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路途

“折桂”

        林木轻声喃喃，玉笛里传来的声音饱含沧桑，却又充满希冀，只是言语之中，透露出一股深深的无力

        手中仍传来些许温暖，仿佛之前还有人将它紧握一般，林木猜想，这东西，对那巨蛇来说，应该也是挺重要的吧？

        要不然也不至于，死，都带在身边了。

        林木沉默。

        “轰隆”一声巨响，林木抬头，只见不远处，一大片湖水从高处倾泻而下。

        高空中，一层淡淡的银色薄膜若隐若现，几乎变得透明，有的地方甚至已经破开，汹涌的湖水奔腾而进。

        “这里，要塌了。”林木转身，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随后不再留恋，大步离开。

        ……

        “咳咳，咳咳。”半刻钟后，林木拍了拍胸口，吐出一口湖水，露出一副犹自惊悸的脸庞。

        原来湖底世界破灭之时，林木眼看不对，加紧脚步想要快速逃离，但事不如人愿，林木脚下所踩的空间也破碎了，无奈，林木陷入一层破灭的空间漩涡。

        漩涡疯狂旋转，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林木身不由己，无计可施。但天不绝人，彼时林木手中紧握的陶笛突然发出一股柔和的光芒，笼罩林木全身，林木早已被甩得头昏转向，无法得知，不多时，空间漩涡一缩一涨，林木被弹了出来，后者大喜，急忙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向上划水，这才得以脱身。

        “呼～”林木甩了甩仍有些眩晕的脑袋，朝着湖泊看去，而此时的湖面上早已风平浪静，并无异样，只是偶尔会冒出一些气泡，发出咕隆咕隆的声音。

        那是另外一个空间的气息。

        “还好，这样一来，也不会影响它们。”这样想着，林木似乎看到了几团胖乎乎的圆球。

        歇了片刻，林木拾起地上的羊皮囊，匆匆离开。

        翌日清晨。

        青平镇牌坊门口。

        “此去京城，务必要多加小心，多留些心眼，要知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要与人争斗，吃点亏也没啥，那里不是家里，没有人会照拂你，知道吗？”江老爷絮絮叨叨的说着，丝毫不觉得疲倦。

        “得了得了，知道了，烦死了。”众人身前，一锦衣玉服的公子哥摆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

        “哎你这孩子”江老爷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平时祸还给我惹少了？好好跟你说你还不听，啊？我看你就是欠打！”江老爷抡起大手掌，毫不留情，径直往公子哥头上拍去。

        “娘，你看爹又打我。”公子哥一边躲避，一边大声囔囔。

        “叫娘也没用，今天我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不远处，林木父子二人相视一笑。

        “到了京城，多看看，多听听，有什么喜欢的就买下来。”林父从腰间摸出一张硕大的银票，递给林木，“不要省，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林木吞了吞唾沫，只见银票上赫然写着“凭票面付市钱一千文”几个大字，闪闪发光，不由得有些激动，这可是一千文哪，自己从来都没有碰过这么多的钱。

        “拿着。”林父笑着递了递，林木双手接过，小心翼翼叠好，末了藏到亵衣里的夹缝里，这才放心，林木心里不由有了些许底气，有钱，就是好啊！

        不过当他看到江老爷像塞白纸一样往江少爷身上塞了一叠钱的时候就笑不出来了。

        人比人，气死人哪！

        江少爷也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别过头去，发现是一个穿着粗布短衫愣头愣脑的家伙，江少爷不屑地撇了撇嘴，说道：“哎，你，帮我把行李扛一下。”

        江老爷迎面就是一只大手，“还不快走！”接着吩咐道，“福来，去把少爷的东西拿一下。”

        “是。”一个仆役模样的汉子急忙上前，挑起行李。

        林木说道：“我走了，爹。”林父只是面带微笑，说道：“去吧。”

        三人缓缓消失在晨光里。

        路途中。

        “哎，你，你叫什么名字？”江少爷问道。

        “我？”林木用手指了指自己。

        “废话，这里不就三个人，不是你还是谁？”江少爷说着。

        “哦，林木。”林木答道。

        “林木？”江少爷思忖，好像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啊？自己家好像也没有亲戚姓林的啊？

        “恩，林木，以后你就跟我混了，吃香的喝辣的，保证少不了你。”江少爷拍拍胸脯，豪气地说道。

        “哈？”林木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怎么，不愿意？”江少爷面露愠色。

        “哦”林木小声嘀咕着。

        “哈哈，这样才是好兄弟嘛。”江少爷使劲拍了拍林木肩膀，却是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只是他那瘦小的身躯在林木面前显得十分尴尬。

        江少爷也似乎明白这一点，十分识趣不再乱拍，他开口说道：“林木，你为什么要去京城？”

        “我爹说让我去见见世面。”林木回道。

        “哦。”江少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可以，这一路我罩着你。”

        说着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

        林木笑了笑，心头想到：“这人倒也不坏。”

        老仆人福来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言不发，亦步亦趋的跟在二人身后。

        时光如水，小半个月转瞬即逝。

        这日，离京城不远的一处官道上，几匹快马一字排开，在路途中间肆意狂奔，惊得路人纷纷闪避。

        刚下过一场大雨，路上有些泥泞，一洼洼小水坑毫无规律地遍布在路上。“笃笃笃”马群疾风骤雨般跑过，溅起些许泥水，江少爷闪躲不及，被淋了一身，光彩秀丽的花衣裳瞬间变成了一副黑不溜秋脏兮兮的样子。

        江少爷脸色一黑，向来都是我欺负别人，还有人敢这样欺负我？！

        江少爷手舞足蹈，正要大发雷霆，马群末尾，一裹在黑袍中的大汉面无表情，扬起长鞭，竟是一言不合就要抽向江少爷，江少爷哪里闪躲得及，眼看就要中鞭，便在此时，一只长满老茧的大手凭空出现，稳稳地接住长鞭，原来是福来眼疾手快，却是在长鞭堪堪抽到江少爷之时接住了。

        黑袍大汉正欲发作，前头却传来一声低沉的喝声：“不要节外生枝。”

        大汉怒视三人，抖抖长鞭，福来松开鞭子，大汉遂调转马头，一行人消失在视野远处。

        林木看着福来巍然不动的大手，想不到后者这么瘦弱的身躯竟能爆发出这么强大的力量，若有所思。

        “哎哟，哎哟”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呼喊之声，林木四下寻找，原来是一个浑身褴褛的乞丐，正躺在他们不远处痛苦地呻吟着，看样子应该是不小心被马群撞到了，一时半会缓不过来。

        林木走上前去，扶起乞丐到一旁的矮树旁坐下，发现乞丐并没有受多大的伤，只是小腿处有一处青淤，看起来十分显眼。

        “还能走不？”林木问道。

        乞丐摇了摇头。

        这可怎么办？他们三人随身所带的药物早就在路上消耗光了，虽然说还剩了一点，那却是治疗风寒一类的草药，对这种类似于跌打损伤的病状是完全没有作用的。

        思前想后，林木解下腰间的羊皮囊，又取了喝水的竹筒，心疼地倒了一些湖水，递给乞丐。

        “这个有一点治疗伤势的效果，虽然不是很强，但也足够你支撑到京城了。”林木说着扬了扬手中的竹筒。

        乞丐伸手接过，拧开竹筒，双眼一亮，光芒转瞬即逝，急忙拱手说道：“谢谢恩人，谢谢恩人。”

        林木挥了挥手，又给了他几个大饼，径直往来路走去，末了传来一声叹息：“我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了，你自求多福吧”

        走到近时，江少爷怒火未泄，仍在小声不停地嘟嚷着，说的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看到林木过来，江少爷开口问道：“你去那边做什么？”

        林木随口说道：“有个乞丐被撞到了，受了些伤，过去看看。”

        “嗳，这天下间受苦受难的多了去了，你能救得过来？你一路上扶持这个帮助那个，怕是多花了许多银两吧？”江少爷直直地看着林木，说道。

        林木不再言语。

        江少爷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上来拍拍林木肩膀。

        没有人看到，矮树下浑身褴褛的乞丐，抹了把脸上的泥水，咧开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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