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山雨欲来

从渡月轩出来，国师马不停蹄的就去了皇帝的朝露阁。

        朝露阁里的歌舞初歇，西楚帝正专心致志的为一位美人描着丹青，国师的忽然出现，吓得他手一抖，眼看着就要画好的一幅丹青就这么毁了。

        待到听完国师的来意，西楚帝有些气闷的挥了挥手，道：“陆乔已经被朕扔到天牢里了，毒害备选天女就是大罪，这事儿朕准备跟你商量一下再做决定，既然你知道了，就自行去天牢里提了去审吧！”

        国师转而又去了天牢。

        天牢里的狱卒们支支吾吾，眼神闪躲的说不出个所以然出来。

        怎么能说？一个是国师，一个是未来的天命之女，得罪哪边都是死路一条。

        问了半天没问出有用的话来，国师有些急，刚准备再施压，行云阁处忽的传出了几道琴音，宛若冰河结动，细微无比却又石破天惊。

        不再耽搁，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到这边，一眼就看见阿如抱着玉琴，指尖不住的撩拨的样子。

        显然是入了魔怔，甚至比上次在宫宴上的更加严重！

        小小的女娃仿佛不知疼，指尖狠狠的划过琴弦，隐隐有血珠滚落，衬着玉白的琴面，诡异无比。

        他的阿如，受了什么委屈都不至于这般讨回来！

        飞身上前将她的动作制住，天晓得抱着这具小小的身躯回宫时，他是有多害怕！

        小盛子守在渡月轩偏殿的门口，把台阶上上下下数了几十遍，总算是将国师给盼了回来。一眼瞧见国师怀里的阿如，无不兴奋的喊了一嗓子：“殿下回来了！”

        殿中的月娘同阿畑听到声音，齐齐的出了殿，到嘴边的话见到国师之后，又不约而同的咽了回去。

        眼看着国师将阿如抱到了床上，站在角落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许久，月娘踌躇的迈出一步，道：“奴婢告辞。”

        国师没答话，她们几人便当做是默许，一个接一个的走了出去。

        殿中送算只剩下他们两人，国师爱怜的抚了抚阿如的脑袋：“傻丫头。”

        阿如睡梦中都不曾安稳，眉毛皱成了一片，似是察觉到了身侧有人，放在被子下的手不老实的一扬，牢牢的抓住了那人的手腕。

        国师诧异的看着抓住自己的小人儿，只听她喃喃的唤了一声：“国师大人……”

        声音低低沉沉，半点不像往日里的软糯。国师心下一疼，道：“嗯，吾在。”

        鱼盐里的执掌人这几日有些烦。

        前不久是眠春殿下前来领罚，鱼盐里的上百种刑具，国师的意思竟然是用戒鞭，说是让她长长记性。

        戒鞭由特殊材料制成，一鞭子下去就能让一个壮汉疼的掉眼泪，更不用说一旦被戒鞭打过，那鞭痕就永远也消不掉了，还有近一年时间，眠春就有可能成为未来天选之女，这个时候在她身上留下这么些疤痕，万一以后被扒拉出来，怎么着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踌躇良久，他将十鞭改成了五鞭。

        擅自减轻刑法，免不了被叨叨许久，好容易熬到了这事儿过去，一个安稳觉还没睡呢，就听闻宫里又出大事了：阿如殿下持琴在行云阁险些杀了人！

        知道这消息之后，他连着两日都没怎么吃饭。

        宫里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宫人们欺辱这个毫无天赋的丫头，那是因为他们无知，稍稍有点眼色的人都该看的出来，国师大人对阿如这个孩子最是上心。

        刚带入宫时几个孩子是放在一起养着，国师很少去看她们，但是只要去，必定是要抱抱阿如，其他的四个孩子，就是哭的背过气去，国师该不抱就不抱，半点也不心疼。

        稍大一些，学步阿如是在国师的怀里学会的，吃饭也是在国师的眼皮子底下学会的，牙牙学语，最先学会的也是‘国师’二字，哪怕每年的春衣冬裳，什么新奇的衣样、布料都是仅着阿如挑，剩下的才能轮到其他四个娃娃。

        再大一些，五个娃娃分开住，眠春、阿夏、知秋、信冬几个的宫殿位置都比较好，坐北朝南地方又大，独独阿如的棠梨宫位置较偏，还是个小院子，倒不是国师不喜欢这个姑娘了，只不过棠梨宫离国师的渡月轩更近一些而已。

        还有搬到各自寝殿时，五名小殿下身边的丫鬟婆子。眠春、阿夏、知秋、信冬身边的几乎都是宫里的老人，独独阿如身边，除月娘之外，其他都是刚入宫不久的‘生蛋子’。

        这么做，只是因为国师觉得，在身边养一群新人，比养一群老人更加容易收服。

        当时五个外来的女娃娃在宫中这么受宠，各个宫殿里的妃子娘娘都削尖了脑袋把自己的人往这几个姑娘身边送，一来可以做个样子给西楚帝和国师看，二来，万一授命之后皇上动了什么歪心思，她们也好第一时间知道，尽早见祸患给铲除了。

        国师虽然没有时时刻刻陪在身边，却是尽力将她所能遇到的危险尽数排除了去。

        现在你跟他说阿如殿下险些杀人了，真的是要把他憋死了。

        宫里死那么两个人不稀奇，不然乱葬岗上也不会每年都有那么多无名尸体了，只是这意图杀人的人如果换成了备选天女，而且还被人给撞见了，那这事儿就严重了。

        鱼盐里里的罚定是要认的，除此之外，定是还要有其他惩戒，一想起上次见阿如时，那细胳膊细腿的样子，执掌人就一阵的心惊——你说万一，阿如到鱼盐里受罚，一个没撑住被打死了，怎么办？

        ……

        阿如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偏殿的床上，睁开眼时还分不清梦里梦外，下意识的唤了一声：“陆乔？”

        外间无人应答，一阵衣料摩擦的轻微声响传来，阿如扭头看过去，就见阿畑端着一方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的是她最喜欢的菜粥。

        “醒了？醒了来吃点东西吧，你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必定是饿坏了，我给你熬了菜粥……”

        阿畑一边往外盛着粥，一边轻声说着，转过身正好撞上阿如直登登的眼神，吓得脚下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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