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娱乐圈嫂子（十九）
干脆利落地拿起车钥匙，贺如璟套上大衣，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踩得很响。
助理差点和拉开办公室房门准备离开的贺如璟撞了个满怀。
注意到贺如璟精致打扮的样子，助理语气疑惑，“贺总，您要出去？”
贺如璟头也不回从助理身旁经过，“嗯。”
“可是公司还有一大堆文件需要贺总您签字……”助理望着贺如璟，女人黑色的长卷发披在肩膀上，驼色的大衣将身材修饰得高挑细长，气势冷冽，看起来格外不好相处。
尤其是今天。
几乎浑身都散发着别来惹我的低气压。
助理推了推眼镜，这是哪尊大佛把贺总气成这样了？
想了想，她觉得能够把贺总气成这样还不当场发作脾气的，恐怕也只有苏意了。
一个小时的车程贺如璟只用了四十分钟就到了。
孟苛是在狗仔的提醒下才知道贺如璟已经抵达小区楼下。从阳台伸出脖子往下面瞧了瞧，今日贺如璟换了辆车，她在茫茫白雪中寻找了好一会才捕捉到贺如璟的身影。
贺如璟抵达后没有立即下车。
车子熄了火，她一个人坐在驾驶座上，安全带也不曾解开。
眼神没有焦距地盯着前方，贺如璟陷入了疑虑。
她这样冒失地去找对方好吗？方便吗？
自己和她都是有工作要忙的人，有必要将时间花费在这种没有意义的风花雪月上吗。
刚刚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她应该把笔记本带上的，这会儿至少还能处理工作冷静一下。
贺如璟有些后悔地想。
贺如璟迟迟不下车，孟苛拿起手机问狗仔，“贺总现在在忙工作？”
“没有。”狗仔张望两眼，“她坐着一动不动的，不知道是在想事情还是在发呆。”
狗仔很识趣，“要不我帮你过去问问？”
孟苛并不打算去打扰贺如璟。
但对话刚结束，贺如璟就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打开了车门。
女人锐利的眼习惯性地朝周围打量一圈后，迅速又精准地捕捉到狗仔的藏身之所。远远朝狗仔抬了抬下巴，她示意对方过来。
狗仔苦哈哈地从破车里滚下来。
如璟娱乐的女人都是雷达成精的吗？怎么每个人都能发现自己的存在？
“贺总，您找我。”面上露出讨好的笑，狗仔表现得十分温顺。
“你跟踪苏意多久了。”贺如璟直截了当地问。
狗仔眼皮跳了跳，什么跟不跟踪的，讲得自己像个变态一样，“有挺久的了。”他马上举手示意清白，“不过我只是单纯地想拍点素材养家糊口，我绝对没有做任何僭越的事情。”
“也对她没有任何企图。”他鬼使神差地加了句。
他觉得，自己说完这句话以后，贺如璟注视他的目光好像没有刚刚那么危险了。来不及想更多，因为贺如璟忽然没头没脑地拿出手机点开自己的二维码，“扫。”
狗仔下意识照做，待屏幕上弹出来贺如璟通过他的好友申请之后，狗仔嘴角猛抽，“贺总，这是？”
他这辈子就是做梦也不敢梦到贺如璟会主动加他好友啊！
贺如璟是谁？想获得她联系方式的人比如璟娱乐公司写字楼的售价都还要多得多。
这种好事竟然会落到自己头上？
“最近怀城来找她的次数多不多。”贺如璟一边改备注，一边用聊天般随意的语气问。
狗仔正在纠结要不要帮孟苛隐瞒一下，贺如璟笔直的视线已经射过来。狗仔浑身一个激灵，连忙老实回答，“挺多的，那男人几乎天天都缠着苏意，而且每天还换着花样讨好苏意。”
察觉到贺如璟的脸色越来越冷，狗仔急忙转移话题，“但是苏意好像并不是很待见怀城。”
苏意好歹也是自己的老熟人了，说起来也算是半个朋友，狗仔自然要在她的老板面前说她的好话，“我觉得她应该挺困扰的。她和怀城身份悬殊，即使现在凭借阿苛赢取了不少人气，但和怀城这种老牌影帝比起来，还是太嫩了。”
“这种情况下，就算她直截了当地拒绝对方可能也没什么用。”
“再说了，她应该也没有办法和怀城闹得太难看，毕竟她现在根基不稳，以后也还想继续在圈里发展，若是惹恼了怀城，恐怕她以后的路就不好走了。”
而且现在马上就是各大颁奖礼，若是这个时候和怀城闹得不愉快，别说是获奖，恐怕连出席的机会都不会有。
狗仔说得自己都有些同情苏意了，好端端的，偏偏被怀城这种人渣看上。
也不知道是她的福还是她的祸。
怀家的势力可是不容小觑的。
无论是接受对方还是拒绝对方，她势必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狗仔一语惊醒梦中人。
贺如璟收起手机，转身时留下飘忽的一句，“以后怀城再来找她的话，给我发信息。”
“好咧！”狗仔大声回答。
他觉得自己真够意思，笑嘻嘻地给孟苛发了条微信，“刚刚贺总来问我你的情况，我说的都是你的好话，半句你的不好都没说。”
“谢谢，改天请你吃火锅。外面这么冷，你又天天跟着我到处跑，注意保暖。”
狗仔盯着屏幕笑，像孟苛这种体贴善良没有任何架子的女明星，他还是第一次见。
打开公司群聊，狗仔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以后咱们公司谁都不准说苏意半个字的不好，否则就是和我过不去。”
“哟？小少爷又换目标，打算采撷女明星了？”
“你小子胆子够大的啊，敢跟怀城抢女人。”
“怀城算什么？我们小少爷也不差的好吗？真要论实力，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少贫嘴，别给我扯东扯西的。”狗仔打断同事的热聊，“以后苏意就是我的亲妹妹，你们要是胆敢说她半个字的不好，我胳膊都给你们卸下来。”
“是是是，好好好，都听小少爷的。”
“不过，你小子怎么突然跟苏意关系这么好了啊？”
狗仔懒得理他们，“关系好就是关系好，还需要理由？”
难得有个看得顺眼的女明星，他单纯想保护她不行啊？
从贺如璟停车的位置到孟苛的家门口不过四五分钟的路程，可贺如璟偏偏走了十分钟都没到。
孟苛将贺如璟最喜欢喝的咖啡放在餐桌上，转身半坐在桌沿，眯着眼睛一动不动。系统一见到宿主沉默就心慌慌，总觉得她悄悄地在憋什么大招，“宿主，你今天就要对贺如璟下手了吗？”
孟苛抬眸，眼眸在最初的一瞬间还是迷茫且懵懂的，但紧接着就变得深沉且让统看不透，“我在你心中就是这种人？”
系统哪敢接话。
“顺其自然。”孟苛浅笑说。
注视门外慢吞吞的女人，系统真想朝她吼一声“快跑”！
总归要面对的。
贺如璟深吸一口气，对着电梯门口的镜子整理好仪容，挺直背脊大步来到孟苛的家门口，骨骼修长的手指视死如归一般摁响门铃。
她正在做心理建设。
心情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复杂和忐忑，脑子里面也乱糟糟的。
有些问题，她仿佛只要细想一下就能知道答案，可是她却条件反射地想要逃避，不愿面对。
她害怕，总觉得那层窗户纸若是捅破了，好像就再也没有办法回到从前了。
贺如璟抿紧红唇。
优柔寡断一点都不像她的性格。
可她的心理建设连两秒钟都没做到，房门便被人打开，一张笑意盈盈的脸庞猝不及防地闯进贺如璟的眼底。
她在笑，笑得眉眼弯弯，就像那次拍戏时，她站在群花之下，眼里脸上都是清甜的笑意，百花都不及她明艳娇美。那次离得很远，贺如璟看得并不真切，可此时此刻，对方的脸近在咫尺，她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沐浴露的香气。
明明是冬季，孟苛却穿得格外的少。
一件男友风的白t，大半截玉白的手臂和双腿都露在外面。孟苛的腿是娱乐圈里数一数二的漂亮，纤细、笔直、线条优美得好像从来都没有走过路，在温和的柔光下，莹润诱人，几乎没有人可以招架。
贺如璟愣住，视线不由自主在孟苛身上游离一圈。
对方好像很期待自己的到来，在看到自己的一刹那，仿佛都要像一只粘人的小宠物一样扑过来。不过就在她准备一跃而起的时候，她的理智好像占据了上风，堪堪止住了脚步，微红着脸退到了一旁，“贺总快请进。”
贺如璟心里有点莫名的遗憾。
孟苛殷勤地给贺如璟拿出全新的家居鞋，“今天雪下很大，贺总过来是不是堵车了？”
“我已经替贺总准备好了您最爱喝的咖啡，您先过来喝点驱驱寒气。”孟苛笑着说：“其实若是说起驱寒气，喝酒是最快速最有效的办法，只不过我想到贺总您还要工作，所以就只给您准备了提神醒脑的咖啡。”
小女人跟在她身旁说个不停，屋里明亮但柔和的光配上阳台外簌簌落下的大雪，贺如璟恍惚了一下。
这大概便是家的感觉。
有人关心，有人照顾，有人无论如何都对你千百倍的好，且不计回报。
哪怕白天在外面再辛苦，只要一回到家里，一看到喜欢的人，一天的疲惫好像就一扫而空了。
好像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贺总？”孟苛连叫了贺如璟两声，终于将对方叫回神。
贺如璟扭头，看见孟苛表情紧张，“家里不大，也没怎么收拾，贺总您别介意。”
家虽不大，却干净整洁，温馨不已。
家里的装饰能够看出主人温柔体贴的性格和善良淡雅的人格底色，无论哪一种，都是贺如璟喜欢的。
可偏偏……
贺如璟眸色沉了两分。
孟苛放任贺如璟慢慢思考，没去打扰她。
耐心又体贴地准备好贺如璟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后，孟苛试探地问贺如璟，“贺总，待会留下来吃晚饭吧？我给您烧几个我的拿手好菜。”她挺起胸脯，十分自信，“您绝对不会失望的。”
贺如璟想也没想就拒绝，“不用了，我还要回公司。”
“那好吧……”语气满是遗憾。
贺如璟忍住改口的冲动，端起咖啡，慢条斯理地品尝一口后，终于想起自己过来的正事，“你不是喜欢聊怀城吗？我现在给你时间，你尽情说。”
女人语气不善，孟苛表面上却不曾发觉一般。她拿起手机，拉过椅子在贺如璟身边坐下，主动将自己和怀城的聊天记录翻给贺如璟看，“贺总，怀老师他人真的很好。”
“他总是无条件的为我付出，不求回报。”
“这次的事情他帮我摆平后，半个跟钱有关的字眼都没有提过。”
孟苛苦恼，“可是我觉得，这次他为我花了不少钱。”
“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贺如璟将头扭到一边，鼻尖萦绕的幽兰一般的香气让她根本没有办法冷静下来，理智地去思考。
心乱之际，贺如璟听到孟苛的话不禁冷笑，“追女人当然要付出代价，他怀家家大业大，又不是花不起这几个钱。”
“可是，我和怀老师毕竟还不是男女关系。”
“我这样心安理得地享受他对我的好……”
贺如璟忽然将头扭回来，狭长的眼眸幽深漆黑，一动不动盯着孟苛，眼里的光亮咄咄逼人。
孟苛吓了一大跳，“贺总？”
“怎、怎么了。”她结结巴巴问。
“你和他没在一起？”贺如璟心脏漏跳一拍，说不出刚刚那一刹那的滋味。
但此时此刻的她既期待，又紧张。
她想听孟苛回答自己，却又害怕自己听到的并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
孟苛懵懵懂懂点了点脑袋，“暂时还没有。”
贺如璟听见自己脑子里有烟花炸开。
“不过。”脸上浮现少女的娇羞，“我目前还没有答应只是因为我想专注于工作。”
“等工作忙完，我就会仔细考虑我和怀老师的未来。”
贺如璟脑子里的烟花瞬间被水泼灭，心凉了半截。
“贺总你看，怀老师他已经规划好我们的未来了。他说他会在我喜欢的海边买上一栋别墅，配上我喜欢的泳池，再养上三两只宠物，以后没事的时候我们就牵着手遛遛狗，散散步，恩恩爱爱的……”
孟苛话音戛然而止，目光定定落在手机屏幕上刚刚弹出来的新闻上。
【相恋九年前女友找上门来，怀城私生子曝光！】
【怀城喜当爹，娱乐圈再添一位奶爸】
【旧爱和新欢，怀城将如何抉择？】
孟苛脸色惨白，险些没拿稳手机。
控制住颤抖不断的手，孟苛垂下眼睫，紧紧抿住嘴唇。
贺如璟目光平静地扫过新闻，“现在你应该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了。”
“像他这种自由惯了的人，是不可能收心的。”
良久的沉默过后，孟苛抬起头来，眼眶微红却目光坚定，“不，贺总您说得不对。”
“喜欢一个人就要学会接受他的过去，接受他所有的一切。”
她嗓音轻颤，却字字有力，“我觉得，我就是那个让怀老师浪子回头的女人。”
“我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贺如璟听得太阳穴凸凸地跳，她知道苏意或许会有些恋爱脑，但是她没想到苏意竟然会恋爱脑成这个样子。
过往让人烦躁的种种往事涌上心头，贺如璟表情不知不觉变得严肃，语气也严厉无比，“你这是在自欺欺人。‘女人觉得自己对男人而言是最特别的那一个’这种想法本来就是愚蠢的！”
孟苛抿着嘴唇，沉默不说话。
她一言不发的样子让贺如璟越发来气，“如今各种证据都已经铁铮铮地摆在你面前了，你还要……”
“我不介意。”孟苛抬起头，“谁没有过去？我的过去也那么不堪，可是怀老师他完全不介意。”
“如今他只不过是有个私生子罢了，难道我连他的这一点缺点都不能接受吗？”
“如果我连这都不能接受，我还怎么配和他白头到老？”
贺如璟简直要被她气死。
生气地拉开椅子，贺如璟起身，居高临下眼神凶戾，“你简直无药可救！”
“他对你到底有多好？以至于你如此执迷不悟！”
“他对我很好。”孟苛跟着起身，“非常非常好。”
“我知道贺总您对我也很好，甚至比怀老师对我还好。当初我万劫不复时，是您向我伸手，将我从深渊里拉起来，您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我一直铭记于心。”
“我很喜欢您，非常非常喜欢，比喜欢怀老师还要喜欢。”
“我不知道贺总您对怀老师的敌意为什么那么大。”
“可是。”她泪眼婆娑地仰头注视贺如璟，情绪激动，“怀老师他可以给我未来，可以给我安全感，可以给我一个家。”
“您可以吗？！”
她几乎是吼着说出这句话。
贺如璟的情绪已经被点燃到了极致，闻言几乎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为什么不可以？！”
“他怀城能做到的，你觉得我贺如璟会做不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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