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死山村07
一楼，男玩家们脚朝墙壁、头朝窗户，沙丁鱼罐头那样并排睡在大通铺左端。与他们间隔五米远的最右端是单独熟睡的曲伟膳。
没什么心眼儿的钟粧昏昏入睡，戴严猄不敢放松地闭目养神。
白磅仰面一错不错地望着天花板，虽然天花板空荡荡，但他总觉得天花板上有东西在看他。
“你感受得到我的存在？”岳棂后背贴着天花板，面朝下地盯着白磅。她缓缓下降靠近白磅。
她鼻尖挨上白磅鼻尖的那一瞬，周围环境瞬间扭曲变化，白磅钟粧消失不见，房间从陈旧变为崭新。
房内仅剩戴严猄和曲伟膳，戴严猄由警惕地闭目养神陷入酣眠。
曲伟膳眨眼间已褪去人形，它的皮肤血肉腐烂成泥粘在骨骼上。它眼眶亮起两点红色鬼火，背后肩胛骨生出发丝细的丝线，丝线顺着窗缝隙蔓延进黑夜。
“啊啊啊好恐怖！”岳棂被眼前惊变吓得灵魂变形疯狂尖叫，不料曲伟膳竟能听到她的声音！
“……漏网之鱼？大……大人……”曲伟膳眼眶中两点鬼火锁定岳棂，困惑声音沿着它背后丝线传向窗外不知名的目的地。
岳棂对上曲伟膳眼眶内的两点鬼火，立马知道大事不妙，转身就往天花板方向飞。只要穿过天花板就能回到聂菁珂的身边。
曲伟膳却像是失去对岳棂的兴趣，贪婪地望着戴严猄：“和我融为一体，永远在一起吧！”
曲伟膳背后丝线绷紧随即曲伟膳弹跳而起，它跳落在戴严猄身上，软烂血肉像烂泥那样从枯骨上褪落转而包裹住戴严猄。
戴严猄的血肉衣物飞速腐败，化为泥。它的肩胛骨长出细细的丝线，细线疯长飞往窗外高空……
“救、救命！”岳棂见此整个灵魂都麻了，她僵硬地向天花板飘。
巨大的阴风呼啸着冲开窗户，吹得岳棂在空中翻滚，一根随风飘扬的丝线顺势插入岳棂后背。
空中打滚的岳棂感受到后背传来钻心剧痛。这痛楚与她掉入猎人坑中被木刺戳穿的痛重合。她努力扭头去看，看到从窗外飘进的丝线吸管一样插入她的背部。
岳棂惊恐万分中，被后背丝线强硬地扯出窗外：“啊……”
她被拖拽出窗户不及看清室外情况便眼前阵阵发黑，她的魂力、怨气顺着背后丝线被吸食抽离……
跟聂菁珂只吸食怨气不同，这根丝线还吞噬她的灵魂本源！
要死了吗？
岳棂脑中浮现唯一的救命稻草，那名心软话不多的大怪物，她向二楼方向伸手：“救命……”
时间倒转……
聂菁珂察觉到渃渃、艾芸冬和吴依怡在拉长的嘀嗒声中突兀地陷入沉睡，渃渃、吴依怡徒然消失，只剩沉沉入睡的艾芸冬。
原本毫无怪物气息的山村也在这刻发生两极反转，杂乱的怪物气息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仿佛聂菁珂突兀地坠入怪物巢穴。
怪物么……
好想抓它们堂成亲……
聂菁珂倏地睁开血海翻涌的眼，她看到崭新的古代闺秀房间。床对面的梳妆台上，覆盖铜镜的红布消失不见，镜面倒映出金冠喜服面容被黑雾覆盖的影像。
聂菁珂露出思索神色，窗外传来岳棂微弱的哭唧声：“救命！”
岳棂的怨气魂力快速消散着……
“谁在吞食我的怨灵？！”聂菁珂张口怒喝，满口牙齿化为尖牙，身体乍然化作黑雾顺着窗缝涌出小楼。
朦胧夜色中，飞出楼的聂菁珂看清静谧的人类山村在夜晚化作了何等怪模怪样——
山村内无一丝光亮，反倒是夜空中布满成对的小红灯。每对红灯后都飘着向上空飘飞的细线……
再凝神细看，那些不是成对红灯，而是眼眶冒鬼火的腐尸。它们像倒放的风筝悬挂在高空。
聂菁珂感受到的铺天盖地的杂乱的怪物气息便来自这些腐尸。
岳棂正成为腐尸中的一员，她被丝线扯拽着飞往高空。她的魂力在消退，魂体光芒越发微弱。
“她是我的！”聂菁珂拔地而起咆哮着冲向高空中岳棂。黑煞气中幻化出头颅与双手。她伸手抓向奄奄一息的岳棂。
岳棂积攒的怨气她还没来得及收割，就要被其他东西抢走？她绝不允许其他怪物从她口中夺食！
岳棂意识越来越模糊，她真的要死了吧。可是好不甘心，还有仇没有报还有恩没有还，还有现实世界的亲朋好友……
她眼中涌出漆黑的泪，泪眼朦胧中看到迎面冲来的聂菁珂！和聂菁珂伸向她的双手。
原本放弃挣扎的岳棂再次剧烈挣扎，伸手抓住聂菁珂的双手。
聂菁珂反手抓住岳棂往回拉，可岳棂背后丝线太过牢固。眼看岳棂会被背后丝线撕裂成两半，聂菁珂只好本着不浪费的原则疯狂地努力吞噬岳棂的怨气。
等岳棂消亡她再找丝线算账！
她的吸食速度与丝线吸食形成制衡。随着岳棂怨气消失恢复成普通魂魄，丝线竟自行脱离。
岳棂从高空掉落被聂菁珂接住。岳棂落入聂菁珂怀中眼泪喷涌，她抱紧聂菁珂：“得救了……呜呜呜。”
“嘘。”聂菁珂捂住岳棂的口鼻，她戒备地与丝线对峙。
丝线像失去对岳棂的感知力。它的尖端在空中苦闷搜寻，最终讪讪得离去向高空中回缩。
聂菁珂依稀感受到丝线上传来的属于强大怪物的气息。那气息来自所有丝线的源头，在高空之上遥远的不知名的尽头……
强大的气息令聂菁珂不断战栗。战栗来自恐惧来自亢奋。
抓住它抓住它抓住它！
它如此强大合该被她抓住！
执念如同战歌鼓点砰砰作响，疯狂叫嚣，击溃喜煞理智。
聂菁珂眼中血光邪气大盛，顿时有个超级变态的大胆想法。
虽然怪物守则没说可以抓怪物。但怪物比人类皮糙肉厚那么多，为什么不可以抓呢？
与强大怪物拜堂成亲，也许能体验到比饮鸩止渴更大的满足感。
她要找到它！
她、要、嫁、给、它！
岳棂脸色惨白：“它、它们……”
聂菁珂仰望着天空中仿佛垂钓鱼钩上的腐尸：“我们上去看看。”
“等等危……”岳棂试图阻止，可聂菁珂已经向上飞去。岳棂怕惊动腐尸，双手捂住嘴巴。
聂菁珂提溜着岳棂向高空飞去。途中经过的那些腐尸，聂菁珂还做好了迎战的准备，然而那些腐尸始终静静地漂浮着。
随着聂菁珂向上升，她眼中的天空发生了变化。天空变得波光粼粼，好似倒映着天空的水面。
聂菁珂红色的衣裙随风摇曳……天空太高太远，她不断向上飞也飞不到尽头……冷风吹散狂热，理智回归。
聂菁珂忽地感到烦乱，那是打上“囍”标记的人类被其他怪物染指，类似领地被入侵的不悦。
她低头看去——
一只腐尸在无数静止的腐尸中异常显眼。它俯冲向地面撞开二楼窗户扑向床上的艾芸冬。
腐尸边扑抓边喊：“我的！你是我的！我们永远在一起！”
可恶，又有怪物觊觎她的东西！
等等！腐尸在说“是我的”！
腐尸也是怪物呢。
应该在找到那只强大怪物前，先试验下能否用怪物拜堂成亲。再决定如何对待那只不知身在何处的强大怪物。
理智叫停聂菁珂追捕强大怪物的脚步，她记得她在伪装人类，不能让艾芸冬看到她和岳棂。
“你在外面呆着。”聂菁珂扔开岳棂，化作黑雾借夜色掩护绕路溜到门口，顺着门缝进入房间。
她一进门就看到艾芸冬背靠门板即将和腐尸来个贴贴。
她当即伸手捂住艾芸冬的眼睛，雀雀欲试地与腐尸对视：“不，她是我的。而你可以选择永远和我在一起咯咯咯……”
聂菁珂身前的艾芸冬晕死过去，吼叫的腐尸变成冲着聂菁珂方向喊：“我的！永远在一起！”
声落，腐尸胸口浮现“囍”字。与聂菁珂猜想的一般无二，果然怪物完全可以激发与喜煞拜堂的限定条件。
聂菁珂顺势钳住腐尸的脖颈向下一压：“一拜天地喽。”
滔天煞气宛若泄洪从她的方向迸裂涌出，带着呼啸如同万马奔腾般冲撞向腐尸。腐尸在迷惘中瓦解成灰烬，与它相连的丝线也随之粉碎成能量融入聂菁珂体内。
抓怪物拜堂的满足感如同丧失味觉的人品尝到稍纵即逝的甜味。令喜煞陶醉贪恋地眯眼回味。
如何体会都不像是饮鸩止渴。
融入的神秘力量更令她回补了些许力量，与怨气拥有相同作用。
聂菁珂感受着这美好一切：看来怪物守则隐瞒着不得了的东西。
“外面……快看外面！”惨白脸色的岳棂顺着窗户爬进房间，指着外面，“您快看！”
天空中的腐尸消失不见，天色变亮几近清晨。房间中陈设变回陈旧的模样，村里传来鸡打鸣的声音：“喔喔喔……”
四面八方涌来的杂乱怪物气息全部消失不见。床上的渃渃和吴依怡也重新出现。聂菁珂也在公鸡啼鸣声中恢复岳棂的伪装。
晨光透过敞开的窗户照入室内，一切都显得清新静寂而美好。
“天亮了，我们回来了。”岳棂诧异地睁大眼睛，然后指指地上昏迷的艾芸冬，“现在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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