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凛冬至

　　寒冬来临。
漠北的雪，比东陵国其他地方都多些。
苏念云捧着手炉，坐在院中看景儿和平安、平顺在雪地里打雪仗。
几个小家伙都刚刚能跑的年纪，一边打着雪仗，一边摔着跟头。
即使满头满脸衣领子里都是雪，也依然玩的不亦乐乎。
听着满院子的笑声，这是苏念云从未感受过的幸福。
看着他们玩闹，她忽然就想起了从前自己和哥哥们玩耍的画面。
呆在漠北，就是这个样子，时时处处，都在映照过去遗忘的那些记忆。
回忆的越多，记忆越来越清晰，她对番邦屠戮苏氏就越愤恨。
带着商队从京城回来的苏命，也站在院子中看孩子们玩耍。
更多的，他是在观察苏念云。
自从她去军营送完物资回来后，加上苏宅已经建好，她便从萧长风的将军府搬了出来。
起初苏命不大理解，明明在将军府，有小萧候的人守着，念云他们更加安全，为什么要搬出来？
可是等他带商队歇脚的几天，就发现了其中猫腻。
阿云身边没了小萧候的侍卫保护，而且在宅子里所有人，都没在提过萧长风的任何事，似乎大家都在刻意回避这个话题。
苏命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他试着问大家，发现大家也并不知晓，
他们都只是看阿云刻意疏远关于小萧候的一切，自发自觉的这么做而已。
这就让苏命更加疑惑。
明明小萧候帮了他们这么多，明明他那么钟情阿云，而且他看阿云对小萧候也并不是全然没感情。
怎的他再带着商队回来，就变成这个样子？！
“阿云，你和……”
皑皑白雪地里，苏命斟酌了良久，最后还是决定开口问问清楚。
他和那些照顾阿云的人不同，他还是她半个哥哥，她有心事，不向他们这些亲人说，还能向谁说呢？
不过不等他把问题问出来，守门的人就进来道，“公主，姚族长来了！”
苏念云看看玩耍的孩子们，然后起身，“请他们来大厅。”
苏命只好收回话头，也跟着她一起。
虽然他一直不待见姚氏，但是也不想自己在的时候，让阿云独自面对他们。
叶氏已经把第二批五万件夹衣做好，送去了军中。
有了她的御寒夹衣，将士们在这样的冬天也不并觉得很难过。
第二批夹衣，絮在里面的鸭毛、鹅毛换成了鸭绒、鹅绒，因为苏念云发现以绒毛制成的夹衣更加暖和。
而这些鸭绒鹅绒，都是姚氏帮忙弄来的。
因为鸭鹅绒需求太多，凭苏命带着苏氏商队，想收集齐那么多，还要完成京城的各种货物运输，这对苏命他们来说有些分身乏术。
于是，苏念云就想到姚氏商队。
苏命只带姚氏商队走了一次京城，带他们去了一趟苏氏的皮货铺。
刚一进京，姚勇毅等人就被京中繁华给迷了眼。
不过苏命可不管他们走神没有，只按部就班的把该说的、该做的、该去的一一教了一遍之后，就放任他们自己自生自灭再也不管。
好在，姚勇毅是姚树看的上的聪明人，也是受苏命威胁只教一遍，他用心记录下了商队要做的一切。
等把他们姚氏的皮毛送进苏氏皮货铺，拿到货钱的一瞬间，姚氏商队的人简直惊呆了。
他们拿着钱，不敢在京中过多逗留，急忙就往漠北返，着急和族人分享喜讯。
因为他们和苏氏商队不一样，目前也只负责送些上等皮毛进京，活计不多，去京城的趟数也不多，苏念云就把寻找鸭鹅绒的任务分了一半给了姚氏商队。
反正姚氏忙着要挣钱，想要补足今年冰雹给他们造成的损失，好给来年铺路。
姚勇毅也不负苏念云希望，他带着商队很快就完美的完成了苏念云的任务。
这些鸭鹅绒中，又有一半，是他们在姚氏自己的部落中收集的。
要知道漠北第一大族，几万的人口，收集鸭鹅绒还是很简单的事情。
随着姚氏一族把商队做的逐渐有门道，姚树越来越开心，族中其他的分部族长，也跟着开心。
他们身为族长，责任总比普通人重些，他们虽然因为一场天灾，失去了和其他城郭的活牲畜买卖，却也因为苏念云的介入而获得了更多。
这次，是姚氏商队来往京城送的第三趟货，只三趟，他们已经把今年因为冰雹产生的损失给全部挽回了。
姚勇毅这次带着商队回来，姚树就带着礼物和姚勇毅还有姚青来了苏宅。
姚青进漠北城的机会不多，看着族长没带他们往将军府去，而是来了另一处的宅院，略微有些惊奇。
“族长，您不是要去见念云公主么，怎的不去将军府，要来这种地方？”
“咱们这是要先见谁？”
姚树狠狠拍了他一下脑袋，“不该问的别问，老老实实跟着就是。”
“哦。”姚青摸摸头头。
心里抱怨，他好歹是青部的族长，年纪轻，也不能这么被打吧，很没面子的。
一行人进了大厅，姚树先把礼物放到苏念云面前。
苏念云看着铺的满稻草的木箱里，交颈而卧的两个毛茸茸的小家伙。
姚树道，“公主，这鹰隼，是本答应过您的。”
“但是找它们需要费不少公主，它们住在悬崖峭壁，生一窝不容易，找一窝也不是很容易。”
“这两只幼隼刚刚出生，您好好养着它们，让它们和你产生感情，然后……”
姚树认真的教苏念云训练鹰隼的方法。
苏念云也学的认真。
一旁的苏命，本来不想搭理姚氏的人的，但是当他看到木箱中的幼隼后，眼神就再也挪不开了，竖着耳朵听训练鹰隼的方法。
等苏念云从姚树那里学会了训练鹰隼的技法，十分高兴的向他道谢。
姚树道，“公主，您无需向我道谢，是我们姚氏对不起你，我们当初没有照顾好你的族人，让苏氏残部在姚氏反而更加受尽苦难……”
苏念云没有说话。
她和姚树的交情，是她和姚树的，她没有资格替经历过这一切的族人说原谅。
“姚族长，你也知道，我没在姚氏呆过，我没资格代替族人跟你表达任何……”
“念云公主，我知道的，”姚树点点头，“是我们的错，您本也没有帮我们的必要，但是您心怀大义，我们……”
“我们不值得被原谅，我只是替族人真诚道歉！”
这次，真的是几个分部族长委托他带话来的。
本来，大家是不对苏念云组建的商队抱什么期望的，可是当姚勇毅带着第一批货物送达后赚的钱回来，大家都惊呆了。
原来，他们那些皮毛，在京城那么畅销吗？
原来，那些来他们族中收皮毛的商人，竟然这么赚钱的么？
可是他们每次给他们的价格都好低，让他们误以为这些皮毛根本就不赚什么钱。
他们竟然被骗了。
这些东西，明明在京城很好卖。
大家决定，以后再有商人来低价收他们的东西，他们就把那些人打出去。
当然，如果他们的想法让苏念云知道了，定然会笑话他们狭隘。
也不一定是商人从中牟了暴利，这当中还要参考运输成本和销路。
他们能赚钱，那是因为苏氏皮货铺是成熟的铺子，已经有了稳定的客人，如此，他们才能赚钱。
苏念云看看苏命，见他并不为姚树的话所动，便道，“你们的话，我会转达给族人！”
也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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