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寂寥

一连数年，都极少在九重天上看到墨洵。就连星宏继位，墨洵也未曾到场。倒是沐若十分殷勤，带上重礼前去恭贺。

        临渊去了之后，凤族的事务又全部落在凤帝身上。白泽离了九重天，到伏羲山长住，帮凤帝一同处理凤族事务。墨洵偶尔来看看临渊，与白泽吃茶。有时也见一见凤帝，询问临渊的仙体是否有异状。似乎当年的事情，在墨洵心中已经尘埃落定一般。

        魔族自从生出许多变故，君北便将魔族的一应事物接过，成为新的魔尊。星宏减免了老天君定下的岁贡，减去君北不少负担。君北时常与涟筝互通书信，问一问彼此近况。君北最近一封书信问到涟筝是否还惦念着楚瑾，可曾知晓楚瑾的行踪。但涟筝回信说不知，楚瑾只是在临走前说要将九重妖塔中的妖魔邪祟统统缉拿。现在也不知身在何方。

        四海八荒终于在数年之后慢慢归于平淡，只是偶尔有些亲历者还会说起当年临渊帝君继位之日便为守护四海八荒魂飞魄散、临渊帝君三万岁上便飞升上神，如若不是英年早逝定前途无量，云云。

        冥界并非是为仙家准备的，而是为了凡人准备的。仙家死后，大多身归太虚。但是如临渊一般魂飞魄散的，自然是到不了太虚之境的。只能任由残魂在三界之间飘荡，最终被强于自己的妖魔邪祟吸食。

        冥界由冥主耀阴掌管。历来安生。耀阴乃是与墨洵一样避世的神仙，掌管冥界十余万年，极少离开冥界。虽对外界之事知之甚少，却将冥界治理的井井有条。

        冥界不比其他地方，始终是阴森寒冷的。

        烛九阴抖落身上的雪，心想进来冥主定是十分阴郁，才使这冥界接连下了这么久的雪。

        才想回到冥殿中，忽然看见不远处的雪地里好像躺着什么人，心中不禁疑惑。这冥界并非是随意出入之所。即便是有魂魄也应是在黄泉路上，这冥殿乃是耀阴私宅，如何能到这里来呢？

        走近一看，却见似乎是个年轻姑娘。眉眼极美，双目紧闭，面目却不狰狞，十分安详。仿佛睡着了一般。

        烛九阴并未多想，便将这姑娘带回冥殿之中。

        耀阴回来时候见到烛九阴正对着自己的床榻端详，心中盘算着恐怕又是烛九阴的小把戏，遂装成没看到他一般，转而去批阅公文。批了十数本还不见烛九阴有何动静，心下更加好奇。往日这烛九阴是最无耐心的，定受不了自己无视他许久。如今竟这般沉得住气，不禁前往查看。这一看之下，竟发现自己的床榻上躺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或者说，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的残魂。瞬间大惊失色。私自打散来到冥界的魂魄乃是重罪，这是当年墨洵帝君亲自定下的律法，一旦违反墨洵帝君绝对不会放过这家伙。

        “小九，私自打散魂魄乃是重罪，你怎可如此鲁莽。若是墨洵帝君问罪，该如何是好？”

        “不是不是，这不是我干的！我在雪地里将她捡回来时候就是这样的。”烛九阴急于辩解，头摇的拨浪鼓一般。

        “雪地里……你是说这残魂在冥殿外，并非是在黄泉路上？”

        “正是。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将她捡了回来。看了这许久也未看出什么门道。”

        “这……这好像……这好像是……”

        耀阴重复几遍，但是也并未将话说完。小九着急，催着耀阴快说。

        “这好像是仙家魂魄。”耀阴看了片刻，终于说出这魂魄到底有何不同。

        “我就说，与我平日所见的魂魄不甚相同。”

        小九一副得意的神色。俊秀的脸庞也因明媚的神情更加俊朗了几分。

        “但这是哪位仙家的残魂呢？竟然飘到这冥界来了。如此凄惨，竟只剩下一魂一魄了。看来是遭人重击，三魂七魄皆散了。”

        耀阴摇着头，为这残魂叹息着。这样的残魂恐怕难以行至太虚。这样美丽的女仙竟然得这样一个凄惨下场，耀阴不觉有些惋惜。

        “冥主，你看，她身上好像在发光！”

        正当耀阴回到案前，准备拿出器皿将这残魂盛进去时候，小九忽然叫了起来。耀阴赶忙过来看，果然看到那残魂全身发出一抹红光。并非是冥界常见的那种狰狞恐怖的光，反而十分平静、祥和、圣洁。

        “果然是一位仙家。”耀阴感叹着，忽然那残魂紧闭的一双眼睛睁开了。整个魂体却蜷缩起来，仿佛十分痛苦。

        “不好！这魂体受伤了。”耀阴见此情景，凝聚仙力注入魂体中，片刻之后，魂体终于安静下来。

        “这是哪里？”这魂体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好听。

        “这是冥界。你的魂魄飘到这里来了，躺在雪地里，是我把你捡回来的。”小九赶忙回答，生怕这姑娘注意不到自己。

        “多谢你。你是谁啊？”

        “我是烛九阴，你叫我小九就行。这是耀阴冥主。”

        “烛九阴……冥主……”那魂体看似更迷茫，口中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名字。

        “敢问仙子姓名？为何会魂飞魄散，到了这地界？”耀阴比小九稳重的多，见这魂体似乎有些意识了，便想问一问来历。但是这魂体只管摇头，什么都不记得。

        耀阴叹了口气。这残魂什么都不记得了，恐怕难办。冥界不能送这样的仙家残魂转世投胎，也不能让这残魂在冥界常留。一旦常留冥界，冥界的幽暗之气会腐蚀魂魄，时间久了，便永远也不能到太虚之境了。

        “冥主，这仙子什么都不记得了该如何是好？我们若是知道她是何人，还知道如何帮她。但是现在她自己也不记得了。”

        “小九，我记得你平日并非如此乐于助人，今日怎的善心大发了？”耀阴发觉今日的小九一反常态，有些不对劲。

        “只是觉得我们冥界难得见到一位女仙，除了孟婆，见到的都是女鬼。更何况这位姑娘生的这样好看，便想帮一帮她。”

        小九的坦诚在耀阴的意料之外。但是耀阴对这魂体亦束手无策。冥界生死簿中并无任何仙家的名字，因此无从查起。唯一的办法是等这位姑娘自己想起来。

        “我倒是有个办法！”

        小九忽然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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