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没什么是
信件的边缘是很细的两行蓝与银的平行线，四角是线条交汇的精致花纹。
中央的空白只有简约的一行字：手写着致信者的名字与一颗浅蓝的桃心。
秦椘阳很清楚那是什么，中学时情窦初开的omega亦或alpha最喜欢干情书传爱这样的事。
她将那封写着“致鹿仙音”的情书摸过来，微合着眼睛，面无表情地摩挲封面上鹿仙音的名字。
是谁给她白月光的信？
秦椘阳拿着正反看了两下，一股浅淡的陌生alpha的信息素飘散出来，顿时让她厌恶得皱起眉头。
稍一用力，那薄薄的信纸就被她捏成了一团。
“哼。”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但起身时看到窗台上若无其事舔爪子的小猫时，更加烦躁了：“你也装作没看见吧？”
“喵。”小猫昂起脑袋乖顺地叫了一声。
“答应我了？算了，你又不会说话。”秦椘阳觉得自己思绪都有些混乱了，看来得优先去拿到抑制剂才行。
她把那封告白信草草折好塞进口袋里，然后从学院侧墙旁的小路里走出来。
发热的体温使得呼吸都变得滚烫，alpha的信息素也开始失控，秦椘阳虚虚地抓着领口的衣服，感受到胸腔强烈的心跳。
易感期比她想象中来的迅猛且强烈，两天前抑制剂带来的清爽感已经完全消失了。
她现在的代谢如同刚跑完了一千米，但精力却十分旺盛，像全被压缩到了一个罐子里，急需要从压抑状态中释放出来。
“不行……”
一阵眩晕，嗓子眼跟着了火似的，她单手撑着走道旁的一棵树歇了下来。
好想要个omega。
——能够缓解这狂躁炽热的甘泉。
只需要从那个后颈咬下去，这种堪称折磨的状态就会消失了……谁来……
alpha的意识都有些恍惚了，但嗅觉和感知却更加清晰。
“”她低低地咒骂了一声，指尖扣着树木凹凸粗糙的表皮，反馈而来的痛觉多少让她回了点神。
趁此机会振作起来往药品机的方向走，还顺带把领取用的条码提前捏在手里。
而这时，她的背后被冷不丁地拍了一下，紧接着，一阵堪比苦夏时的凉风的气息从她身后飘来，只消一点就让alpha发热的感觉驱散了一些。
秦椘阳顿住了，心跳瞬间比刚才跳得还要快些，脸也烫的吓人。
又香又甜的感觉疯狂刺激着alpha的五感，如同身临其境地坠入了繁花锦簇的蔷薇园，让她口干舌燥，几乎离不开脚。
她蓦地回头，眼睑泛红，瞳中梅子酒似的色泽，比往常更赤红一些，白里透红的皮肤和灼热的吐息，带着病态的狂热。
“你……”omega看清她的样子，震惊地睁大了眼，粉嫩的唇微张，似乎在迟疑。
微风轻抚，从那两指被蔷薇花夹起的发丝中带出温柔醉人的气息。
“椘阳，我帮你。”
秦椘阳想说话，嗓子却沙哑了，发出和小猫一样喑哑柔软的声音。
鹿仙音伸手，去碰秦椘阳的胳膊，omega指尖温凉的触感，让她像感电一样头皮发麻。
那一瞬间，某种扭曲又崩溃的感觉崛地而起，促使她的内心爆发出强烈的爱意和痛苦的恨意。
“走开，”alpha视线冰冷地看着她，将对方伸来的手拍掉，“别碰我。”
纵使是易感期，alpha的体力也不会像发晴期的omega那样弱化，再加上秦椘阳意识混沌，大脑只发送了拒绝的指令，一甩手下去，她自己回过味来都觉得手背发痛，更何况鹿仙音。
果然omega吃痛地咬住下唇，手腕也出现了一道红痕。
秦椘阳不驯的态度着实是伤到了鹿仙音。
若说清醒时拒绝她，那还能解释为耍脾气，但这等特殊的情况下，alpha仍然不愿求之于omega，就是连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意思。
“你就这么讨厌我？连当我是个普通omega都不行？”
鹿仙音微蹙双眉，茫然地看着她。
秦椘阳看着她最喜欢的这张脸，还有日思夜想的信息素，意识都快分成两半，一半对此沉醉不已，而另一半却如坠深渊惶恐不安。
“你不是个普通omega的、你不是……”
——你是我最喜欢的姐姐。
是自秦椘玥离世后，唯独不将她作对比，完完全全看着她一个人的、最好的“恋人”。
但事实是，鹿仙音早在背后就将她回绝了不知多少了。
——“只是个缠人的小妹妹罢了，哪来什么喜欢的感情？”
只要她想到这份喜欢，就会同时被宛如手术刀切开胸口的痛苦击碎。
秦椘阳后退了半步，转身跑开了。
鹿仙音既不追也不吭声，她想要的东西总是会自己找上门来，所以她习惯了布好陷阱等猎物上钩。
在自助机上，从扫描到取药的时间不到二十秒，而服下药剂也只需要五秒的时间。
秦椘阳盯着售货机里白炽灯的光芒，过了一小会儿，药物见效后身体的感觉顿时舒服多了。
呼吸、心跳、温度，都回归了正常的阈值。
只是她一闭眼，还是会感觉刚才鹿仙音的出现是做梦一样。
不明白鹿仙音是什么意思。
该不会真的想被自己标记吧？
那个心狠的omega怎么可能看不出自己是什么情况……一旦被自己咬一口，可不是那么好摆脱了。
还是说，鹿仙音又只是当做帮助妹妹一样，毫无感情地奉献自己？
——真叫人恶心。
秦椘阳理了下耳边的碎发和胸前衣领的褶皱。
满血复活后她又觉得自己是个光彩照人的好alpha。
世间可爱的omega那么多，哪来的闲工夫去找白月光的罪受。
……但如果看白月光的好戏，似乎还有点意思。
秦椘阳忽然心里翻起了恶劣的坏趣味，她摸了下口袋里的情书，嘴角弯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周三下午课程结束的时候，音乐学院的门口聚了比以往更多的人。
三分之二的人围在院前的小广场上，另三分之一的人直接坐在院厅里等着看热闹。
而人群中央的主人公是位清逸俊秀的男生，着装扮相也是一表人才，但最让人瞩目的是他环抱的半人高的玫瑰花束，每一朵都鲜红欲滴，娇艳至极。
连束花的都是布满爱心的桃色缎带。
男孩告白的心思十分明显，然而他时不时疑虑地看看四周。
围观的群众比他想象中要多许多，还有些其他学院的，不知为什么也来凑热闹了。
但人多也不一定是坏事，说不定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转校生在起哄下就答应他了呢？
来到新环境的omega应该是心怀不安的吧，那么有一个alpha来作为依靠，只怕是乐意之至。
秦椘阳带着鸭舌帽坐在广场边缘的长椅上，越过人群间隙，观察那个男生不算纯良的笑容，心下了然。
她手里还拿着那封蓝银交织的告白信，翻开来，上面清秀的字体书写着对转校生的倾慕之情，还提出在今天的放学时间约鹿仙音出去。
如果鹿仙音答应的话，就在学院门口等他。
秦椘阳看着落款的名字，嗤笑了一声。
邹俊熙，一个比她还劣迹斑斑的渣a，光是被他同时标记的omega，现在就有三个。
秦椘阳知道这号人物，还是在帮江妤学姐出头的那会儿。
劈腿江妤的人就与这渣男是狐朋狗友，对他们这类的alpha来说，omega并非感情的依托，而是标榜“成功alpha”的工具。
omega的死心塌地也不会获得回报，只会满足了他们膨胀的虚荣心后被抛弃。
秦椘阳知道这样的alpha不在少数，但从前也未评价什么，毕竟她自己也是感觉消失之后就一别两宽的人。
她猜测，这个渣男恐怕是看鹿仙音刚转来，关系网薄弱，而且还是个钢琴天赋优异的特等生，遂动了歪念头。
“也不想想，鹿仙音是你配得上的吗？”
秦椘阳云淡风轻地看了那人一眼。
她可心狠了，什么话都说得出来的。
伴随着学院最晚的一拨人出来，一个身着杏色半裙的纤细身影也渐渐现身。
那头微卷的长发，和点缀恰到好处的两支标志性粉玫瑰发夹，大概早就在学生中传遍了。
围观群众中传来一些议论声。
“来了来了，就是她吧？长得可真好看啊。”
“上周就听说有个美术社团的大佬想追她、不过没成……”
“这男生什么来头啊，挺俊俏嘛。”
……
鹿仙音拎着装曲谱的透明包，对状况还浑然不知，她安静地踏下台阶。
“鹿学妹！”
男生率先一步走向她，人群也爆发出一小声欢呼。
“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尝试一下吗？”
鹿仙音嘴角的微笑没有一丝变化，只是困惑地问了一句：“你是……？”
邹俊熙风度翩翩地笑道：“我是给你写信的那个人，昨天说答应我的话，就在今天下课的时候见面。”
鹿仙音沉默了，男生鼓起勇气大声道：“鹿仙音，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围观群众如他所料，霎时将他们包围得越来越近，跟着起哄，满场都是“答应他、答应他！”的喊声。
“我不知道你说的那封信是什么？”鹿仙音眼神忽然变了，冷静又陌生地看着对方。
“学妹不要害羞。那种话即使忘了我也会在以后对你说很多。”
邹俊熙将花送到她面前，两人一花几乎凑到一块。
“抱歉。”omega礼貌地往旁边让了一步，嘴角还是那抹温柔的笑容，眼睛却连人也不看，准备直接离开。
然而她低估了这alpha厚脸皮的程度，对方移着那捧花挡在鹿仙音面前，让她寸步难行。
围观在旁边的人也挤挤攘攘的，几乎看不见出去的路。
“哎哟、谁踩着我了？！！”
拥挤之中，一个人脚步踉跄地倒退出来，朝中间的两人栽去。
鹿仙音早就发现了这一变故，侧身躲避。
分神之际，那alpha也和鹿仙音同步后撤，还借机挪开了玫瑰，一下子拉近了和omega的距离。
邹俊熙长臂一捞，明明鹿仙音什么事都没有，却被他装作英雄救美，拦腰抱住了鹿仙音。
他不等omega挣脱便开口一锤定音：“学妹答应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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