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死山村04
“你说是不是？”“岳棂”拉长调子，似嗔怒似胁迫。
“我……”白磅对上慢慢靠近的尖锐红指甲，喉咙哽咽。他依稀记得岳棂好像没有染指甲的习惯。
没等他想明白疼痛从眼部传来，刺痛他的神经令他失去理智发出哭叫：“是是是啊我的眼睛！”
一切发生得太快，艾芸冬第一反应是直接跳开。失去艾芸冬压制白磅摸到满手鲜血，臆想眼珠被捅瞎的他激烈惨嚎：“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痛！痛！”
艾芸冬和戴严猄再次退开几步，观望地看着“岳棂”和白磅。
“亲爱的只是破点皮罢了。”“岳棂”听到白磅回答“是”，满意地直起腰，拿脚踢踢白磅不耐烦地说：“比起你对我做的事，你现在这点伤算什么？你瞧，就是因为你反应如此激烈，都让他们用那么古怪的眼神看着我。”
“岳棂”说着瞧向艾芸冬和戴严猄。在二人惊疑不定的眼神中拉开斜跨包，将两枚系统球扔入包内，还细心地盖好包盖。
无人看见“岳棂”的斜挎包里原本就静躺着枚鸡蛋大的破烂金属球。两枚系统球落入与破烂金属球碰撞，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两枚系统球检测到什么欲爆发光亮。在那前一刻破烂金属球中突然伸出根八爪鱼残肢，它卷住两枚系统球。两枚系统球产生惊恐的颤动，在颤动中它们慢慢化作能量团被八爪鱼残肢吸收。
八爪鱼残肢无餍地在包包内搜寻一圈，无果后悻悻地缩回金属球。金属球缓慢地放出充满故障雪花的迷你虚拟光屏：
【嘀嘀嘀！警告警告！玩家身份识别错误！玩家身份无法识别！
介于玩家是首位勇于清除‘反叛者’的玩家，特给予玩家特殊协助。（才不是没法绑定其他人类，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给异常npc呢！天呐一只低级怪物！）
玩家身份伪装中……玩家身份再次识别，识别结果为人类玩家。
系统已做好随时接管污染副本的准备。
等待玩家完成“清理污染源”通关任务中……】
八爪鱼残肢蓦地从球内重新出现须臾，狠狠抽向金属球，像是不满金属球的某些话。迷你光屏顿时被抽成碎片消失。黑暗包包内只剩下鸡蛋大的破烂金属球。
“岳棂”并不知道她的斜挎包内发生了如何惊天动地的变故。
她拍拍斜挎包，慢悠悠地对其余三人宣布：“风水轮流转。现在换我保管我和他的两枚系统球。想来应该都没有异议吧。”
艾芸冬目光游移在“岳棂”、白磅间。她起初看到白磅裤兜掉出两枚系统球时浮现的猜测再次冒出脑海，如果真像她猜的那样……
她当即表态：“当然没问题，你的事你自行解决。比起这个，我们应该关注随机剧情任务，我们需要两两组合成情。”
“我和你一组。他们原本就是情侣，不是吗？”戴严猄急促开口，生怕慢一步会与“岳棂”二人扯上关系。游戏已经很艰难，他不想被同伴玩家背刺。
艾芸冬并未一口答应，而是看向“岳棂”：“你那边有问题吗？”
“岳棂”正捡片树叶擦手指，听见艾芸冬问可有可无地回答，“没问题。谁让我们是情侣呢。”
艾芸冬最终点头答应“岳棂”和戴严猄的分组：“行，我和戴严猄一组，你和白磅一组。你有什么难处也别自己憋着，游戏里的隐瞒也是对其他玩家不负责任。我们大家就应该互帮互助。”
“岳棂”闻言颇有些新奇地注视艾芸冬本人片刻，而不是对方藏的罗盘的衣兜。
戴严猄皱眉瞅“岳棂”染血的指尖，他感觉“岳棂”真意图徒手抠出白磅的眼睛。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对恋人这么做也太过狠毒。
他难得表现出友善地搀扶起白磅：“冷静些。你只是眼皮破了。她真是你女朋友？”
“没事？”白磅缓慢地睁开眼睛，透过滴落眼皮的血看到戴严猄，看到纤纤弱质的秀丽“岳棂”。
“岳棂”像感知到他的眼神召唤，凑过去轻捏住白磅的袖子：“我只是太生气你抛弃我离开，你现在是生我的气吗？嗯？”
白磅被她捏住就像被捏住后颈的狗，无意识地颤抖。白磅的视线迅速落在“岳棂”的脚底。阳光穿透树枝落在“岳棂”身上，她的影子虽淡但也的确存在。
白磅潜意识避免将事情往不利的方向思考，他开始觉得也许岳棂没有死。那时的他似乎没有回头确认坑底的岳棂到底死没死……
他的记忆莫名其妙地变得模糊，他开始记不清当时的具体情景。
白磅的恐惧因此逐渐消退，他想：现在最重要的是将此事糊弄过去。否则不仅是岳棂，其他玩家也会对他产生负面印象。
在白磅挣扎期间，“岳棂”只用漆黑眼瞳一眨不眨地将白磅盯着，眼底是渗人的看死物的冷漠。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当时只是太害怕。”白磅抹一把脸，眼泪鼻涕喷涌，“你突然没影……我真的不是故意抛下你，我还有爸妈不能陪你死……”
“嘘”“岳棂”单指抵住她自己的嘴唇，意味深长地说，“我只是不小心跌进坑里，现在不是好好地回来了么。不要再想那件事，我们一起好好地玩游戏吧。”
她的后半句又是刻意拉成的语调，像是话中有其他的意味。
白磅还以为“岳棂”原谅了他，连连点头：“对对，我们以后好好过。我们一起通关游戏，我们从游戏里挣大钱买婚房。”
“婚房？”“岳棂”舌尖碾过这两个字，眉眼浮现不加掩饰的愉悦，眼底似有血光闪烁，“你这是准备和我结婚？”
“对。”白磅自然是胡乱点头。心中暗自嘲讽岳棂白长了张好看的脸却是个傻货，好骗得很。
两人如此欢喜重归于好的模样，将艾芸冬和戴严猄都整无语了。
二人不想恶心自己，全部心思放回游戏。他们没看到白磅抓了抓后脖颈。那块被衣服遮挡的皮肤下有个“囍”字正逐渐浮现。
喜煞怪物守则之一：喜煞抓人类需要满足限定条件。
满足条件人类会被打上喜煞的印记。拜堂那刻人类会因承受不住煞气，爆体而亡四分五裂。
抓新郎是喜煞入骨的执念，是猫薄荷于猫，美酒于酒鬼。
“岳棂”斜瞥着白磅脖颈上的印记，笑容越发阴邪鬼魅。忽地她转目看向路口方向：“有声音。”
“岳棂”并没有耗费怨气刻意感知周遭的声音。因此，紧跟着艾芸冬三人也听到声音——
“笃笃笃”连接路口的盘山公路传来噪音。红色小点在公路远处出现，越来越近显露出拖拉机的形态，拖拉机上还驮着几个人。
艾芸冬紧张地压低声音：“来了。‘同学’来接我们了。车上还有其他人……应该是玩家。”
“岳棂”惊诧地望着见所未见的钢铁“怪物”，听到艾芸冬的话努力地表现出若无其事：“嗯？”
拖拉机停在“岳棂”身前，开拖拉机的是位斯文年轻男人，应该是艾芸冬口中的接引npc曲伟膳。
曲伟膳对“岳棂”他们招手：“抱歉，为了借拖拉机来晚了。别看这玩意破破烂烂，它可被称为爬山王。你们仨快上车，还有至少半小时路程才能抵达我家。”
拖拉机后车厢，卷发的年轻女生趴在那里打招呼：“嗨！你们怎么回事？行李箱都扔在山下。还是我眼尖帮忙弄上车的呢。
伟膳说你们可能自己找上山了。原本我还不信……不过也是……没想到伟膳家乡这么偏僻，早知道我就不帮他游说你们了。”
女生提到“伟膳”声音软软糯糯，她拍拍曲伟膳的后背。
曲伟膳宠溺地抓住女生的手：“抱歉让渃渃遭罪。请体谅我想将渃渃介绍给家人的心。”
渃渃的笑容愈发娇羞：“讨厌。”
“岳棂”仔细观察这两个玩家口中的npc，并未发现他们有什么特殊，都是很普通的人类而已。
艾芸冬偷偷看隐形的虚拟光屏，对“岳棂”三人说：“随机任务没完成，我们按他说的上车。”
“好呀。”“岳棂”正对拖拉机充满好奇，首当其冲地跳上拖拉机。
拖拉机后车厢里放着数量刚刚好的行李箱，行李箱上还挂着写有玩家名字的铭牌。“岳棂”在上面看到了岳棂的名字。
“岳棂”还看到车内坐着两名沉默的陌生男女。她轻嗅空气，确认两人是最先凭空出现的人类。
男人是四五十岁的庄稼汉，穿着朴素鞋底沾着泥巴。女玩家看起来比艾芸冬还小，竟穿着孕妇服抚着凸起的肚子。他们都不可能是与曲伟膳同龄段的同学。
再加上三十左右的戴严猄。
曲伟膳和渃渃为什么会自然而然的将他们当作认识多年的同学？是因为他们分别是npc与玩家？
所以npc与玩家到底是什么？
“岳棂”打量玩家时，艾芸冬、戴严猄和白磅陆陆续续上车。
艾芸冬看到满车厢的行李箱，有些懊悔地摇摇头，后怕地低囔：“……原来寻找服装道具也是随机任务的一环。”悄悄地瞄“岳棂”、白磅和戴严猄。
等艾芸冬收回眼神，“岳棂”审视着艾芸冬，心道：看来艾芸冬并没有表现得那样游刃有余。
拖拉机发出巨大噪音再次启动，慢吞吞地绕着盘山公路向山里驶去，向瀑布声的方向进发。
拖拉机的噪音令“岳棂”的注意力转移，她用解剖拖拉机的眼神探究地巡视拖拉机。
所有玩家都对作为npc的渃渃保持距离，只有“岳棂”坐在渃渃身边，以此方便她观察驾驶位。
渃渃叽叽喳喳地跟众人分享大自然的美景：“深山老林空气就是好。你们看那边的山云雾缭绕地，真好看。你们怎么坐得那么靠外，不怕被颠出拖拉机吗？”
玩家们闻言脸色惨白，对他们而言这不是渃渃的玩笑话，而是来自npc的死亡预判。他们慌乱地挪动位置换到靠近车头的位置。
“干嘛都这么紧张？我只是开个玩笑。”渃渃扑到“岳棂”肩头咯咯地笑，“他们像是要哭。”
“的确呢。”“岳棂”望着渃渃的笑脸。从数不尽的枉死新娘记忆碎片的边角料中扒拉出类似一幕：新娘与小姐妹说笑玩闹。
“岳棂”微微眯眼回以微笑，她发觉冒充人类并不完全是权宜之计，而是件充满别样乐趣的事。
众玩家对“岳棂”投以同情的目光。他们换位思考……被npc扑中，肯定害怕极了。
因为目前拖拉机只是单纯的赶路。戴严猄开始闭目养神。艾芸冬意图与两名陌生玩家攀谈合作。
白磅则疑神疑鬼，不断地向被拖拉机两旁树林张望，他总觉得那昏暗的树林深处有东西在看他。
“岳棂”越过渃渃，顺着白磅的视线，饶有兴趣地看向树林。
树林中一双纯黑鬼眼如影随形，是尾随白磅而来的怨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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