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们不怕我吗

黑鸦展翅飞走，阳光透过羽毛散发下绚丽的色彩。
  裴胜嘴角抽了抽，一脸茫然。
  “什么嘛，这算什么提示啊！”
  司空面色平静，猛的伸手掐住了裴胜的脖子，手上力道渐渐收紧。
  “你是什么人？”
  司空嗓音沉了下去，眼底冰冷一片。
  裴胜整张脸憋得通红，双手捏着司空手腕用力。
  司空再次用力，裴胜渐渐失力，他垂下双手，双眼紧紧闭起。
  宁愿死去也不愿说出真相的决绝。
  怪物若是从前的侍卫，在他眼中能称作人的只有那些孩子。
  他们一共二十四个人，可那两个侍卫说的却是二十三个人。
  司空不认为自己不是人，能想到的，就只有裴胜。
  从老妇人给裴胜的说法来看。
  第二十三个人，只能是司空。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司空不是那个人。
  但县令的目标一直是孩童，不要告诉她，裴胜一直活到了现在。
  司空松开了半分力，手依旧掐在裴胜脖子上，可这分力也给了裴胜喘息的机会。
  “魔？”
  裴胜毫无动静。
  “还是妖？”
  裴胜猛地睁开双眼，满是不可置信。
  司空立马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说！你有什么目的！”
  司空轻轻一举，就将裴胜送向了空中。
  自从和灵球接触后，司空自觉的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
  力气成倍增加，五感也灵敏了不少。
  方才在水中憋了这么久的气，也没半点事。
  裴胜不想说，认命般的闭上了眼睛。
  司空想要知道真相，只能哄骗道：“你就没发现我的不同？”
  “哪个寻常人见了这些场面还能冷静，或者说，我一个寻常女子竟能轻易将你举起。”
  裴胜猛的睁开了眼，看见亲爹的那股亲切感愈发强烈。
  他不断的踢腿示意司空放他下来。
  司空将人平放在了地面。
  “你也是妖？”
  司空的手一直在他脖子上没松开，往前用力按了下威胁道：“好好说话！”
  裴胜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不是坏人，我真的是想救这些孩子！”
  司空当然不会这么轻易相信他，直勾勾的盯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父亲是妖族，母亲是人族，这不就有了我这么个半妖。”
  裴胜耸耸肩一脸无所谓，但听起来，这个身份让他吃了不少苦。
  “我没有灵力，父亲觉得我丢人，从不管我。”
  “我从小的梦想就是仗剑天涯，没有害人的想法，这不就来了？”
  司空将睡了一天一夜，不知死活的灵球从包裹中拽了出来。
  “看看他有没有灵力。”
  灵球虽说不会渡河，但这点小事倒是能做。
  不然，他就不能一路像狗一样闻过来了。
  他凑近裴胜闻了闻，半妖的气息让他浑身火焰烧起。
  司空手上刚刚再次用力，就见灵球收敛气息，朝她摇了摇身子。
  “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我一个都不信。”
  司空指着灵球和裴胜下达通报。
  并没好气的领着一群孩童走了。
  “她为什么生气啊？”裴胜挠了挠头。
  灵球：魔尊说殿下有事要干的时候，最烦别人耽误她时间了。
  你不害人又不愿意说实话，还连累了我失去了殿下的信任，放谁身上都会不爽。
  灵球十分想要吐槽，可惜他不会说话。
  司空一行人沿着河边又走回了府邸前。
  “这条河怎么会流到这里？”
  裴胜推开府门，里面还是离开时候的模样。
  司空把孩童都领到了屋里，这才出来找裴胜。
  “这里或许是他们的梦魇。”
  “一直绕回到远处，或许是.....他们找不到出路...”司空弱了声音。
  一进屋中，孩童忙活着收拾脏碗，有的还自告去了灶房做饭。
  裴胜一愣，眉头微微皱起：“那我们该怎么帮他们？”
  司空偏过头去，看着满屋子忙活的孩童，微微一笑。
  “带他们回家。”
  “带真正的他们回家。”
  灵球为了重获司空的信任，可谓是有求必应。
  有了这么个小“神仙在”，司空和裴胜也有时间去找孩童们的尸身。
  “小子！”
  司空朝孩童其中一个男孩招了招手。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
  那群孩童趴在府门口，眼巴巴的看着司空三人进了林中。
  “这些树，都是你们来时倒下的吗？”
  孩童双眼发亮，嗓间是藏不住的激动。
  “嗯。”司空轻嗯了声。
  “是为了找到回家的路吗？”
  那个男孩一愣，停在了原地，抓在衣摆上的手不停扣动。
  那双眼睛就这么睁着，咕溜溜的打量着司空二人。
  “我......来晚了。”
  眼眶酸涩通红，在孩子面前，裴胜还是强忍着没流下泪来。
  男孩低着头不敢看司空二人。
  司空拍了拍他的背，抬脚将两人甩在身后。

  “我们带你回家。”
  男孩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捏紧，忽然放大了声音。
  “我不是人了！”
  喘了几回粗气后，又渐渐弱了下来：“我是鬼。”
  你们不怕我吗？
  司空不屑的哼笑了声，用老一辈人最喜欢拿来堵人嘴的话道：“姐吃的米比你吃的盐都多，怕你干什么？”
  男孩表情一愣，迷茫的看着司空。
  眼眶中逐渐蓄积泪水，可又不想展现完全脆弱的一面。
  咬着嘴唇只能发出呜呜声，他不停抬起袖口拭去脸上的泪水，却越擦越多。
  这一哭，裴胜就受不了了。
  大男人扯开嗓门放声大哭，没哭够又将男孩抱在了怀中继续哭。
  男孩不哭了。
  裴胜水做的。
  司空咬了咬后槽牙，走回来一巴掌拍在了裴胜的后脑勺上，将男孩抱起往林子里走去。
  “还记得.....你被丢在哪里吗？”司空难见的温柔了一次。
  裴胜吸着鼻子偷偷看过来，照常被司空送了一记眼刀。
  男孩趴在司空肩膀摇了摇头。
  “我在山洞中就已经死了，之后的事，什么都不记得。”
  男孩还在继续说，似乎要把受过的委屈全部都吐出才能心安。
  “他们打我，还扒我妹妹衣裳。”
  “后来我挣脱了绳子去找她，结果被发现了。”
  “他们就拿刀割我脖子，血就一直流，后来我没力气了，就睡着了。”
  司空将他往上颠了下，一只手轻轻的拍着。
  衣衫下的皮肤凹下去一块，不用拉开衣裳看司空都知道那是什么。
  官府严刑逼供时会用到鞭子，大人的一鞭足够让他们皮开肉绽。
  轻轻抚过还能摸到滑溜溜的一颗一颗的肉珠。
  “姐姐，在那里！”
  一到山顶，男孩猛的指向了山洞旁边的空地上。
  裴胜之前带他们走的时候男孩就发觉了。
  只不过裴小爷当时只顾着保护孩子们离开，丝毫没有注意他们一直在往那一方看。
  司空朝裴胜点了点头，后者立马从腰间抽出了软剑。
  尽管没什么用。
  离得近了，那处散发出的尿骚味，一堆排泄物遍布在地上。
  司空睫毛轻颤，心中猜到多半是这里。
  对这些人的厌恨又多了许多。
  “你在这里待着。”司空放下男孩，从山洞中拿了把铲子出来。
  “吼！”
  怪物听见动静，嘶吼了一声看过来，司空赶忙侧身隐藏身形。
  怪物还是走了出来。
  它们一脚踩上阳光照射到了地面，发出滋滋声。
  怪物被灼烧，尖叫着往里面跑去。
  “他们不是被缠住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司空见他们那样，心中有了底，直接走了出来。
  剩下的那只怪物果然只能无能狂叫，不敢往前走出一步。
  司空不再看他们，走到埋葬那些孩子的空地上。
  一层一层的土壤被铲开，不只是表面，连里边的土中都混合着那些狗东西的屎。
  司空呼出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气，继续铲土。
  “姐姐，你铲到我的腿了！”
  男孩大喊一声，连连摆手。
  司空一怔，直接放下了铲子，徒手抛开了剩下的泥土。
  森森白骨在这大坑中躺着，就算没有皮肉也感觉到了他们生前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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