫嬷嬷走了。
他也起身跟着去给祖母请安。
卫怀瑾心下虽然有疑惑，但也确实松了一口气。她知道最好，也不用他斟酌踌躇，不知如何出口的好。
但今晚的事实证明，他的疑惑不无道理。
当下，他俩人一起去了正屋，给收拾妥当的卫老太太请安。
卫三省携卫夫人也到了，各式各样的早饭已布置妥当。
请过安后，卫怀瑾打算悄悄溜走，却被眼疾手快的卫老太太用弯头拐杖勾住了衣领。
“我的大乖孙儿，打算去哪儿呀？竟连饭也不愿陪我这老太婆吃，天可怜见的呦……”老太太说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卫怀瑾连忙回来，挨着老太太坐下，给她老人家双手奉上筷子。
卫夫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点了点卫怀瑾，向身边的桃李示意，笑道：“他啊，也只有咱老太太能拿捏喽。”
再看那卫老太太，哪里还有眼泪，一家子能和和睦睦坐在一张桌子上吃早饭，她早就笑得牙不见眼了。
卫怀瑾有些羞恼，遂闷头吃饭，很快就吃完了，干巴巴撂下一句，“我去当值了。”就逃也似的离开了集福院。
他越走越快，好像这样就能将母亲的调笑抛在身后，让脸上的热意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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