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我在

不晓得是不是有人从中作梗，原本不大的火势在看到来人之后，猛然窜出一人多高，以极快的速度扩散在了殿中。火龙吐着狰狞的火舌，吞噬着殿中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

        随从在后面看到这副场景，顾不上多想，几步窜上前来，拦腰抱起阿如，猛地往门口狂奔。

        ……门被锁上了。

        狠狠摇了摇门。随从看了后面的火势一眼，抬脚就要踹门。

        虽然还没有烧到门口，但是他们也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吧？

        然而这门的质量着实好了些，随从觉得自己的脚腕子都要踹断了也没踹开。

        殿中无风，易燃物品又多，还燃着火炉，这种环境最适合火势的增长，没一会儿的功夫，火势就窜到了门口。

        随从看了一眼自家的小殿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折身回去直接搬了把木椅，作势要往门上砸。

        椅子还没扔过去，门就被人从外面破了开来。

        来人逆着光，玄衣银发，宛若天人般的站在门口。

        阿如看着来人，积攒了一晌午的泪水终于滚了下来：“国师大人……”

        殿中烧焦的味道携着热浪一浪浪袭来，国师看着阿如花猫一般的小脸又急又气，沉声喝了一声周遭的下人：“宫中走水，还不灭火？！”

        声音中携着迫人的压力，吓得一众下人如鹌鹑般的缩了缩脑袋，一哄而散，各自去寻水桶提水去了。

        看了眼还站在殿门口的阿如，国师压着心中的火气，紧走几步来到跟前，一伸手将她抱了起来，轻轻拍了拍后背：“吾在，莫怕。”

        将阿如抱回渡月轩后，国师就命守门的玄衣小童去把眠春给带到这边来，而后命宫人烧水给阿如洗澡。

        渡月轩中的宫人甚少得到国师大人的差遣，翻过年来头一遭，一个个干劲满满，就差把阿如当做太上皇给供了起来。一路跟过来的随从也跟着忙忙碌碌，国师凝神看了他半晌，也就随他去了。

        阿如身边的人，想来必定是对她好的人吧。

        楚云阁这边，眠春难得得到一次国师大人的单独召见，还以为是教术法的姑姑告诉了国师自己的表现，当下换了年关时新做的一套衣裳，喜滋滋的随着玄衣小童去了渡月轩。

        临进门时还在琢磨着该要什么赏赐比较好，脚步刚跨进殿中就听上首的国师一声轻喝：“跪下！”

        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怔忪过后，眠春一脸不解：“国师大人，不知道眠春犯了什么事，要如此惩罚我？”

        听着这话，国师一声冷哼：“滥用术法，纵火伤人，你说，该不该罚？”

        若不是他今早心神不宁卜了一卦，算出今日阿如将有一劫，怕是现在早就烧成一堆枯骨了！

        一想到以后可能再也看不到阿如冲着自己笑，操着一口小奶音软软糯糯的唤自己国师大人，国师就觉得心里有那么一块，有些空。

        殿中温度无端降了不少，冻的底下的眠春微微发抖。

        在宫中意图纵火，甚至还险些伤了人，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眠春慌了神，到底还是个孩子，眨巴着眼睛眼泪扑簌簌的就往下掉：“国师大人，眠春没有，眠春没有纵火啊！”

        她今日下了早课只去了一趟阿如的棠梨殿，别的哪儿都没去过，怎么可能纵火呢？

        国师被她尖锐的哭声扰的心烦，刚想说些什么，门口传来了一阵轻巧的脚步声，随后就是阿如白皙的脸，眨巴着眼睛怯生生的往殿中看。

        面上有面具挡着，国师不期然柔和了面色，冲着门口的人儿招了招手。

        阿如得了允许，悄然一笑，迈步往上首去，只不过在路过眠春的时候明显脚步顿了顿，白皙的面庞越加苍白了几分。

        这些反应，自然是落在了国师的眼中。

        待到阿如在身侧做好，国师这才腾出目光来看向下首跪着的人，眼底的冷冽犹如实质的箭，一支支戳在了眠春的身上：“棠梨殿今日走水，陛下命吾彻查。”

        这就摆明了要揪出一个凶手来了。

        眠春在阿如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把哭声憋了回去，不想在她面前露了怯，一边哽咽着一边抬着衣袖不断的抹着眼角的泪水，听见国师这么说，又急又慌，眼泪流的更加多了：“我……我没有…我就是想、教训一下她，弄了阵风、没有纵火……”

        她只是放了个新习得的术法，在平地制出一阵风而已，顶多让殿里乱上一阵子，哪里有胆子去纵火啊！

        国师不答，凝神看着殿中跪着的人，似是在思忖她话语中的真实性。阿如瞥了几眼眠春，伸出手指轻轻扯了扯国师的衣袖。

        她知道殿中的那阵风是眠春搞得鬼，也知道她只是撒个气，失火也不是刻意的，而且她应该没有胆子去锁自己寝殿的门，真的要追究的话，责任应该不全在眠春身上。

        国师顺着揪着自己衣袖的纤细手指看过去，面具下的眉头微皱。

        他也知道不太可能是眠春做的，但是万一真的是她做的，今日且放了过去，回头再动手脚改怎么好？他的阿如啊，竟然还在为意图害自己的人求情！

        阿如见国师大人没有动静，扯着他的袖子摇了摇，眼底带了些许哀求的色彩，看的国师忍不住的叹息：“……此事吾会彻查，你且先回去，这几日的课就不用上了，在自己殿中多抄几分佛经修修性。”

        惩戒可以说是很轻了。

        眠春擦了擦眼角的泪，瞥了一眼上面坐着的阿如，抽抽搭搭的出去了。

        绯红的声音消失在殿门口，阿如转身朝国师行了一礼，眯着眼笑：“多谢国师大人~”

        接下来的几天，阿如呆在寝殿中无所事事。

        因为搬到了渡月轩，不能像以往那么放肆，她凝不了灵力，修习不了术法，上次眠春弄出来的大风又把她的那把小破琴给摔坏了，她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什么事可以做。

        人一闲就容易想事情，阿如抱着手炉坐在殿前，呆愣愣的看着茫茫的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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