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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路见不平


新郎官骑着白马在队伍最前,一身红色喜服,满面春风,人潮自动分隔在道路两侧,为他们让出了路。

        流云闲闲地支着下巴,眉头微皱——这新郎官长得有些着急啊,鹤发鸡皮,面容黑瘦,一双眼睛却精明有神得很。

        忽然不知是谁大喊了声,“魏大恶人那老不死的又娶亲啦!”

        如平地一声惊雷,满楼的人都聚到窗栏边伸长了脖子看热闹,流云瞬间被人群挤在最内侧。

        “这老王八,净祸害姑娘。”

        “他三个妾室惨死,对外界说是意外,其实谁不知道是被他活活打死的,这新娘子可怜,入了火坑了。”

        原来,新郎官叫魏杉,仗着有钱有势,娶了八房妻妾,还自称魏大善人,可他净干些卑鄙龌龊的勾当,手段残忍狠辣,所以人们背地里都喊他魏大恶人。

        “我看也别叫他魏大恶人了,直接喊他魏大浪人,六十多了,不知哪天就两腿一蹬入了土了,还娶第九任妾室呢,真是浪的没边。”

        慷慨激昂的对话中突然冒出一个不一样的声音:“你们就是嫉妒吧,腰缠万贯还有九房妻妾,妥妥的人生赢家。”

        流云想看看是谁这么勇气可嘉,一转头,就看到那人捂着脑袋,高喊:“哪个王八犊子打我?”话音未落,他屁股又挨了一脚,“哎呦!是谁下黑手,敢做不敢当!”

        那人找不到打他的人,他身周的人又都憋着笑像是串通一气的,他脸色青白交加,大骂了一声,挤出人群了。

        而此时,接亲的队伍乐鼓声突然停了,紧接着就听到凄厉的哭喊声,流云抬眼望去,只见一鼻青脸肿的白发老者跪在地上哭得涕泗横流,朝着新郎官连连磕头,“魏大善人,你就饶了我们爷孙吧,欠你的银子,我当牛做马都会还你的。”

        新郎官脸顿时黑了,这老头竟然从柴房中逃出来了,也不知道那些家丁是干什么吃的,他朝老头身上吐了口浓痰:“谁稀罕你当牛做马,赶快滚开,要是惹恼了我,别怪我不留情面。”

        可那老者眼泪落了满脸,愣是不走开,只一个劲地在地上磕头,不一会,额头就血迹斑斑了。

        迎亲队伍被挡,实属不吉利,再加上道路两侧挤满了人,见状都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新郎官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自己大概又会被这些刁民在暗地里骂上半个月。他眸中闪过狠厉,朝身边几个侍从使了个眼色。

        四个年轻力壮的侍从朝老者走去,二话不说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拳脚如狂风骤雨,老者却像是在地上生了根,硬生生跪着。

        “我操,怎么官府不把魏大恶人抓走砍了。”

        “太过分了,这样对待一个老人,迟早遭天谴。”

        流云耳边又响起了围观群众的指责怒骂之声,为老人抱不平之声,可偏偏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止。

        他见过的大奸大恶多了,见到此情景心中一丝波澜也无,坏人是杀不尽的,就像夏天茅厕的苍蝇,怎么除也除不尽。

        而好人呢,大多数只是嘴上正义,空空而谈,实则无济于事。

        他觉得吵,手一撑,干脆利落地翻出了窗,右手一扬,一锭碎银准确无误的落到掌柜的桌上。

        日头正好,他朝反方向走去,远离身后的喧嚣,只是没走几步,猝然间听到有人喊了住手。

        回眸望去,只见两人急步跑了过来。

        喊住手的是个小厮模样,白白净净,稚气未脱,而他旁边的男子,长身玉立,气质清雅出众,一身月白色衣袍衬着黑发如墨,眉眼如玉如画。

        在流云看到的瞬间,心头蓦然一颤——他长得……

        “快住手!你们是要把他打死吗,还有没有王法了?”小厮跑到老人身旁护住他,待殴打老者的侍从停了手,他才长长的喘匀了气。

        魏杉却仿佛听到了笑话,他大笑:“王法?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我告诉你,在这,我就是王法。倒是你们,又是打哪冒出来的?”

        那个眉目极俊的公子一直没说话,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小厮说:“我家公子是景家大公子,景瑜。”

        随着话音落下,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流云停下了步子,一双眼睛定定地瞧着名叫景瑜的男子。

        人群议论声乍起,想必这名字定是如雷贯耳的。

        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流云第一次来京城,实在不认识,不过他曾看过话本,上面有写一般名动京城的要么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将军,要么是文采斐然天资出众的探花郎、要么就是潇洒风流一掷千金的贵公子。

        眼前这景瑜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更像是第二种,探花郎。

        而一刻,魏杉说:“哦?是那个被公主拒婚的景府大少爷?传闻有隐疾,不举的景瑜?”他刻意停顿了下,笑得恶劣,“你有病不去看病,在我这大喜之日凑什么热闹?”

        流云:“……”

        人尽皆知的不举吗?

        曾经的景瑜是天之骄子。他出身显赫,且长得一表人才,曾被誉为“京城第一美男”,是无数闺中少女的梦中情人。

        当今圣上还曾为他和紫阳公主赐婚,那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誉,一时间他声名鹊起,风光无两。

        可自五年前,景瑜深居简出,闭门谢客,渐渐地淡出了大众的视野,坊间关于他的谈论也逐渐少了。

        而再一次让他名声大噪的则是两年前,据说紫阳公主为了让圣上取消婚约,在宫中连跪了两天两夜,甚至以死相逼。

        有好事者曾传出小道消息,说是因为景瑜患有隐疾,所以公主宁愿撞死,也不愿嫁给他,三人成虎,很快人尽皆知,他成为天大的笑话。

        此时,天大的笑话就站在阳光之下,众目睽睽之中,被戳中了软肋,竟没有像过街老鼠一样奔跑逃窜,没有羞愧难当。

        景瑜眼眸垂着,日光之下,细长的睫毛在眼帘洒下一片阴影,他面不改色,缓缓掀起眼帘:“强抢民女,殴打年迈老人,按律例当处十年苦役。”

        魏杉早就准备充分,没有留下任何把柄,他有心戏弄景瑜,不疾不徐道:“不不,不是民女,是和你一样的,男子。”

        说着跳下马,从婚轿中一把扯出了“新娘子”,只见“新娘子”被五花大绑,口中还塞满了破布,十四五岁的模样,被涂了胭脂水粉,泪水横流,像个破碎的娃娃。

        众人惊掉了下巴。

        “这……这,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这他娘的人才啊,竟然娶个男的当媳妇,是老眼昏花了?公的都能看成母的。”

        “你懂啥,早听说,有的人有断袖之癖,专挑年轻好看的男孩下手,这百闻不如一见啊,真是老淫棍,没皮没脸。”

        魏杉嚣张道:“这小子已经被他爹卖给我了,而且这老头也签了卖身契,大人,自己家奴隶不听话,我教训他几下又有何妨?”

        签了卖身契,便为奴,丧失最基本的人格和自由,成为主人的掌中之物,就算是受到打骂责罚、甚至是凌/辱折磨,都无法受到律法的保护。

        “如果大人不信,倒是可以来我府上喝个喜酒,我定将卖身契呈与大人看。”他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尾音勾着,暧昧意味明显:“卖身契在卧房,我顺便可以教大人如何与男子行鱼水之欢。”

        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听着像调戏,实则咄咄逼人,他就是要看着这出淤泥而不染的公子难堪、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

        可他失算了。

        景瑜面色如常,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缓缓靠近他,轻声道:“你可知得罪整个刑部会是什么下场?纵使这件事你做的滴水不漏,那以前呢?六十多年来是否都足够光明磊落,办事周全,让整个刑部找不出一丝差错?”

        他声音不疾不徐,轻轻缓缓,却宛如一记重锤,一下又一下敲打着魏杉。

        “你敢赌吗?”

        魏杉猛地一怔,他竟然忘了景瑜是刑部尚书之子,有刑部做靠山。

        但凡进了刑部大牢的人,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丢了半条命,纵使他在朝廷有靠山,也难保能万无一失护住他。

        可他嚣张跋扈惯了,这要是屈服了,他的脸以后往哪放?

        心绪翻飞间,眼前出现一块玉佩。

        “不知这块玉佩可否将这爷孙二人赎出,还他们自由?”

        这是给自己台阶下了。

        抛开以前犯得事能不能被刑部调查出来先不说,就怕这景瑜是个睚眦必报的,再栽赃给他个莫须有的罪名。况且民不与官斗,他实在没必要为了一个男孩得罪整个刑部。

        魏杉虽悲愤交加,脑中百转千回,犹豫了一瞬,还是咬着牙接下了玉佩。

        他黑瘦的脸难堪得面红耳赤,大吼一声,“我们走。”然后翻身上马,领着接亲队伍消失在街道尽头。

        小厮帮着“新娘子”把身上的麻绳解了,老者感恩戴德地向景瑜连连磕头谢恩。

        围观的人群低声议论着渐渐散开了,流云抱臂倚在墙角,隔着六七米的距离望向景瑜,眸色渐深。

        他嘴角勾起,在心中一字字默念:景家大公子,景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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