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剑拔弩张
那女子赫然是上午见到的表小姐,见到她鼻子就痒痒的,想打喷嚏,他才懒得管,抬脚便走。
身后却传来了那女子的声音:“是流云公子吗?”
无奈,他只得转身回来,在假山后歪着脑袋:“表小姐好,表小姐告辞。”
“别走,公子,我的脚崴了。”
他知道啊。
“你能背我回去吗?”她声音柔软,惹人怜惜。
流云感到头大,这恐怕不能。
犹豫了一阵,还是走到她身边,她换了身衣裳,明黄色的纱裙,上面缀着翩翩起舞的蝴蝶,更显皮肤白皙细嫩,貌美无双,同时也更凉快了——酥/胸都若隐若现。
“公子,我把香粉都擦掉了,你不会过敏了。”
怎么听着像专门等着他的,流云垂着眼睫,拿起她的脚,轻轻一扭,随着“咔”的一声:“好了。”
玲珑疼得额头出了冷汗,拉了拉他的衣袖:“公子真厉害,真是妙手回春,可是我走不了了,疼。”
她本想在假山来个守株待兔的,可是等了好久,都没见到流云,有些生气,就往假山上踹,结果假山倒是相安无事,她的脚却崴了。
无法,任务在身,她只能顺水推舟来个苦肉计。
流云说:“我去喊个小厮过来。”
玲珑握上了他的手,眼睛泛着水光,颇显楚楚动人:“公子不必麻烦别人了,你将我背回去吧。”
流云是个不懂风情的,只心道他们好像也没有很熟啊,怕麻烦别人,就不怕麻烦他。
“医师不用觉得男女授受不亲,你将我当病人对待即可。”玲珑害羞的垂下眸子,又往下拉了拉衣服,那双峰更显傲人。
流云身形微僵,将手抽出,转身捡了个棍子,塞到她手里:“恕难从命。”
他觉得自己仁至义尽了,转身欲走,又被拉住:“这深夜,我害怕,公子送我回卧房吧。”
流云:“……”有什么好怕的,害怕星星吗?
他此前从未和女子相处过,现在第一次相处,竟然觉得女子好烦。
为了不看到那雪白的一片,他将外袍脱掉披到了玲珑身上:“天冷,裹紧。”
月色浅浅的笼在院中,虫鸣悠悠。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池塘边青石板上,杨柳青青,随风飘拂。
走到半路,忽闻一声狗叫,玲珑“啊”的一声,再次拉住了他的手。
流云傻了,女子都这么胆小的吗?
玲珑把他的手握得很紧,他就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抽了出来。看着那美人好像真被吓着的神情,又无奈的把衣袖递给她。
就这样,玲珑牵着他的衣袖,总算到了卧房门口。
月色下,流云看向她:“表小姐,外袍该还给我了吧。”
结果玲珑慢慢将外袍脱掉,凑近他,红着脸说:“我现在受伤了,公子想对我做什么,我都会听之任之的。”
流云啧了一声,他能想做什么,他现在只想回去睡觉。
玲珑看对面那少年在月光下抱臂立着,高瘦挺拔,剑眉星目,自有一股随意不羁之态,不禁拉住他手腕:“公子,去我卧房,我陪你饮酒可好。”
月黑风高,孤男寡女,美人火热窈窕的身体贴在身侧,呼出的气息仿佛都带着勾引,还娇嗔地说出这么露骨的话,若是好色一些的都要鼻血直流了,玲珑断定没有男子可以抵抗的了这种诱惑。
果不其然,流云虽一脸无奈,但没有阻止,还是随她步入了房中。
鱼儿上钩了。
殊不知,只要他进了屋,便是步入陷阱,踏入万丈深渊。
此时,屋外一身手极好的男子脚步轻浅,将迷香吹入房中,一场准备好的戏马上上演。
三更天时分,正是万家灯火沉寂、陷入梦乡之时,喧闹声却将深夜吵醒。
“少爷,不好啦,流云……流云□□了表小姐,正要被问罪呢!”
景瑜惊醒,一双睡眼不能置信地看着平安:“流云吗?”
“少爷,快起身吧,我刚从北院来,他们都这样说,还说要打流云一百板子,那打下去,人就没了啊。”平安语气焦急,惊慌不定,虽然平时看不惯流云,不过也只是小打小闹上的,如果真说要了流云的命,那太严重了,他一点都不想。
景瑜起身,推开窗棂,晚风携着河水的氤氲水汽扑面而来,激得他稍清明了些,只见池塘对面,北院方向绵延开一片辉煌灯火,像是不少人正聚于此。
匆匆穿衣,披散着发往北院赶去,平安纠结了半路,还是将今日遇到平安和表小姐的事说了,虽然答应了流云隐瞒,但前提是他不可再犯,谁知他那么不要脸,竟真的干出了如此龌龊之事。
景瑜隐于袖中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颤,原本绝不相信的心也动摇了几分。
行至北院,才知声势浩大。
只见玲珑闺房前,围满了打着灯笼或举着火把的人,人头攒动,像是整个府中的下人皆闻讯赶来,他们三三两两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脸上隐隐露出不忿的神色。恍惚间,能听到“衣冠禽兽”“去他的医圣弟子”“把他打死得了”等字眼。见到景瑜,纷纷噤了声,向他行礼。
闺房中传出女子低低的抽泣声,如怨如诉,令人为之动容。
景彦原来正和侍从交代着什么,看到了他,忙走到他身旁,一脸痛惜之色:“兄长来的正好,我表妹正值芳华,有倾城之貌,前途不可限量,如今却被流云这个淫贼糟蹋了,这让我怎么和姨母交代啊。”
景瑜只看了他一眼,便推开了门,房内酒气浓郁,床上碧色纱幔随风飘摆,一女子缩在床的一角,衣衫不整,露出大片香肩,正低声哭泣,脸上犹带泪痕。而在她旁边,则是一裸着上半身的男子趴睡在床上,醉酒未醒。
看那身形,景瑜瞳孔骤缩,是流云没错。
他虽觉得流云不是这种人,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也不得不认。毕竟少年人血气方刚,可能一个冲动就铸成了大错。
将门掩上,对上景彦的视线,他声音低沉:“你打算如何处置?”
景彦说:“自然是按家规处置,强/暴女子当处一百杖罚,如果他还有命在,则押送至官府问罪。”
那又宽又重的木板里面浇了铁,一杖打在股间就会红肿,三杖出血,二十杖血肉模糊,五十杖骨头碎裂,终身落下残疾。
前些年,北院的一个家仆犯了错,也许是身体本就羸弱的原因,只打了三十杖就身亡,死时眼睛还未合上。
景父觉得此法太过残忍,对下人不该严苛至此,便想着修改家法,只是此家法已相传三代,修改怕是对祖宗不敬,便决定换一个纯木的板子,后来因有事耽搁,而且近几年无人犯事,这事便一直搁置了。
如今,景彦不痛不痒说出一百杖罚,那是打算将流云活活打死。
景瑜大病还未完全痊愈,如今被风一吹,浅红的唇更显苍白:“一百杖罚必死无疑,此事重大,等父亲回来再行商议,你看如何?”
杀害魏杉的凶手还未抓捕到,这几日,景父都宿在刑部,一直没回来。而北院此次计划就是利用这一点,趁景父不在府中先斩后奏,就算他回来想从轻发落,也是为时已晚,无计可施了。
景彦当然不同意,不依不饶道:“人证物证俱在,就算父亲回来也是一样的结果,兄长最是正直公正,想来不会做包庇之事。”
这话几乎将景瑜的路堵死,如果维护流云,便是包庇,如果不维护,便只能看着他死。
景瑜还未说话,一小厮从远处跑来,向景彦行了一礼:“二少爷,已准备妥当,可直接拉至柴房施罚。”
景彦向小厮点了头,复又抬眸看向景瑜:“兄长,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
他转身一喊:“把人带走。”立刻有四个小厮上前,准备推门而入。
却没想到景瑜伸出了右手挡在门前,他墨发白衫,满身清冷:“此事颇多疑点,流云醉酒未醒,不能只凭姑娘一人的说辞便将流云判了罪。”
平安看少爷挡在了门前,自己也张开双臂,紧紧护着门。
景彦满脸怒容:“我表妹还能说谎不成?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难道不惜坏了自己的名声也要冤枉他?兄长,你不能因为流云是你院的人,就颠倒是非编造借口吧?你是不是还想说这不是强/暴是通奸,我表妹失了贞操也是自愿的?”
这话如一记重锤,轰地一声砸下,似乎就将景瑜徇私枉法的罪名定下了。人群之中又冒出低低的耳语,自然是一边倒向着可怜的姑娘的,还有对大少爷的不满。
多年的好名声也许一夕之间就要崩塌碎裂,景瑜面无表情,只是立在原地,说:“平安,去把流云喊醒。”
景彦眼底划过一瞬慌乱:“兄长不必费力了,刚刚我们已经喊过了,他喝得烂醉如泥,任谁也喊不醒。”话毕,立刻朝身后四人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人带走!”
他当然不会让人把流云喊醒,他要的就是把流云押至柴房,堵住他的嘴,直接上刑。若是给他说话的机会,听了他的辩解,先不说景瑜,这些刻意被他喊来围观用以给景瑜施压和传播谣言的众人难免也会产生怀疑。
那四个小厮听了命令,纷纷上前,形势一瞬间剑拔弩张。
北院太欺负人了,平安瞪着双眼,几乎要哭出来了。谁料,景瑜薄唇轻启,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他是我南院的人,没有我的允许,谁敢动他。”月色透过枝叶投在他身上,细细碎碎勾勒出他卓然的身姿,还有眼底那少见的坚定和执拗。
流云是错了,但绝对罪不至死,况且他还欠流云一个奖励,就算他再不愿计较,再懦弱,此时也要从他多年来躲避的壳中出来,露出刺与景彦针锋相对。
平时见惯了大少爷的和善,还从未见过他疾言厉色的一面,人群瞬间爆出如潮的议论声。
四个小厮不敢再动,景彦脸色也已是相当难看,计划中没有这环,他也没想到景瑜宁愿撕破脸皮也要和他作对,保这个来府不久的小子。
就算别人都忘了,可他没忘,景瑜会武,且武功很高,如果真的决心护住流云,双方动起手来,他就算带着一堆侍从也不一定会赢。
景彦忿然道:“你这是执意包庇流云了?”
景瑜看着他:“你可还认我这个兄长?若是认,就等父亲回来定夺。”
如今箭在弦上,等父亲回来就一切都晚了,这一箭不得不发,可景瑜又执意挡着,景彦顿时六神无主,心道若是母亲在就好了。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一道清朗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打破了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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